當孫小紅橫霸武林之後，將會想起在關外走過的上千裡，當時遇到的遊俠，惡匪，蒼茫大地，成羣的牛羊。
以及師父的教導。
和絕對的實力比起來，陰謀不值一提。
就如同正面打敗上官金虹。
一刀取大歡喜女菩薩的性命。
這纔是她應該做的，若是做不到，這幫主之位不如不做。
“捱打了吧。”江玉燕幸災樂禍道。
她坐在樹旁，身上披的是柔軟的灰色大衣，雙手搭在腿上，漆黑的長髮隨意挽在身後，臉上帶着輕柔的笑意。
明明傷都好的差不多了，但依舊喜歡休息時縮縮身子，然後大師父便會將大衣披在她肩上，自己穿着薄衫也不覺冷，就喜歡把她裹得厚厚的，彷彿已習慣了。
帶着溫度的衣服披在身上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孫小紅低頭看看自己的羊皮襖子，再看看南海娘子，隱約間好像明白了什麼，又不是非常懂得。
她只知道，模仿師父是沒什麼用處的，可能她怎樣也學不會兩個師父之間是怎麼玩的。
就像在保定府時，二師父往大師父嘴裡塞零食時那麼自然，她很難學的來。
“你太年輕了。”江玉燕這麼說，“有些事還不到年紀。”
“等年齡到了就懂了嗎？”孫小紅問。
“也許吧。”
江玉燕說。
孫小紅還是個姑娘，如假包換的大姑娘，與她們二人當年的相依爲命不同，從小跟着兵器譜第一的孫白髮到處遊走說書，也許對一些男女之事瞭解，但也僅限於知道，而不清楚那是什麼感覺。
懵懵懂懂的少女心思，曾經對小李探花那樣的名俠人物有過好感，卻也只是少女情懷，對名俠的仰慕，她自己可能都不清楚那究竟是喜歡還是仰慕。
“太年輕了啊。”江玉燕說。
好運的姑娘，雖然江湖依舊亂，比起從前卻好了太多，就連金錢幫做事時，都會將普通人排除在外。
顧長生坐到了旁邊，江玉燕將大衣分了她一半，帶着微微的體溫，立刻將寒意清散一空。
“小紅以後會是什麼樣？”江玉燕看看離開的孫小紅。
“誰知道呢，你別瞎教。”顧長生道，她還是對孫小紅因爲好奇而接觸女人感到……
會把孫白髮那老頭兒氣死的。
“有些東西沒得教。”
江玉燕抿了抿脣，眯着眼睛回憶那時的開始。
由感情發展到情不自禁，小心翼翼的試探與接觸，對於孫小紅來說太難了。
孫小紅也太活潑了點。
當初她摸摸顧長生的手還要藉口太冷幫忙搓熱。
哪有像這貨一樣，直接拿着南海娘子的手問人傢什麼感覺。
顧長生想起來也忍不住笑，倒確實是孫小紅的性格，膽大心細，想要什麼就主動出擊。
“比你厲害多了。”顧長生道。
江玉燕斜眼瞅她。
“起碼要是小紅的話，那時候肯定不會藉口練功脫力，甚至不會找什麼藉口。”顧長生道。
孫小紅打了個噴嚏，回頭瞅瞅，不知道師父在說自己什麼壞話。
她雙手合在一起快速搓着，等掌心變熱了之後，運功按在臉頰兩側，微微活動幾下，臉便變得瘦削起來。南海娘子有千面觀音之稱，並不是江湖上流傳的人皮面具之類，其核心是通過技巧改變自身，再配合化妝、縮骨，才能模仿的極像，讓人認不出差別。
對身體的絕對掌控，這是一門極細微，極難練的功夫。
摸着自己的臉，孫小紅嘆了口氣，無論任何人，能在江湖上闖出名頭，都不是簡單之輩。
一路西行，南海娘子漸漸習慣了她們古怪的行事。
保定府也已經進入深冬，冷風如刀。
上官金虹發現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他已經很努力改善金錢幫行事作風，儘量不讓江湖人看起來糟糕，可關於金錢幫的消息依舊聽起來可怕。
聽聞丁家的白雲仙子原本去關外，可走到半途就急匆匆回家了，一連半個月都很少出門。
透過零星的消息聽聞，她遇到了在人頭頂挖洞的邪人，隱隱還和金錢幫幫主有關。
還有關東的神刀堂，本來磨刀霍霍準備開拓勢力，已經入關在扎穩腳跟了，結果人又回關外去了，還是三當家的親自領回去的。
關外塞外的遊俠偶爾零星迴到中原，也提到軼聞傳說。
金錢幫幫主有邪術……
招惹了金錢幫，就會變成不像自己……
上官金虹看着金錢幫各地發來的密報，陷入沉思……
他總覺得，在魔教掀起中原血雨腥風之前，金錢幫會先成爲大家眼裡的魔教。
“她們把神刀堂白天羽打了一頓？”上官金虹皺眉，這白天羽看起來不太行，只是挨頓揍就回關東了？
呂鳳先回想着大歡喜女菩薩死的時候，緩緩道：“大概不止是打了一頓。”
“丁家怎麼說？”
“白雲仙子沒有大礙，那些都是流言。”呂鳳先道。
上官金虹點了點頭，擡頭看向呂鳳先，呂鳳先蓄起了鬍子，身材高挑，除了眼神有些木然外，其餘地方和他已相差不大。
乍一看就是另一個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放下密信起身，出了石室，呂鳳先如影子般跟在身後，遠遠看去，像是兩個上官金虹一前一後出了總舵。
大雪飄飛。
上官飛站在雪地裡，捏着雙環看兩人離去，懷裡放着林仙兒的木雕。
林仙兒原本覺得，金錢幫的幫主離開了保定府，便變得沒那麼可怕，慫恿胡不歸回去看看，哪想到胡不歸直接跑了。
李尋歡也離開了保定府，孫白髮雲遊四方不知所蹤。
天山。
白雪已在足下。
終年積雪，天山上的門派不止一個，也常出名振天下的俠客高人。
昔年被稱爲當代第一劍客的雪鷹子就是出自天山，鷹愁澗一役後再沒人見過他，早已埋骨天山。
後來的傅紅雪也是在這裡練成刀法。
四個孫小紅已到了山腳。
孫小紅帶着兩個師父，還有南海娘子，齊齊停步，仰頭望向峰頂。
這裡就是南海娘子所說，魔教教主所在的地方。
白天羽也是一人一刀，縱馬前來與魔教教主約戰。
“師父，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