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片場，同樣的人，楊若謙上次抵達片場不能算冷清，但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工作人員。
現場不算空曠，井井有條，可也絕說不上熱鬧。
可這次楊若謙剛下車，能挪步的地方就被一大羣不認識的人迅速佔領了。
連車門都還沒來得及關上，娛樂記者、個人演員和帶着經紀人的演員就一股腦的涌了上來。
“楊總您好，我是靈光娛樂旗下的藝人，參演過……仔細瞭解過《黑袍檢查隊》，希望您能給我一個試鏡的機會！”
“楊先生您好，我是……”
“楊總……”
一時間，各種嘈雜的聲音涌來，差點把楊若謙吵出了耳鳴。
而楊若謙身邊的位置有限，有些人看擠不過去，說不上話，直接一個轉身，走到了跑車副駕駛的位置，把常芷晴堵在了原地。
只要是對巋光集團有所瞭解的人，都知道常芷晴和楊若謙的感情非常好，沒辦法攻破楊若謙，也可以嘗試着讓老闆娘看上眼，曲線救國。
現場吵吵嚷嚷，就在楊若謙要被一大羣圍上來的人重新推回車裡面的時候，遠處聞訊趕來的保安的工作人員總算在人羣中分出了一條道路。
12月的金海天氣已經轉冷，可工作人員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細密的汗水。
老闆事先也沒說要來啊！
不然他們肯定早早就會迎接上去，不至於讓巋光集團的大老闆被這樣團團包圍，連片場都進不去。
“都讓一讓，都讓一讓……不要影響楊總的工作，有什麼事情請到前方公務口排隊，安導演會給所有人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楊若謙和常芷晴這纔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進了片場。
一路上見過大場面的楊總還有些懵，他轉頭問了常芷晴一句：“不是，靈光娛樂……我記得這也是一個挺不錯的經紀公司吧，他們旗下的藝人至於大老遠來我們這搶羣演的位置不？”
哪怕再糊，再新，這種大經紀公司也總是能擠出一些資源，不至於連羣演的位置都得自己上來爭取。
常芷晴也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啊……我現在的工作都是處理公司本身的數據，早就不對接藝人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常芷晴就不怎麼對接公司的藝人。
進入片場後，從遠處衝過來的商淺予才靠近了兩步，頗爲自豪的解釋道：“老闆，老闆娘……你們現在不知道，只要沾上《黑袍檢查隊》五個字，對藝人來說就是一種曝光。”
“哪怕他們是個連臺詞都沒有，甚至露臉都沒有的小角色，只要在主頁上掛上一個參演《黑袍檢查隊》，再隨便宣傳一下，就能引來很多流量。”
“與其拍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電影的配角，很多人寧願來我們這當羣演。”
商淺予帶着兩人往片場裡面走，一邊走一邊說的更加起勁：“而且，他們之中很多人的目標，也不完全是參演電影，還存着被咱們公司看中的心思。”
要是演技被安舟導演認可，無論是搭上成宇傳媒還是進入巋光集團，都相當於起飛。
哪怕藝人有了經紀公司，能建立合作渠道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巋光集團的電話誰都可以打，但是這根本就不是合作渠道。
而楊若謙現在直接出現在了電影片場現場，就等於出現了一條最直接的捷徑。
要是能被楊若謙或者常芷晴看上，收進公司，不但能搭上巋光集團這輛車，還不用像其他人一樣從0開始打拼。
縱然無法成爲第二個商淺予，運營一段時間，穩住娛樂圈的二線位置，肖想一下一線位置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相較於專業性極強的安舟，巋光集團老闆楊若謙的標準和要求顯然都會更低一些。
這不是說他們覺得在娛樂圈叱吒風雲的楊總眼光不行，而是他作爲企業老闆，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握市場風向標，判斷一部作品是否符合市場需求，不是把精力放在細化產品上面。
也怪不得外面的人那麼瘋狂了。
要求低，資源回報高……
娛樂圈的資源爭奪，藝人間彼此的競爭實在太過殘忍，沒人願意放棄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
楊若謙頓時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原來如此……可惜我現在不怎麼插手電影的具體事務了，他們找錯了人。”
商淺予臉上出現了一點遺憾：“唉，我還記得我當時就是老闆親自拍板招下的，時過境遷，現在老闆都不管這些事情了。”
就是因爲把你這顆怎麼挖都挖不掉的搖錢樹招進了公司，才讓我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插手這些事情的好嗎！
公司裡有一個商淺予就夠了！
“行了行了，往事就不要再提及了。你不也要參與試鏡的評選嗎，趕緊去吧，大家都在等伱，別因爲我耽誤工作的事情了，我就是過來隨便看看。”
楊若謙打了個哈哈，趕緊和常芷晴一起去了另一邊，在片場裡隨意逛了兩圈。
一路上，打量楊若謙的目光都沒有停下來過。
“嘖，現在人氣很高啊？你也要成明星了？”常芷晴笑着打趣了一句。
楊若謙聳聳肩膀：“最多算是藝人圈子裡的明星吧，現在很多人看到我還是不知道我是誰的。”
畢竟楊總不像一些老闆一樣，總是自己出面各種活動，自己親自主導發佈會，在社交平臺上高強度發言。
縱然照片不是秘密，因爲曝光不多的原因，很多不是圈內的人也不認識他。
想了想，楊若謙又補充道：“而且粉絲喜歡明星，是因爲真的喜歡；藝人這麼看着我，是因爲我手上有資源，本質上還是有區別的。”
“開個玩笑而已，你還真解釋起來了啊……”
兩人說笑着逛完，看了一眼在貴賓房沙發上坐着的成菲，心照不宣的走了過去。
進入貴賓室後，成菲擡頭笑了笑：“楊總，常總，都看過了，感覺怎麼樣？這次大家可以鉚足了勁在幹，都想打破續作毀前作的魔咒。”
趕緊毀滅吧……
“還行吧。”楊若謙隨口敷衍了一句，“現在拍攝還處於比較前期的階段，暫時看不出來什麼，但大家還是比較在狀態。”
“我還是挺有信心的。”成菲看了一眼手機，又說道，“你是不知道，爲了這部電影，安舟簡直要把公司掀個底朝天了。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家全部砸進去。”
看不出《黑袍檢查隊2》絲毫崩潰跡象的楊總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注意到了成菲的動作，好奇的問了一句：“成總在看什麼？好像剛纔就一直在看？”以之前對成菲的瞭解，她並不是一個喜歡經常低頭看手機的人。
現在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她就看了好幾次，顯然是在瀏覽比較重要且比較緊急的信息。
成菲古怪的擡頭，沉默三秒後，才試探的問道：“楊總，這不是你們的手筆嗎？”
楊若謙對這種天降黑鍋早已見怪不怪，他臉上保持着笑容，不懂就問：“什麼手筆？”
“今天月府集團披露出了重大信息，有大股東開始拋售手中的股份……消息一出來，月府集團的股價應聲跌停。”成菲解釋了一句，“那個大股東還通過自己的渠道放消息出來，希望在退出月府集團後可以和巋光集團保持良好的合作，呃，這真的不是你的手筆嗎？”
如果沒有這句話，月府集團的股價未必會崩的這麼厲害。
從目前的趨勢來看，今天的跌停只是一個開始，最樂觀估計的情況，這個跌停也要至少持續三輪。
楊若謙嘆了口氣：“和我沒有任何直接的關係……我對月府集團的事情其實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
成菲抓到了楊若謙話裡的關鍵點：“楊總，巋光集團沒有收購月府集團股份，或者收購他們旗下資產的打算嗎？”
破船還有三斤釘，月府集團雖然馬上就要落魄了，但是它的優質資產還是有不少的。
在恐慌性拋售下，股價大概率也有反彈的空間。
無論是趁機盤下月府集團的優質資產，還是收購其股份，完成對月府集團的部分收購，現在都是大好時機。
“聽說月府集團老對頭，天悅集團已經開始撥款，準備收購月府集團的股份了。”成菲提醒了一句，“月府集團的資產不是完全沒有價值。”
作爲曾經的娛樂圈巨頭之一，月府集團的宣發資源是非常豐富的。
只要能接管這部分“遺產”，成宇傳媒能省下很多事情。
爲了儘快緩解現金流的窟窿，月府集團甚至已經開始出售自家旗下的“藝人”。
違約金，轉會費……
其他經紀公司想籤，給錢就行。
對於月府集團來說是小嘍囉的藝人，放到很多小經紀公司裡面是可以充門面的。
給巋光集團的賠償款一出去，加上一整年的萎靡，各種九位數的投入顆粒無收，月府集團雖不至於出現直接的債務違約，大規模變賣資產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別看月府集團市值規模巨大，可抗風險能力卻比巋光集團差多了。
成菲的意思也很簡單——巋光集團或許可以看一看，月府集團旗下有沒有什麼值得簽約的藝人，可以趁機挖過來。
“我們就算了。”楊若謙擺擺手，“我們和月府走的其實是兩條路。”
“行。”成菲點了點頭，“我也就看看能挖多少那邊的資源過來。”
說完這句話，成菲稍稍頓了一下，用打趣的語氣說道：“恭喜你了，楊總，恭喜你頂替月府集團，正式成爲娛樂圈的巨頭級企業。”
“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巨頭不巨頭的其實也沒什麼定義，不重要。”楊若謙有些悲哀的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處境，嘆了口氣，“反正我也不上市，地位這些東西也是別人捧出來的，實際意義不大。”
成菲放下手機，也不提這茬，轉而說道：“楊總，你們今年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吧？”
“是啊。”楊若謙說道，“成總今年也有空賞臉？”
去年，作爲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成菲去了年會，今年楊若謙則照例發了邀請。
“必須有空的。”成菲笑道，“你都不知道，自從上次參加了你們的年會，我們公司都有員工想跳槽到你那邊了。我很好奇你今年會搞出什麼大動作。”
“放心，肯定比上次的好。”
“……”
……
就在兩人閒聊，片場各個藝人爲了自己的前途拼命努力的時候，巋光集團總部不遠處，千達廣場，一個脖子上掛着攝像機的戶外女主播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在部分旁人有些好奇的目光下，她把攝像頭鏡頭切換到了自己的手機上，擡起自拍杆，大大方方說道：“兄弟們下午好啊，我準備了個狠活，大家有沒有看出來我在哪裡？”
此時，她手機上瘋狂刷着彈幕。
“姐你在哪，我來找你玩！”
“這裡……好眼熟，我之前肯定看到過。”
“不用猜了，這裡是巋光集團總部旁邊的那家千達廣場，主播來這裡幹嘛，不會是想和巋光集團簽約吧。”
“主播疑似是在大白天做夢了，哈哈哈！”
女主播臉上露出不忿：“我不是來應聘的，巋光集團最近不是要舉辦年會了嗎，我是來潛入調查的！你們難道不好奇他們年會會搞什麼大活嗎？再說了，我怎麼就沒希望被他們錄用了？”
“聽說他們在年會當天訂下了很多場地，我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溜進去玩玩。”
現在集團人數衆多，各個產業算下來，有接近2000名員工，但相較於一個商場的容客量還是九牛一毛，所以巋光集團的年會初始階段並不是全封閉式的。
而是給消費券，員工想到哪裡玩就可以用消費券玩，想買什麼就用消費券買。
餐館也是預留部分場地出來，而不是完全不營業，只接待巋光集團那一點點人。
到後面的抽獎階段，纔是封閉進行。
“好了，主播不跟你們廢話，我先踩踩點，後天正式開始跟蹤報道，大家記住房間號xxxxxxxxx啊，別迷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