巋光集團總裁辦公室，楊若謙把秘書小姐整理好的文件隨便放到一邊，問道：“齊慕，我讓你去辦的那件事，進度怎麼樣了？”
齊慕看了一眼自己收拾的文件，臉上保持着微笑：“楊總，已經按您的要求把實習名額分發給各個符合要求的高校了。不過，我們的名額總量多，但是符合要求的高校也多，每個高校能拿到的名額其實還是比較有限的。”
幾千人，對一個劇組來說確實非常多，非常難以協調，可對那麼多高校而言，仍然是僧多粥少的狀態。
而且，高校內部對名額要如何分配，楊若謙也很難插手——這種機會，肯定會被各種人抽掉一些名額，分配給固定的那幾個好學生。
楊若謙點了點頭：“招募情況怎麼樣？”
“基本所有高校的招募名額都滿了。”齊慕知道老闆很在意這件事，繼續說道，“具體名額怎麼分配的我們很難監督，但是參加學生們的身份和工資我們還是可以管理的。”
比如所有工資都必須直接打到學生的個人賬戶上，無論是中介還是學校的賬戶一律不予打款。
必須覈對銀行卡的姓名才發工資。
至於錢都到學生手上，學校還要強行要過來這種事情，楊若謙覺得不至於有高校爲了這點錢這麼不要臉。
如果真有，那也就等於和巋光集團徹底翻臉，以後還想要這種實習名額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這種損失就不是那麼點錢可以彌補的了。
“不錯，這些學生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到位？”楊若謙點了點頭，又問道。
齊慕不假思索的說道：“按您的要求，集團給所有學生都報銷路費。所有學生三天之內就可以到齊。”
沒說具體路費的原因，是因爲根據高校地理位置的不同，來金海的方式也不同。
遠一點的地方自然是飛機，近一點的地方只能是高鐵，甚至還有金海市本地的高校，再怎麼報銷也只能報銷打車錢。
“不錯。”楊若謙很滿意的點點頭，“孩子們還是非常積極的嘛。”
那肯定積極啊……
又有巋光集團出具的實習證明，又有每天200塊錢的工資拿，初入社會的大學生們哪裡見過這種架式？
甚至都有不少人以爲是要交200塊錢才能得到這個實習名額。
齊慕沉默了半秒鐘，繼續說道：“楊總，我個人其實比較擔心一個問題……劇組一下子塞進來那麼多由學生組成的羣演團隊，他們普遍缺乏經驗，而且好奇好動。”
“劇組裡有那麼多價值高昂的‘道具’，我擔心這麼多人一起涌過來，會難以避免的碰壞一些高價值道具。”
“如果這些道具被碰壞了，學生們賠得起嗎？或者，我們應該找學生索要賠償嗎？”
換做是一般的羣演，劇組和演員之間肯定需要簽署相應的合同，規定哪些事情演員免責，哪些事情演員負責……如果因爲演員個人原因導致劇組高價值物品損壞，肯定要進行相應的賠償。
當然，大部分情況下劇組會對相應的高價值道具購買保險，這種情況就另當別論了。
然而見有多這麼多學生烏泱泱過來，很多保險公司是會直接拒保的。
一個名貴的包，掉在地上，被踩兩腳，價值可能就會直接腰斬。
一隻高檔手錶摔在地上，摔出了點機械故障，更是可以直接造成幾十萬級別的損失。
在道具繁多，沒經驗的羣演衆多的情況下，對奢侈品的磕磕碰碰在所難免。
如果沒有保險公司願意籤保單，造成的道具損毀，要麼就算進損耗，要麼就需要找另一個人出來賠償。
楊若謙聽着齊慕的問題，臉色也慢慢嚴肅了下去：“這確實算一個問題……”
齊慕直了直身子，等待着楊總接下來的吩咐。
作爲秘書，她一直知道楊總非常擅長解決這種問題。
仔細思考片刻後，楊若謙說道：“你說的沒錯，如果讓學生知道自己一個失誤就可能碰壞道具，導致劇組損失十幾萬幾十萬，他們很可能做什麼事情都要束手束腳的，非常影響他們演技的發揮。齊慕，你很不錯，很思考的這麼周到。”
齊慕：“？？？”
什麼？
如果讓學生知道自己可能碰壞這些奢侈品，有可能影響到他們的演技，影響到電影的質量？
董事長大人，他們只是一羣大學生啊，他們只是一幫完全沒見過世面，一點戲都沒演過的大學生啊！
再說了，一羣在足球比賽時到觀衆席上招搖吶喊的人，演技好不好又有什麼關係？
反正給他們的也是很遠很遠的鏡頭，成百上千人同屏，誰會在乎這種鏡頭的羣演演技如何？
齊慕的意思是，學生們人數太多，而且不好協調，很容易把一些東西碰壞啊！
楊若謙沒去管齊慕險些有點繃不住的表情，大手一揮：“這樣，告訴所有學生這些道具雖然昂貴，但是都購買了保險，讓他們放開手腳，不要擔心磕碰，不要束手束腳！”
齊慕提醒了一句：“楊總，我們的道具並沒有保單……”
“齊慕啊。”楊若謙看了一眼秘書小姐，語重心長的說道，“有時候說點善意的謊言是沒有什麼危害的。”
“……是，楊總。”
“現在的就業環境越來越內卷，年輕人的機會越來越少，多包容他們一些，多給他們一點機會。”楊若謙又說道，“對我們集團而言，別說損失一點奢侈品，就算整部電影0票房，損失相對於集團資產而言也是微乎其微的。”
“但一個奢侈品，可能就是一個年輕人多少年奮鬥的心血，只要不是故意的，何必和孩子們斤斤計較這些東西呢？說白了，他們也只是想混口飯吃嘛。”
“壞了就壞了，再買一個新的不就得了，我也不會怪劇組，我也不會怪其他的人，沒必要摳摳搜搜的。”
“我們公司有無數次拍這種電影的機會，也有幾乎無限大的試錯空間……但是這些孩子，或許他們的人生中，只有這麼一次機會，既然機會那麼難得，就要讓他們放開手腳全力以赴。我們賺了那麼多錢，承擔一點責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齊慕，來集團之前的你，其實差的也不過是這一個機會，不是嗎？”
曾經一部電影的成敗就決定公司生死的時代早就已經一去不復返。
如今公司賬上的現金流極其充裕，而且完全沒有一點負債，0槓桿經營，所有資產都是優質資產……一兩部電影，甚至四五部大製作的盈虧，對於集團整體而言已經不算什麼了。
更何況楊總還有系統保底，巴不得能虧。
原本心中稍有無奈的齊慕聽着楊若謙認真的語氣，又愣了一下。
齊慕在到巋光集團之前，同樣也經歷過各種職場的腌臢，被領導明示暗示的去給客戶應酬。
而她就是因爲拒絕這些應酬，才導致業務能力那麼出衆，卻始終無法升職加薪。
其實她遇到的問題，和學生們遇到的問題在某種程度上是相似的。
“楊總，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到這一層。”齊慕又看了眼前的年輕老闆一眼，很誠懇的說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會吩咐劇組照辦的。”
現在外面有不少人好奇，楊若謙爲什麼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把公司做那麼大……
有自媒體業餘分析師從各種案例出手，把一大堆不可複製的成功細細拆分，說的頭頭是道。
也有專業的分析人士從市場入手，分析楊若謙是怎麼利用自己的產品把握住某個市場羣體的。
但就是沒有人分析過楊若謙本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風。
齊慕突然覺得，或許楊總能這麼成功，和他在該大氣的時候大氣，該計較的時候計較也十分有關係。
對於那些收黑錢編造謠言抹黑公司的博主和up主，哪怕拿不到多少錢的賠償，也一定要花大價錢收集成績，和所有人打官司。
看起來斤斤計較到了極點。
可一旦面向其他人，比如被各種踢皮球的商淺予，一個有夢想的作家，一個天馬行空的密室設計者，又或是自己這種在職場上沉浮的普通白領……楊總就非常願意給機會。
而且非常大氣，看起來完全不計較得失的那種大氣。
比如員工食堂，比如那麼多休閒娛樂的地方，其實在齊慕看來，根本沒必要弄的如此奢華。
巋光集團……確實無愧於它的名字。
“行了，去安排吧。”楊若謙也不太在意，揮了揮手，“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你是巋光集團董事長的行政秘書助理，很多事情要大氣！”
齊慕這秘書，哪裡都好，就是有點太好了……讓她打理公司，很多時候都能省下不少隱性開銷。
得好好更正一下這妹子對自己的定位才行。
“好。”齊慕第一覺得自己在工作之餘，還做着如此有意義的事情，她用力點了點頭，“您放心，您的要求全部都會安排到位的。”
說完，她拿着文件，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楊若謙看着秘書小姐離開，嘆了口氣，自顧自的感慨道：
“唉，想當初我給公司取名‘巋光’，是要諧音‘虧光’的。現在看看公司這模樣，這個名字實在是有愧於我的期望啊。”
……
三天之後，金海市機場。
下了飛機的小情侶沒有左顧右盼，十分熟練的離開了飛機，拿走了託運的行李。
“這纔多久，我們又回來了……”男生吐槽了一句，“上次我們來這裡還是爲了巋光集團的娛樂項目，這次居然就是過來實習的了，這就是世事無常吧。”
“而且這次機票住宿伙食都是劇組全包的，我們等於來這裡白賺錢啊！”
“哪有那麼簡單。”男生看了自己女朋友一眼，搖了搖頭，“你知道一天200，包吃包住包機票是什麼概念嗎？等於巋光集團在我們身上一個月花的錢至少奔1萬去了。”
“我們一幫大學生，憑什麼能得到1萬一個月的待遇？肯定是因爲劇組的工作安排很緊，任務很困難啊。等會到酒店，工作安排表發下來之後有你頭疼的……好好休息吧，做好這個月累成狗的準備。”
工作繁重，任務困難……
女生聽着又有些緊張了：“你說，如果我們不能很好的完成劇組的任務，或者搞砸了一些事情，會不會拿不到工作證明啊？”
“有可能啊。”
兩人一邊聊着，一邊坐上了負責接送的專車。
幾十分鐘後，兩人看着眼前的酒店，上上下下看了好幾眼，才難以置信的說道：“這裡就是我們接下來一個月的‘宿舍’嗎？認真的嗎？”
眼前的酒店雖然不是什麼奢華的五星級酒店，但也是裝修嶄新整潔，服務到位，房間寬敞，設施齊全的四星級酒店！
而且是一人一間房！
“我們到底要承擔什麼樣的工作，才需要這種休息環境？”男生抖了一下，“該不會讓我們從事什麼高危活動吧？！”
他們不知道的是，要不是系統不允許給羣演貴賓級的待遇，楊若謙早就把他們全部安排到昂貴的度假酒店去睡覺了。
“我覺得還是先看看工作安排和注意事項吧。”從初中開始住多人宿舍，大學也是和男朋友合租一間小出租屋的女生從來就沒體驗過這麼好的住宿環境！
兩人火速辦好入住，把自己的行李放進櫃子裡，立刻打開了手機，等待負責和他們高校對接的負責人發來通知。
十幾分鍾後，一條消息出現在了羣聊裡：“同學們應該都到酒店，都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了吧？爲了大家能夠把最大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酒店打理服務、一天6件衣服的換洗服務、自助早餐等等我們都已經購買，大家不需要額外付款，每天準時抵達片場即可，詳細信息會在我和各位見面的時候再說，同學們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對了，大家在進入片場的時候，可能會看到一些比較名貴的東西，記住，那些都是真品。雖然爲了不妨礙大夥發揮，這些東西片場都購買了保險，但還是請不要故意破壞哈。”
“就這些，那各位同學，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