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過一架後,瞌睡蟲全都跑去冬眠了,我在牀上翻來覆去,算包子,數餃子,就是睡不着。沈驁那句你真賤,就像是緊箍咒扣住腦袋,讓我不得安生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時光一點點流逝,那可是珍貴的睡眠時光。
所以電話響起時,我蠻開心,不用獨自忍受寂寞,可看到來電人是唐沐沐,我寧願抹脖子上吊來得自在,又擔心發生昨晚類似的事件,咬着牙接通電話。
那頭傳來唐沐沐驕橫的聲音“你死了沒有?”
我拿起牀邊的米老鼠使勁拍了下,幻想變爲唐沐沐,才語氣尖酸地回“你放心,你肯定是死在我的前頭。”
我們兩個人打小就掐架,更別提說話了,一個賽一個惡毒“我要起來上班,廢話別說了。”
“誰他媽廢話了?我是要告訴你,沈驁把會所打得打,砸得砸,搞得都無法營業,事情鬧得太大了。我可聽說了會所背後有特牛逼的人罩着的,估計沈家人又把這筆賬記在你頭上。”
我火氣蹭的冒了上來“你能不能消停幾天,別整天做着白日夢夢,你認爲跑去各種攀交權貴的地方,自己恬不知恥地湊上前,人家就會娶你,他們純屬玩玩你。”
唐沐沐的音調徒然加高了幾分,向我大聲怒吼“你給我閉嘴,我是來警告你不要忘記誰害了我們家,別自作多情地愛上沈驁,他也不過是玩玩你,玩得高級點的圈養遊戲。最近那個王珂珂長得真像,對了,我又沒錢了,你給我打五萬塊……”
“大小姐,我上個月纔給了你生活費,你以爲我是銀行取款機,還是不限額度的那種是嗎?我沒錢。”不等唐沐沐繼續嗶嗶,我果斷地掛斷電話,迅速地換掉了睡衣,風風火火地趕往公司。
公司高高在上地聳立在寸金寸土的中關村,睥睨着芸芸衆生。仍記得初次來面試的場景,我緊張得頭髮絲都在顫抖,看着精緻而自信的女員工,就暗下決心,要是我能被錄取,也要成爲了不起的職場麗人。
但生活是無比殘酷的,如今我滿腦子怎麼樣哄騙老百姓買房,拿提成。聽說新的運營總監來了,我要好好表現一番,爭取坐上主管的位置了。
我望着對面寬敞的個人單間,擦掉嘴角的口水,埋頭開始工作,投入一種全所未有的工作狀態,去他的沈驁,也去他的唐沐沐,誰也不能攔住老孃升職加薪的路。
星期一早上,公司照例召開中高層會議,我聽到有幾位高層竊竊私語,運營總監提前入職,說什麼青年才俊,能力卓越,還是單身之類的。好幾個大齡單身的女主管雙眼都冒着綠光,就跟母狼見着了小白兔,恨不得立馬要撲上去,請原諒我不厚道地笑了。
當目光接觸到隨着總經理走進來的高瘦男人,笑容在嘴凝住了,差點兒要從椅子摔出去。
顧卿之穿着藏青色的手工西服,芝蘭玉樹般風華,氣勢昂然,眉宇間皆是淡雅。跟平面廣告的模特似的。他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說着庸俗的客套話,可他大提琴的嗓音,讓人聽起來特別的動聽,以及不經意間散發着溫文爾雅的風度,讓人迷陷其中。
歷史總是不斷地上演着重複的故事,那年,他也穿着筆挺的西裝主持着校慶晚會,我坐在觀衆席爲他鼓掌,瘋狂爲他喝彩,他的頭號粉絲。結束後,我偷偷地溜入了他的化妝鏡,正好撞着他在換衣服,看見他的後背佈滿了鞭痕,心疼得走上前抱住他,不知羞恥地說,我這個人很有擔當的,現在又見過你身子了,爲你負責吧!
他豆腐般白嫩的臉浮現了兩片暈紅,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宛如黑色的蝴蝶要展翅而飛,真的好純情,超級可愛。
他憋了半天才問我到底是不是女孩子。我的胸是小了點,起碼算得上前凸後翹,聽着如此受打擊的話,我拼命地喝了快1年的木瓜奶,一點長進都沒有,仍是b罩杯,之後聽着木瓜兩個字都想要吐了。
我想着想着胸口沉得喘不過氣,從思緒中抽離出來。耳邊傳來同事張萌萌的挖苦聲“這麼重要的會議,她也能開小差,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我回過神來,發覺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我尷尬地乾笑着,也都不懂大家討論什麼,更不好接話了。
顧卿之看了我一眼,神情淡然地拋下一句話“唐沐沐是我的學妹。”
這句話不重不輕,如同一顆小石頭扔進了平靜的湖面,盪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看似爲我解除了困局,卻把我推向另一個深淵。日後我的日子真是不好過了,成年人眼中所謂的學妹帶着某種隱晦的暗示。
果不其然,第二天人事部經理找着我,說要調任我爲總監特助,漲了雙倍的工資,年終還有分紅的資格。我愁思苦想了三天,終究答應下來,我都混職場三年多了,深知機會多難得,傻瓜纔會和錢與前途過不去。
不過相處了半個月,發現自己的顧慮挺多餘,顧卿之年紀輕輕就升爲運營總監,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話,踢他出局。他壓力山大,沒日沒夜地忙着趕工作,而我也陪着加班加點,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我們根本沒機會敘舊情,說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