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方便輪椅進出,韓千珏的房間是在一樓的,從陽臺推出去還有個別緻的小花園。
我亦步亦趨地跟着韓千洛走進去,一進屋就被滿地的畫稿嚇了一跳。
“阿珏跟你是同行,學時裝設計的,會畫畫。”給弟弟蓋好被子後,韓千洛撿起地上的一張畫紙。那上面的圖案更是讓我目瞪口呆!
“這是——”我不由自主地驚出聲:“JEANNELANVIN的彩色玻璃畫圖案!”
“是,”韓千洛瞥了一眼那熟睡在牀中央的男孩:“他天資稟賦,十四歲就去了法國ESMOD設計院校。雖然現在變成這樣了,但偶爾還是能畫出不俗的零碎圖案。”
我倒吸一口冷氣——法國ESMOD設計院校號稱“時裝界的哈佛大學”,是每一個圈內人士最夢寐以求的頂級深造盛宴。
“真是……天妒英才。”我知道這句成語用的不對,但實在想不出來別的詞能更貼切地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韓千洛拉上窗簾,推着我出去:“事已至此,便往最好的地方想。至少他能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不用再被成人世界裡的爾虞我詐所傷害。”
“也是呢。”我像是喝了心靈雞湯一樣點點頭。
坐在客廳的棕色沙發裡,我的眼前擺着那塊形狀已經有點不堪的戚風蛋糕。而韓千洛站在不遠的吧檯前親自調弄着紅茶壺。
我覺得他一定是個很講究生活品質的人,無論做什麼,都是一絲不苟的。認真的男人最性感,幾乎能吸引一切女人……呃,甚至還有男人。
“韓千洛,你……”我知道這個問題問下去以後可能會產生深水炸彈一樣的後果。韓千洛說得對,我自己已經焦頭爛額了,不該對別人的事那麼好奇。
所以我摒了摒,把即將脫口的話吞了下去。
“我是不是喜歡男人?”他看穿了我的想法,脣角一挑,若無其事地斟了杯茶推給我。
“謝謝。”我捧在手裡,小口咬了下蛋糕。甜膩膩地融化在口中,配上清香濃郁的紅茶,的確有種妙不可言的滋味。
但我更感興趣的,是韓千洛的後文。
“不是我,是阿珏。”韓千洛往臥室門上看了一眼:“他十八歲出櫃,跟父親鬧翻了,一個人跑回國發展。
剛一開始身無分文,靠民間同性反歧視社團組織接濟安頓的。
我爲了找他,聯繫過那幾個地方,後來就被人傳成那樣了。”
淡淡的口吻,隨心地解釋,就好像在講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我啊了一聲:“那你,就由着外面的風言風語亂傳?”
韓千洛低頭抿了口紅茶,然後不客氣地從我手裡掰了一小塊蛋糕過去!
然後轉臉看着我:“你的狀況比我更糟吧。還不是一樣,不會對任何人解釋麼?”
我默然。
韓千洛說的沒錯,我比他的處境更棘手纔對。
他不需要去理會那些流言蜚語,屆時只要找個女人結婚就不攻自破了。
而我呢,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別人相信我不是那樣的人?亦或者說,我根本不用多想其他人怎麼看。光是一個沈欽君......
“走吧,送你回去。”韓千洛起身,我點點頭。
可就在這時,我口袋裡的手機瘋狂作響。
代維的電話?
我以爲必然是有關明天T-SHOW的事,這時候人人緊張,壓根不敢怠慢。
“喂,怎麼了?”
電話那端一片亂嗡嗡的,除了代維的聲音貌似湯緣也在他身邊喊叫:
“夕夕,你快點過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