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你看外面有灰機!”聽着身後韓千珏天真爛漫的嬉笑聲,我看到韓千洛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悽怨。但他的笑容依舊溫暖如風,這畫面感真是誰看誰心碎。
“哦,是飛機。阿珏乖乖聽話,哥下回帶你去坐大飛機。”
聽了這話,韓千珏乖乖往座椅上一蜷,像只聽話的貓兒一樣閉上眼睛裝睡。
我心有漣漪,側頭看着韓千洛。
“意外墮樓。”韓千洛並沒有特意隱瞞,但貌似也不想對我說太多細節:“六年前出事,當時被診斷爲植物人。半年多前才醒來,之後就是這樣了。
心智差不多六七歲,記憶也是斷斷續續。腰部以下全無知覺,不能行走。只能慢慢康復着來吧……”
我的心猛然揪緊,想說點什麼安慰的話,卻在韓千洛那堅毅的表情下顯得十分無足輕重。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趕緊用這個及時的電話來中和下沉悶的氣氛。
低頭一看,電話是我爸姚忠祥打來的。
我爸是打電話來給我打氣的,這畢竟是年紀輕輕的我第一次帶着團隊參加如此重大的時裝秀。
說起來,自他兩年前患了癌症以後就退居二線了,除非有重大決策和會議以外,平時不怎麼來公司。
這次能因爲我而一直惦記着這場T-show,我心裡還是有那麼點小小的感動。
“恩,都好,爸你放心吧。”
“我會加油的。”
“好,我跟欽君……”我微微轉眼瞄了一下韓千洛,底氣不足地撒了個小謊:“也很好。爸你保重身體,明天記得來看show。”
掛了電話後,韓千洛突然對我說:“爲了姚老先生的心願,我看你還是踏實準備明天的比賽爲首要。
其他事交給程風雨來處理,是個不錯的選擇。”
提到程風雨,我又是一陣寒顫,還好韓千洛沒有問我那囧囧的委託內容。
“你跟程先生——”
“你不會又懷疑我們兩個有什麼吧?”韓千洛皺着眉狠盯了我一眼,嚇得我差點咬了舌頭:“不是,我……我是說你們怎麼會認識的?”
“他祖父跟我祖父是一塊去國外淘金創業的,從小都是在歐洲定居,認識有二十多年了。”韓千洛往後排看了一眼,裝睡的‘小貓咪’此時貌似真的是睡着了:
“風雨以前是做警察的,後來辭職開了事務所,在這個圈子裡名氣很響。你有什麼困難可以找他幫忙,他很靠得住。當然是有償的,也比業內一般人士收費高。”
我低頭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那,你找過他做委託麼?”
我不是個聰明人,但也不笨。下意識地從鏡子裡看看後面那‘孩子’的睡顏。有些隱情,大概是不言而喻吧。
韓千洛眉目不轉,只輕輕哼了一聲:“姚夕,別太好奇。”
接下來的一刻鐘裡,我們各懷心思,始終沉默。我甚至都忘了問問韓千洛——這是要把我帶到哪去。
後來車停在市中心最黃金地段的花園別墅區,我知道能開得起布加迪威龍的人就能把房子置辦在這兒。
我剛想開口說我自己打車回去,韓千洛卻先一步對我說:“勞駕,幫我門鈴按一下。”
此時他小心翼翼地把熟睡的韓千珏抱出來,用世上最溫柔的臂膀詮釋着什麼叫‘捧在手心裡’。
我點點頭,跑去氣派的大門前。叮咚一聲,按出了女傭。
韓千洛把弟弟抱進門去,同時回頭看看我:“進來喝杯茶,等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打車走。”我推辭道。
“你手中的香草戚風蛋糕,配我這裡的意大利紅茶會很經典。”他口吻隨意,卻也沒堅持挽留。
但就是這有點無厘頭的一句話,竟叫我像魔障了一樣,不由自主踏進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