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系影使去的快回來也快,他又在君狂身邊盤膝而坐,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開始調戲。
“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君狂擡眼看了看水系影使。
“我已經告訴她,你現在忙於戰事,看到她容易分心想起泱京,讓她若是無事便出去收集點消息。”水系影使睨了君狂一眼,“這姑娘對主上你挺上心的,主上就沒考慮過她?”
君狂嘆了口氣,閉上眼:“無福消受。”
“我勸主上還是早點把這姑娘調回宗門,不然遲早有一天要出事。”水系影使發現憐素的情緒似乎並不那麼穩定,如果說稍有偏執有助修煉,那麼憐素這種對君狂過度的執着,反而拖了修煉的後腿了。
君狂沒有吭氣。半晌,就在水系影使覺得他已經主動開始話題又擅自結束的時候,他才幽幽地開口:“你明知道我根本沒那閒心。”
“您好自爲之。”水系影使懶得多說什麼。他平常都跟隨君狂,君狂的事情他再清楚不過,那都是君狂的家務事,他們影使說是跟君狂稱兄道弟,但最多也就算下屬級別,根本無權置喙。
水系影使的想法很自然地會分享給君狂,君狂將眼睜開一條小縫,嘴脣蠕動兩下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三天時間,需要準備的皮質氣囊和備用的守備器械已經準備好,海項遠親自監督製作,清點以後送到君狂手上。君狂只用靈識一掃,就確定東西絲毫沒有問題,質量完全過關,他隨手丟給海項遠一瓶丹藥和玄宗下屬錢莊的信物,讓後者慰勞熬夜趕工的衆人。
“主上,一千影奴已經準備好,編成四十個小隊,聽候差遣。”水系影使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主上,我們也已經鞏固好修爲,隨時可以出陣。”小白和小墨自信滿滿。爲了在外行走不嚇到平民以及方便監視,它們平常還是變成尺把長的小貓,屋頂就是專屬他們的路線。
其他人似乎都已經按部就班地準備完畢,唯獨海項遠遲遲沒有出現。等到傍晚,君狂纔等到海項寬,跟他一起進來的,還有海項遠。
“讓您久等了。之前不知道什麼情況,陸續有人退出,反而是那些水性一般的,個個自告奮勇。”海項寬一口接一口地嘆着氣,將名冊遞給君狂,“您看,這些人,原本是編在隊裡的,今天一早最後一波清點的時候,突然要求退出。”
“知道原因嗎?”君狂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
“不是很清楚。”海項寬搖了搖頭,“提了幾個人來問,結果全都說是自己臨陣退卻。”頓了頓,他又說,“但是,真正是因爲家人勸說臨陣退卻的,所有人中只有十幾個。”
君狂眼珠子轉了轉:“也就是說,不明原因,而他們也不肯說實話?”
“沒錯。”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公佈過會獎賞的問題了嗎?”君狂又問。
沒等海項寬開口,海項遠便說話了:“這事恐怕是下官疏忽了,下官早上發了些銀子下去。但這種集體臨陣退卻的情況,絕對不是個人之間的默契行爲。”
“這事肯定有人挑頭,清查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君狂說,“另外,將戰後獎勵和傷殘補償發佈下去,多加一項如果家中有年輕人喪命,補償加十倍。”
“是。”
隔天,兩人又來了,告訴君狂說已經有大部分人在動員下主動參戰,還有那麼一小部分死活都不願意的,名冊已經統計好了。
君狂沒有接名冊,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便召出水系影使:“你以我本人的名義,跟他們去看一眼,相信到了晚上,他們會‘回心轉意’的。”他有意在其中四個字上咬了重讀,丟了個眼色給水系影使。
“是。”水系影使意會,抱拳一禮,跟着兩人離開。
“主上,您對這些人有什麼打算?”火系影使冒出個頭,問。
“我們不是還有影奴嗎?”君狂笑了笑,也不管火系影使一臉懵懂,抱起小白小墨跳上房頂,向海上眺望。
“搞什麼神秘……”火系影使啐了一口,縮進影中。
果然,到了晚上,之前決定退出的那些面孔,又在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中,回到編隊,有些甚至主動要求和同隊的人交換位置,走在比較危險的前列。
“您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才讓他們原本如此牴觸上陣的一羣人,變得如此勇猛?!”海項寬不解地看着君狂,心想趁這個機會取取經。
“你猜。”君狂笑嘻嘻地看了對方一眼,又將目光聚集到下方正在整編的隊伍中去。
海項寬還想再問,卻被海項遠一把拉住,後者搖了搖頭,示意他要知進退。君狂如果想解釋,會告訴他們的,如果不想,怎麼問也不可能得到答案,問得急切了,弄出個似是而非的答案糊弄他們,那可就本末倒置了。
情況如君狂預測一般,海上起了薄薄一層霧氣,但看霧氣的濃度,恐怕不足以打動古族。君狂也一直在遠眺,始終不見古族的船隻攻來,各地的防線也表示沒有古族趁夜入侵的跡象。
滄海螟蛉依舊沒有顯露相貌,着實讓人有點心裡沒底。
“我們平日就跟海打交道,這兩天雖然會起霧,但起不了大霧。”海項遠靠近君狂,悄聲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您看要不要這兩天先讓大家休息一會兒。”
“不必。”君狂說,“這場仗根本沒有多大容錯性。本身我們已經耽擱了一天的時間,現在海上已經起霧,告訴他們這是備戰演練,爲的就是真正交手的時候不要出錯。若有懈怠,防線被突破,遭殃的首當其衝就是他們的家人親友。”
“是!”海項遠用餘光偷偷打量了一下君狂的臉色,發現君狂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沒有半點不好的臉色。與其說這表情不像臨戰,不如說完全像是在勝利後,看着自己人打掃戰場,清點戰利品。
他不是很明白,他們熟悉海域卻跟古族僵持到現在;君狂到底爲什麼有如此自信,能夠在古族手上贏下一場漂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