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蘭明緋的怒火下, □□的丫鬟綠意終於老老實實的交代了□□出走前做了什麼事情,明緋依舊面色低沉的看着綠意,沉聲說道:“你說, 我姐離開前曾經寫了一封書信?信呢?”綠意怯怯的看了明緋一眼, 趕忙回答道:“那封信, 現在在老爺那裡……”明緋十分訝異地挑了挑眉, 問道:“哦?那我姐有沒有說過去哪裡?”綠意有些猶豫的看了看明緋, 卻被明緋一記飛刀眼給嚇住了,說道:“大格格曾說……曾說……”
明緋現在是非常討厭這丫說話吞吞吐吐的樣子:【老孃我這都要火燒眉毛了,你還跟我這墨跡?】當下冷聲訓道:“曾說了什麼?快說!”綠意這丫頭是被明緋剛那一摔給摔怕了, 想她綠意再不濟也是□□格格身邊的大丫環,將軍府裡哪個都對她客客氣氣的。今天被小格格這麼一鬧, 恐怕自己今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更何況, 她居然幫着主子逃家!爲今之計也只有全力配合小格格了。於是說道:“格格曾說過,要去找小格格您的。”
明緋聽後先是一愣, 繼而頗爲嘲諷的笑了笑,饒有興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綠意,說道:“方纔你不是說‘奴婢不知道大格格要離開的,要不然奴婢一定會攔下她的’嗎?”明緋十分佩服自己,現在府裡這種情形, 她居然還能有心思學着綠意的語氣把剛剛的話又學了一邊。綠意聽了十分惶恐, 連忙跪下磕頭, 口中稱道:“格格饒命, 格格饒命。”
明緋嘆了口氣, 說:“綠意啊,你還真不是個當間諜的料兒啊!你下去吧, 從今天開始你就負責清洗府裡的衣物吧!”說完,明緋拿起了自己的衣服,走到了屏風後面穿戴起來,再也不管癱在地上的綠意。綠意雖然不知道“間諜”兩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很明白自己是被小格格發配到府中勞作最粗重的地方去了,而且不出意外,自己將永無翻身之日。
堪堪反應過來的綠意連爬帶滾地爬到明緋腳邊,泣不成聲的哭道:“格格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把知道的全告訴您!”而綠意此刻驚恐的發現,平日裡總跟她嬉鬧的小格格正用一種她無法說清的表情看着自己,綠意以爲明緋一向心善,定會饒過她這一次。卻聽得明緋很是淡然地說道:“綠意,你要知道,我留你一命,不是想從你嘴裡知道什麼,而是因爲你是□□的貼身丫鬟,最終處理你的,應該是她。”
說罷,換好男裝的明緋用力掙開了綠意緊拉住她褲腿的手,大步地離開,徒留下綠意小丫頭在那裡哭得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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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緋離開將軍府後,徑直奔向了軍營,府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身爲將軍府主人的阿瑪他沒有理由不知道,更何況是向來愛妻如命,愛女如珠的納蘭秀吉。只是,當明緋見到了納蘭秀吉本人的時候,明緋的一肚子疑問猶如卡在喉嚨中的魚刺,吞嚥不得。
納蘭秀吉的情況比起錦悅好不了多少,原本剛毅的面龐,在連日的勞碌下顯得異常疲憊,這是明緋一進營帳的第一反應。埋頭軍報和戰況的納蘭秀吉並沒有聽到明緋進來的聲音,直到明緋來到他身邊輕輕地叫了一聲:“阿瑪!”納蘭秀吉才擡起頭來,看到是明緋,納蘭將軍的眼神有一剎那的恍惚,隨後說:“是緋兒啊!你回來了?”
納蘭秀吉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明緋不由自主地心疼了起來。自己意氣風發的阿瑪,從來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倒的阿瑪,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變得如此力不從心?自打明緋來到這個世界,納蘭秀吉此人在她心中就是鐵漢一般的存在。對外,統軍十萬,每戰必捷;對內,柔情無限,慈父情懷。明緋從不認爲,一個羅布叛亂可以擊垮她向來崇拜的阿瑪,可是此刻,明緋只想讓自己的父親好好歇歇,哪怕是那麼一小會兒。
再進營帳之前,明緋看到了黑麪神毓赫,聽他說,阿瑪每天都拼了性命般的處理軍務,很少休息,甚至連家都不回。毓赫勸過很多次,卻沒有任何效果。明緋不明白自己離開才這麼些時日,爲什麼她的家、她的世界變得讓她那麼地措手不及。如果自己能夠再收集多一些情報,阿瑪他,會不會不像現在這樣勞累?明緋暗暗地握了握拳頭,在心中做了個決定。
納蘭秀吉見明緋又在恍神,便放下了手中的軍報,將明緋拉到自己身邊,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緋兒,阿瑪曾經讓你打探的事情你不用再理會了,就好好的待在家裡吧!”明緋聞言一愣,不解的問道:“待在家裡?阿瑪,額娘和□□的事情,您不是不知道吧?現在這樣,讓我怎麼能待在家裡啊?”
明緋坐在納蘭秀吉的腿上,只覺得自己說出這句話後,納蘭秀吉的身體明顯僵硬了很多,抱着自己的雙手也不太自然。良久,納蘭秀吉的聲音在明緋頭頂緩緩響起,說道:“慧兒我一直在派人尋找,至於你額娘,她,她是在跟我鬥氣。”明緋聽後,掙出了納蘭秀吉的懷抱,頗爲激動的說道:“阿瑪,□□不像我,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又不會武功,我得去找她。”納蘭秀吉看着這個性格像極了自己的小女兒,心中甚是苦澀,又一次拉起了明緋的手,輕聲安慰她道:“找尋□□的事情,也不在乎多你一個,阿瑪會增派人手去找她的,你就不要去了。”
明緋此時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給自己的感覺竟然是那麼地陌生,明緋緩緩的抽出被納蘭秀吉拉着的手,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說道:“阿瑪,你變了!”納蘭秀吉聽到明緋的話,眼神一黯,極力掩去眼中痛苦的神色,嚴肅的說道:“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毓赫!送緋兒回府!”
納蘭秀吉的前半句話,還是輕聲對明緋說的,後邊一句則是大聲衝着帳外的黑麪神喊的。黑麪神聽到將軍的吩咐,立刻閃身進帳。毓赫早就感覺到他們父女二人之間的氣氛不對,看到將軍的臉色十分難看,生怕明緋再出點幺蛾子。連忙走到明緋面前,說道:“格格,回去吧!”
明緋聞言,狠狠地瞪了毓赫一眼,繼而轉頭對納蘭秀吉說:“我的阿瑪,不會任由他心愛的妻子病重在牀,不聞不問;不會任由他的女兒出走而不去尋找;更不會置整個家庭於不顧!”說到這裡,明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低聲說道:“家,我會回;額娘,我會照顧;但是□□,我也一定要去找!如果您還是不允,就讓他把我綁了吧!”說着用手指了指毓赫,倔強的小臉上寫滿了對納蘭秀吉這種“拋妻棄女”行爲的不滿。
納蘭秀吉聽了明緋這一番質問和訓斥,面上的表情甚是痛苦,最終,他還是沒有再堅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道:“你要去,就去吧!”明緋在聽到這句話後,立刻轉身離開了,沒有絲毫停留。就在明緋馬上要走出營帳的那一刻,納蘭秀吉緩緩開口說道:“我只是想保護我的家人,爲什麼都這麼難?”納蘭秀吉說的這句話聲音極低,連他自己都是堪堪聽到,更何況是離他甚遠的毓赫,和已經走出帳外的納蘭明緋了。
明緋離開軍營後,又騎馬回到了將軍府。因爲擔心美人額娘,明緋不由得加快了腳程。回到府中後,明緋徑直來到了錦悅的房間,發現錦悅還沒有睡醒,便親自下廚,去爲美人額娘做些吃的東西。忙了半響後,有丫鬟來告訴明緋,福晉醒了,正讓人到處找她呢。
於是,明緋急忙讓下人將做好的膳食送到了錦悅的房間。看着大口吃飯的錦悅,明緋心中緊繃的兩根弦總算是鬆了一根,調笑着說道:“額娘,你慢些吃,沒人和你搶的。”錦悅聽了後,白了明緋一眼,嗔罵道:“不準笑!”瞪完明緋後,又覺得自己這頓狼吞虎嚥有些不好意思,繼而補充了句,說:“我是好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呢!”
明緋看着恢復了些許精神的額娘,心中的不安稍稍減去了,錦悅病了的這些天,整個將軍府烏煙瘴氣,不安分的人漸漸都冒出了頭來,等錦悅身體好起來,恐怕得好好的整頓一番。正當明緋心裡放鬆的時候,美人額娘說了一句話,讓明緋好不容易放鬆了些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只聽得錦悅美人說:“怎麼這些天也不見□□過來走動啊……”
明緋不禁暗歎:果然,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