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那些兵勇不再緊圍着明緋,而明緋能夠攻擊的範圍有限,漸漸地, 明緋覺得自己的頭腦越來越不清醒, 那種始終伴隨着自己的眩暈感越來越強, 最終還是暈倒在地了。看到明緋此刻倒地不起, 那領隊的兵頭, 生怕明緋使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用腳踢了踢明緋的身子, 半響沒有得到迴應,纔回頭對手下人說:“過來幾個, 把她給我綁起來!”
那羣兵勇得令後, 利馬拿着繩子過來, 準備綁了明緋。正在這時,衆人看到前面黃煙四起, 塵土飛揚,不遠處有三匹馬飛馳而來,馬上人喊道:“且慢動手!”帶隊兵頭微微皺了皺眉,低聲說道:“不要管他,快綁起來帶走!”那些兵勇聽了老大的話, 手下自然不敢耽誤。只是他們快, 有人比他們更快。
轉眼間, 那三個人便到了跟前。見對方沒有聽從自己的話, 其中一人揚起手中的馬鞭, 照着給明緋上綁的那人後背就是一鞭,怒氣衝衝的說道:“叫你們且慢動手, 沒聽到嗎?”許是因爲對方沒把自己放在眼裡,那一鞭子抽的很是用力,被抽到的兵勇哎呀呀的叫着跳開,想伸手摸摸捱打的地方,卻又夠不到,樣子很是滑稽。
看到來人如此囂張,帶隊的兵頭臉上一黑,說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阻擋官差公幹?”剛剛揮鞭子的那人穩坐於馬上,面露不屑的神色說道:“就你們?也算是官差?”衆兵勇聽了,頓時怒火上升,衝着那人嚷道:“你說什麼?”唯有帶隊的兵頭,還算冷靜,對手下人說:“吵吵什麼?像什麼樣子?”□□了手下一番,兵頭略帶恭敬地向馬上的三人問道:“不知三位……三位上差有何公幹?”那兵頭也算是混跡了很久,看此情形,這個揮鞭打人的主兒應該是三人中地位最高的一個,另外兩人爲此人馬首是瞻,便因此收斂了自己的行徑,對來人也十分客氣。
見兵頭頗爲“規矩”的向自己詢問,那個揮鞭打人的男子嗤笑了一聲說道:“我們的身份你不必打探,更沒資格過問。”說着便把目光投向了已經昏倒在地的明緋。剛與明緋激戰完的兵頭順着男子的目光看去,心中突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他們想搶功?
果不其然,那名男子傲然說道:“那個女人,我們要帶走!”衆人一聽,登時像是被火燎了毛的猴子,聲音尖銳的叫罵着:“帶走什麼?”、“飛紅巾是我們抓住的!”馬上的男子冷哼了一聲,略帶鄙夷的語調緩緩響起:“你們是哪個都統的手下?”兵頭連忙說出了一個名字,卻見那男子不屑的神情更加明顯了,衝着那兵頭說:“你們可知道她是誰?”
那兵頭原本十分確定,此女爲羅布首領之女飛紅巾,加之有人稱見其換裝準備潛入伊犁府,所以他在沒有得到調令的情況下,率隊出發,捉拿“飛紅巾”了。本想立次大功,但是看現在的情形,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只得看着來人的臉色,陪着小心的說:“她不是羅布匪首飛紅巾嗎?小的是奉命前來……”
還未等他說話,馬上的男子便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奉了哪個不長眼的命?嗯?”邊上的兩個人,見那名男子動怒,便衝兵頭喊道:“這姑娘可不是飛紅巾!”雖說被人狠狠地罵了一頓,那兵頭也不願放棄到手的軍功。你說她不是飛紅巾,她就不是嗎?誰又能證明呢?
看着對方沒有絲毫動作,想必是不相信自己所說,馬上的那個男子心下不悅,冷生說道:“你不信我沒有關係,但是這個你總認識吧?”說罷,從懷中掏出了一件東西,通體流金令牌上面張揚的一個“豫”字,彷彿刺傷了兵頭的眼睛。見兵頭仍沒有動作,那名男子十分不耐的回頭吩咐身邊的二人,說道:“你們倆過去,把她帶走。”而後有轉頭對兵頭說:“人我帶走,你若不服,可以隨時來找我……”
話還未說完,男子卻再也不看那羣兵勇一眼,帶走了明緋揚長而去。走出幾丈遠,最後一句話才緩緩傳來:“這是納蘭將軍的女兒,抓她?你嫌命長了吧?”
兵頭聽得此話,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在伊犁守軍的納蘭將軍不會有第二個,而且,與納蘭將軍的驍勇善戰齊名的恰恰是他極爲寵溺自己的女兒。更何況,這個被他們確認爲“飛紅巾”的女子,之前說了一口流利的滿語,看來自己這次功沒立到,這身皮恐怕也保不住了。
想到此處,兵頭不禁一身冷汗。衆兵勇見老大不動,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良久,有個機靈的人上前問道:“老大,我們怎麼交差啊?”兵頭見偷雞不成,反而蝕把米,而且還不敢肯定會不會再賠上官職甚至性命,此刻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隨手煽了那不開眼的一個耳光,罵道:“還交個屁的差!人都沒了!全給老子回去!”就這樣,一羣人神氣而來,狼狽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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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看看中招昏迷後,被人帶走的納蘭明緋。
明緋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後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看着現在所處的這個屋子,傢俱、擺設都十分考究,就連身上蓋着的被子,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夠用得起的。明緋下意識的檢查了一下自己,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便活動了下筋骨,下牀了。其實,明緋此時心裡惱恨死了,居然被迷藥放倒了,真是丟人。若是讓葉秋白知道自己這麼不濟,還不被他嘲笑死嗎?
只是,這是哪兒?自己又是怎麼來的?看來很有可能是自己中招之後,有人救了自己。會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跟蹤者嗎?又過了一會兒,明緋恢復了行動能力,發現自己的包袱和隨身攜帶的笛子不見了,當然,不見的還有她別在腰間的軟劍。那些都是明緋的寶貝,明緋有些着急了,徑直走到了房門口,推門而出。
才推開房門,便看到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娃娃,略帶吃驚的看着自己說:“姑娘醒了?爺說不準奴婢吵到姑娘,奴婢一直站在門外候着。”明緋聽了,挑了挑眉:爺?果然是被擄醒來後必備的橋段。趁着說話的當口,明緋留意觀察了一下那個丫鬟,嗯,口齒伶俐,條例清晰,連禮數都十分周全,愣是讓明緋沒能挑出半點兒毛病。
聽了小丫鬟的講述,明緋得知自己是被她的主子救回來的,但是問她主子是誰,她卻肯告訴,說什麼之後就知道了。明緋也懶得跟個丫鬟浪費時間,左右是要見見她口中的那位“爺”的,要不然明緋的東西上哪兒去找。不得不說,明緋絲毫沒有一個作爲“被掠者”的自覺,隨口問了那個丫鬟有沒有吃的東西后,看着還熱氣騰騰的飯菜,明緋一點而都沒客氣,甩開胳膊吃了個夠。看得那個伺候她的小丫鬟都有些不齒:您是沒吃過還是怎地?至於嗎?
而明緋呢?在用餐的過程中,明緋的腦袋高速運轉着,此前的那隊官兵不知是怎麼解決的,現在又落在了不知名的人手中,天曉得接下來會怎麼樣?剛開始的時候,小丫鬟還時不時的爲明緋佈菜、添飯,後來明緋不習慣自己吃飯時有人盯着,便打發她下去了。
酒足飯飽之後,明緋伸了個懶腰,突然發現,敞開的房門外面,一道影子恰巧映在地面上。明緋聽得來人的呼吸沉穩,少說也得有幾年的功夫底子,自然不會是剛剛的那個丫鬟,便裝作不經意的說道:“多謝閣下的盛情款待了,只是閣下仍然不準備現身嗎?”話方說完,明緋便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笑道:“都說緋格格古靈精怪,從不被世俗之事累了心思,今天本王才相信啊!”明緋暗暗地撇了撇嘴,心道:最被世俗所累的是你們這羣龍子龍孫好吧!
隨着話音剛落,從門外的那道身影便走進了房間,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豫親王多鐸。多鐸見自己的出現並沒有引起明緋的驚詫,淺淺一笑,對明緋說:“怎麼?格格看到本王並不意外?”明緋自從多鐸出現後,就站起了身,微微行了一禮,回答道:“算不上意外,用得起貢品做被面的人家,整個兒新疆也沒有第二家了吧?”
多鐸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又說:“原來是這樣,我還覺得自己掩飾的很好呢!”看着多鐸一副“啊!敢情被你發現了”的樣子,明緋心裡翻了個白眼,暗罵道:沒事裝什麼大尾(yi三聲)巴狼?多鐸見明緋沒有迴應,便輕嘆一口氣說:“格格在外遊玩甚是盡興,只是將軍府裡……不太好哇……”
明緋前一秒還在腹誹着多鐸笑裡藏刀,下一秒就聽他說到了將軍府,明緋的神經一下就緊張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多鐸的手,焦急地問道:“我家?我家怎麼了?什麼叫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