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我敬您。這幾年沒有您的支持,我說不定就沉淪下去了。”舉起酒杯,李荃真摯地對寇曙光道。
看着桌上幾樣下酒的下菜,寇曙光搖頭笑道:“你日子過得倒還真是清苦,和你父親的關係還沒有緩和麼?”
李荃一口飲盡了杯中酒,神情有些複雜,“子不言父過。至於說生活清苦,我倒不覺得,統領,那些年我們在海上飄着,可沒有這麼豐盛的酒菜。”
寇曙光大笑:“你說得不錯,看來這幾年我是安逸得過了,竟然忘了那時候的辛苦。你能保持本心,我很開心,來,我們喝一杯,苦盡甘來,李荃,你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兩人酒杯在空中叮的一聲相碰,隨着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李荃兩眼發亮:“統領,要動手了?”
“真正出乎我意料之外。”李荃壓抑着內心的喜悅,“一直以來,無論是軍情邸報,還是公開的信息,都似乎在說明我們大漢的第一目標是秦國,怎麼轉眼之間,就來了一個這麼大的轉折呢?”
“你可以稱其爲戰略大欺騙,這是大王這幾年一直在着力做的一件事情,其實在嬴英上臺,廢李氏法度,啓用範睢開始國內改革的時候,大王就料定他們必然失敗,再加上路超的事情,大王與政事堂都判斷秦國對我大漢再無威脅,無論是政治軍事還是經濟,反倒是楚國,這幾年有了崛起的勢頭,這種情況之下,我們當然要重新選擇。當然,爲了做到這件事情,便不能讓楚國有了警覺,所以這幾年來,這種戰略之上的大欺騙便一直在進行。”
“水路主功?”李荃激動地道。
寇曙光大笑起來,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慢慢地咀嚼着。“這你可想多了,楚國,那可是八百年王朝,五千裡河山的龐然大物。單憑一路進攻,如何能將其打趴下,我們想的可是在最短的時間裡,便將他的有生力量毀滅,使之再無反擊的餘地。然後再慢慢的收拾掉,所以這一次的進攻,是數路並舉,不過你不要失望。”
看着李荃臉上的神色,寇曙光接着道:“你要出擊的是楚國江東郡,你的任務便是掃清楚國駐紮在江東郡的水師,爲陸軍登陸上岸創造條件,這一次我們秘密徵集了大約數百條民船,將運送五萬人的部隊從江東郡上岸,要一舉拿下江東。江東諸郡乃是楚國的財賦重地,拿下他,便等於讓楚王朝斷了奶,沒了糧,便將在接下來與我們的爭鬥之中處於絕對的下風。”
“統領放心,末將必不辱使命,楚國水師,不過一羣亂泥塘裡打滾的土泥鰍罷了,想要與我大漢水師爭鋒,他們還差得遠呢”李荃霍地站了起來。大聲道。
“這一次我們與楚國之爭,是滅國之戰,即便是我們大漢,亦是全國總動員。你的水師在初期任務主要是消滅楚國水師,在做到這一點之後,你剩下的任務,更多的是要擔任兵力投送了,將我們的軍隊,投送到長江沿岸任何一個我們想登陸的地點。同時還要保障他們能的後勤補給以及能隨時安全的後撤,接下來,你有的忙了。”寇曙光微笑道。
“統領,我不怕忙,就怕閒,這幾年,可是將我閒得都要長毛了。”李荃揮舞着手臂。
“閒閒也好嘛,至少你閒的這幾年裡,又給我們練出了一支強悍的水師,也能讓你靜下心來想清很多東西,李荃,你的前程不止在這裡,這一點,我已經與大王深談過了,等打完楚國,你還是回到海軍裡去吧,廣袤的海洋,纔是你應該馳騁的地方。”寇曙光看着李荃道:“這幾年你的表現也讓大王很滿意,你熟悉海事,又精通內河,再歷練幾年,將來我這個位子,不給你又給誰呢?”
“統領”李荃看着寇曙光,眼圈一下子紅了,“如果沒有統領的栽培,李荃只怕早就爛在陰溝裡,李荃沒有想那麼遠,也不想去當什麼議政大臣,我想的,只要能回到海軍,能再去海上縱橫,便是當一個艦長,當一個水兵,也是情願的啊”
“爲期不遠矣”寇曙光道:“秦國早已成了強弩之末,我們打完了楚國,基本上便等同於統一了天下,接下來,大漢的火炮的瞄準口必然會對準海外。以前大王對我說過一句話,要讓太陽能照耀到的地方,都插上我們大漢的旗幟,現在我將這句話轉贈給你。”
“多謝統領,多謝大王,李荃一定會做到這一點的。”李荃激動地道。
“內河水師從現在起,進入一級軍事戰備狀態,隨時準備出擊。”寇曙光道:“這一次,你在前線出戰,我在汾州坐鎮協調陸軍和水師之間的協調以及物資的調配,絕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終於又可以在統領的指揮之下作戰了。”李荃笑道:“這讓我有些回到了以前的感覺。”
寇曙光大笑起來:“這一次我可不指揮作戰,親臨前線的可是你,我除了這些,還有另外一些事情要做呢,嗯,打完了這仗,你還是回家去看看吧,李燦終究是你老子嘛,血濃於水,而且他把你送到海軍,雖然當時本意並不是爲了你的發展,但終究是讓你有了現在的造反,過了年,他就要徹底退了,回家去安慰安慰他。”
李荃身子微微一震,低聲問道:“是因爲我嗎?”
“差不多,李氏海運現在通過外人蔘股的方式,已經不再是你們李家一人說了算了,汾州海運的崛起,也讓滄州有了可以匹敵的對手,當年那一檔子事便算是過去了,不過大王看重你,要將你調回海軍去,你父親自然不再適合擔任滄州海軍大學的校長了,這你可明白?”
“屬下明白。”看大王的意思,這是要將自己當成海軍未來的頭頭來陪養的,既然如此,自然不能讓兒子擔任海軍的頭目,老子卻掌控着海軍的後備力量培養,時間一長,海軍還不又成了李氏的一言堂,平衡之道,自古亦然。
“所以說,你老子這一次可是爲了你要犧牲不少的,不過李氏要發展,要在大漢立足,他也只能指望你了。”寇曙光笑道:“來,爲了大戰的勝利,也爲了你光明的前程,我們滿飲此杯。”
“我敬統領”李荃站了起來,雙手捧杯,恭恭敬敬地向着寇曙光。
內河水師從當天夜裡便進入了一線戰備狀態,所有輪休的水師官兵被盡數召回,軍用碼頭封閉,水師官兵們也從閒遐的狀態開始忙碌起來,船隻進行着最後的檢修,一塊塊鋼板從倉庫裡搬了出來,加掛到了船幫之上,一架架神機弩,石炮等武器開始在船隻上安裝,調試,整個碼頭忙得不可開交。
所有人都明白,這一次不是演習,而是實實在在要打仗了。對於這些內河水師官兵來說,這是一件又激動又有些惶恐的事情,因爲他們還從來沒有正兒八經的打過仗,以前了不得的就是做做剿匪啊,查走私的事情。不過所有人心中更多的還是期盼,在大漢,軍功,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可都是響噹噹的榮譽,李司令官這幾年拼命的操練他們,本來還是有些怨氣的,但現在,這怨氣早就不翼而飛了,不僅是因爲李司令官一直與他們同甘共苦,更是因爲馬上要迫在眉睫的戰爭,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平日裡那些惡狠狠的操練,到了戰爭時期,便成了保命的靈丹,畢竟所有人都渴望軍功,但也不希望自己有了軍功卻沒命享受。
與內河水師這邊忙碌的準備作戰不同,在漢楚交界的另一個要點,彭城卻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昨天,郢都送親的隊伍剛剛抵達到了這裡,出嫁的,便是楚懷王最疼愛的漱玉公主,而迎娶公主的,卻是大漢的高級將領步兵。
送親的大使,是與漢國經常打交道的上大夫範拙,當然,他這一次除了送親,還擔負着與漢國交好的重任。
公主抵達,彭城自然是要隆重相迎,戒備森嚴的同時,又還要保證不衝煞了喜氣,可就把彭城的地方官們忙得夠嗆。公主要出嫁倒也罷了,但送親大使範拙可是一個值得巴結的人物,此人不僅掌控着楚國最大的外貿來源絲綢的生產銷售,更是大楚首輔黃歇的兒女親家,無論哪頭,都是讓人眩昏的頭銜啊,一頭代表着財富,一頭代表着官位。
柳安是這些官員之中最爲忙碌的一個,因爲他除了要巴結範拙之外,還要負責整個彭城的警衛工作,柳安在上一次的彭城大戰之後,便從一名牙將榮升到了彭城將軍的職位之上,而以前的彭城將軍畢軒,現在早已是郢都禁衛軍的統領了,可以說,當年彭城一戰,是楚國擊敗漢國,挽回岌岌可危的國運的關鍵一役,而參與了那一戰的將領們,都或多或少得到了晉升,柳安,不過是他們之中晉升比較快的一員罷了。
現在柳安就帶着一隊衛兵等在城門口,因爲漢國的迎親隊伍馬上也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