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睛,果然到了白天。卻已是第四天的中午。
“夏蘭……醒了……”唐纖纖的聲音。
腳步聲傳來。陸子鷹出現在牀前。
我茫然地移動腦袋,朝旁邊看了看,明亮的房間,窗前有一束花。看到那束花,我的心安靜下來。天藍色的窗簾隨風輕動,屋裡很暖和。
我收回目光,艱難地問:“柳仲呢?”
“他去外面查看情況。”唐纖纖說。
我閉起眼睛,彷彿看到柳仲,佇立在某個角落,密切留意着四周的變化。他穿着黑色風衣,長髮微微拂動,領子豎起來,像一座冷酷的雕像。他會在那裡觀察很久,直到確認安全。
我忽然想起什麼,擡手想摸摸自己的肩膀。
“手術很成功,傷口正在癒合。”陸子鷹的藍色太陽鏡閃爍着。
“那個東西……”
“魚箭啊?你想留作紀念?”陸子鷹笑着問。
我牽了牽嘴角,沒再開口。
唐纖纖說:“你安心養傷。這裡是錢叔提供的住所,應該不會有問題。”
這時,柳仲從外面進來了,快步走到牀邊。“夏蘭,你醒了。”
“嗯。你還好吧?”我看着柳仲。
“好。”柳仲依然那麼沉靜,兩腮多了胡茬兒,顯得更成熟。
唐纖纖說:“我煲了粥,夏蘭吃點吧。”
“感覺餓了。”我笑了笑。
“能吃東西就好。”陸子鷹興奮地說。
我慢慢坐起身,肩膀感覺還是牽扯得痛,一條胳膊擡不起來。準備喝粥的時候,他們都要餵我,最後唐纖纖拿過碗,由她來喂。
“夏蘭是我喂肥的,可別忘了哦。”唐纖纖笑道。
我看了看房間,問:“打算在這裡住多久?”
顯然陸子鷹的家已經回不去了,在西安這座城,哪裡是我們下一個落腳點?
柳仲說:“不用擔心,等你恢復得差不多,我們就離開這裡。”
“去哪?”我看着他。
陸子鷹接口說:“反正是離開西安。老傢伙給我們安排好了。”
我輕輕點點頭,沒有多問。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儘快下牀行走。
………
養傷這段時間,一切都很安寧,我甚至有些不習慣,彷彿生活在田園,就連風中的香味都是清新的。
傷口痊癒,拆過了線,我們準備動身了。看來這次要去的地方很遠,柳仲他們用了好幾天時間做準備。買了兩個行李箱,除了日常物品,柳仲還與唐纖纖去銀行,從保險櫃裡,把我們剩下的藥拿回來。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都不知道要去哪裡。這是一場“地址不明”的旅行。
離開西安時,我們只知道坐什麼車,第一站到哪裡,然後換乘什麼車,再到哪裡,又會遇到誰……以此類推,直到終點。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爲了保密。
小雁塔的錢叔安排得很細緻,除了保護我們的安全,也要保護他的家人。而且錢叔並不完全信任我們四個人,這也很正常,他不瞭解我們,萬一我們中間某個人出現紕漏,對大家都是災難。蛇人獵手會順藤摸瓜,找到錢叔,實施殘忍報復——這樣的事,我們都不願發生。
所以一切按錢叔的規矩辦。無論怎樣,我們是可以信任他的,至少,他救了我。
終於可以出發了。心情很複雜,說不上是興奮,還是不安。
前途——對我們四個年輕人來說,又是一個未卜的青春謎題。其實不僅蛇人是這樣,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歷,只要踏上第一步,不可能再重新走過。
我們手中,只握着一張單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