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托尋經

相托尋經

令狐沖與林平之二人畢竟初出茅廬之輩,與戰東方不敗戰得百餘招,已是筋疲力盡,皆都受了些傷,林平之還喝得半壇五仙大補酒弄得大醉,令狐沖自認苦命扛林平之尋得林中僻靜之所,便再無氣力,兩人均是睡夢沉酣,一覺天亮。

林平之在睡夢中,正跟令狐沖耍劍玩,忽那任盈盈怨恨殺入,道:‘林平之,你搶我衝哥。’舉劍刺向他,手忙腳亂中,手腕空空,沒有風無痕,叫任盈盈刺了四劍,痛得他哇哇大叫。又被東方不敗笑嘻嘻紅繩裹成只端午大棕子,捆吧捆吧說揹回去給小凌當後媽。他拼命掙扎,卻眼睜睜見令狐沖挽住任盈盈,兩人喜滋滋紅袍喜服,拜堂成親。

林平之輕輕一顫,聞得林間鳥鳴啾啾,原來令狐沖正雙臂緊緊圈住他,側臥而眠。林平之籲口氣,驚魂未定中只見令狐沖沉睡中的臉,很是心慰,見這猴子吧唧吧唧嘴一副好睡,然後夢囈喃喃:“小師妹~~~~”

一招衡山派千變萬幻雲霧十三式。

“啊——”

……

“你怎麼老欺負我。”

“誰欺負你?喂,吃的捉到沒?”

“喂,我重傷不治哇,應該是你照顧我!”

“切,是你要跟着我,又不是我懶着你。你不願意拉倒。”

“……、唔、好,捉到兩隻青蛙。”

“那去撥皮,要洗乾淨。”

“噢。”

林子裡,飽飽睡過一覺後,林平之舒舒服服伸個懶腰掀開外袍。盤腿打坐一圈,暗暗竊喜,內功果然增盡了不是一點點,噢呵呵呵。真想說一句,要增功力,記住藍鳳凰牌五仙大補酒,噢耶、哈哈,誰說只有小強才百毒不侵了。

溪塘邊洗完臉,這纔看到某小強蹲旮旯裡,拿劍對準一羣大眼瞪小眼的青蛙,我戳我戳。林平之抿嘴偷笑,起火炭烤青蛙,尋來五霸岡的白酒噴上,一會香味瀰漫,拿起樹葉衝小強背後,扇啊扇啊,果然,香味飄忽飄忽,於是,流哈拉子的小強噌過來。

“林……咕咚,師弟,好香,不客氣了哈。”令狐沖抱膝蓋說完忙不迭的搶過一串,扯了那蛙腿就啃,燙得呼呼直吹。“哇,好吃好吃。林師弟,你的手藝一直那麼好,烤青蛙也那麼美味。”

林平之看令狐沖吃得香,拿過其他的串上放火上烤,只說:“就可惜沒鍋子,否則倒可以煮些青蛙湯來喝,又鮮又美。”

“真的?不急,等咱們一路南下,到大鎮子,吃頓好的。”令狐沖又搶過一串啃起來。

“別搶我的!”林平之大叫,去扯那一半,令狐沖哪肯放,背身搶奪,爲只烤青蛙,兩人差點大大出手,撲倒一團,胳膊大腿一堆忽悠。

“哎喲,林平之——你下重手。我內傷不治啊。”

“令狐沖,少吃一口,你會死啊!還給我。”

“全都我捉的。”

“全我烤得咧。”

“我就搶就搶,統統吃光。”

“切,餓死鬼投胎,撐死你。”

林平之翻過青蛙一面,噴過白酒,只見那串被搶去的青蛙,還剩一半橫到他面前。林平之臉一歪見令狐沖厚臉皮的曲膝蓋撐頰,單手討好的遞過來。林平之聳聳肩膀道:“稀罕,這裡還有咧。”

“嘿嘿嘿,林師弟,果然跟你在一起,最開心。”令狐沖矮過肩膀,撞了林平之一下,“啊,要是有口酒就好了,烤青蛙配這個,最香。”

“虧平大夫一條命,叫你戒酒,我看你哭得傷心,當你改了。結果,嘖嘖嘖,天底下真有,要酒不要命的。”林平之舉起一串熟的,扯下一條青蛙腿嚼起來,“不錯,火候正好,就是沒滋味,果然下次備點鹽巴在身邊。”

那頭令狐沖一丟骨頭道:“吶吶,林師弟,你還提平大夫,虧我當時那麼傷心,你倒好,原來一直就在旁邊偷偷摸摸,看我笑話。”

“那你呢,明明醒了,還一直裝暈,偷着樂。喂,你何時醒的?”

“關心這個?嘿嘿,我偏不告訴你。”令狐沖嘻嘻哈哈吃完,拍拍肚子,提劍道,“真好吃,嗯,林師弟,我再去捉點。啊,你說,要獨孤大俠知道,我拿他的獨孤九劍殺青蛙,他會是啥表情。”

“噗,令狐大俠,先吃光再說。否則,塘裡青蛙一家,都叫你滅門了,給。”

“嘿嘿嘿。”

令狐沖蹭蹭鼻子,不客氣的接過,邊嚼邊道:“那,林師弟,咱們下步去哪兒,河南的話哪兒好玩呢?走水路是快,不過,我坐船是怕了,咱們僱輛大車,還像以前如何?”

林平之擦擦手,打量一旁吃得不易樂乎的令狐沖,呵呵呵笑道:“去少林寺。”

“噢。啊,咱們剛跟兩少林派的打過,幹嘛去那兒?不去不去。”

林平之站起身,伸過大大懶腰,彎個腰。剛想說話卻聽前面傳來乒乓打鬥聲,聞得幾聲慘叫,叫兩人十分好奇,聞聲尋上去。樹林之中,幾人打鬥。

“咦,婆……聖姑。”令狐沖單手一指,喝道,“好哇,你們這羣少林派的敢以多打少,幾個人欺負一個弱女子,不行,我——”

令狐沖提劍就想見義勇爲,哪知那任盈盈‘砰砰’兩掌,就打飛出去兩人,倒他腳邊,吐血抽搐,斃命當場,令狐沖囧得一縮脖子。林平之因爲有小凌先車之鑑,胳膊肘捅捅他,笑道:“令狐大蝦,你確定人家要你幫?”

“。 。 。”

這時只見一直在圈外的長鬚老僧見任盈盈殺了三人道:“善哉!善哉!施主,你下手如此狠毒,連殺我師侄三人。老衲不能再手下留情,只好全力和你周旋一翻了。”啪啪啪幾下急響,見老僧使一條一尺長的短木棍,顯然對方是少林得道高僧,一出手便非同小可,隱隱聽戴面紗的任盈盈喘息之聲,招法遲慢。

那老僧大喝:“拋下兵刃!我也不來難爲你,你隨我去少林寺,稟明方丈師兄,請他發落便是。”

林平之與令狐沖一聽,半驚半奇。這老僧道‘方丈師兄’,可見他便是方生大師了。真是無巧不成書,林平之剛纔正計劃,看令狐沖只有半條命,總不見得真死在衡山上吧,或學易筋經也好,學吸星大法也罷,令狐沖只有去少林寺,纔有救,沒想竟然碰着方生了。

便在此時,砰一聲響,任盈盈中了方生大師一掌,向後摔倒在草叢上。令狐沖大驚,叫道:“婆……你們以多欺少。”提劍攔住方生。卻聽身後任盈盈道:

“令狐沖,滾開,誰要你出手相幫。”

“婆婆……”令狐沖背對任盈盈,聽任盈盈如此說,面露難色衝方生抱拳道,“大師,在下華山派令狐沖,這位婆……,她對我有恩。望前輩高擡貴手。”

方生一皺眉頭,定定打量令狐沖問:“原來是華山派弟子,你說她對你有恩?你可知她乃魔教黑木崖的人。你一個明門正派怎麼與魔教的有所往來,她連殺我少林三名弟子,我也不難爲於她,只擒她回少林寺,聽候師兄發落。”

“這個……”令狐沖難爲側臉看後方,只聽背後任盈盈道,“哼,技不如人,我殺你三人,落在你手上,還有什麼好講,要殺就殺,要剮就剮,你們這些自居名明正派的,假惺惺充好人,背地裡陰謀詭計,我死也不去少林寺。還有你,令狐沖,誰要你多管閒事,你污我名譽在先,刺傷我在後,還敢在這裡出現!”

令狐沖好生爲難,只覺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轉目求救,卻見一旁林平之竟抱胳膊,一臉看好戲的呵呵呵偷笑,頓時氣得瞪過去。

“大師,我……婆婆對我有恩。若大師一定要如此,晚輩只有得罪了。”

這頭令狐沖抽劍,他哪知背後任盈盈持兵刃竟要自盡,林平之大呼不可,不敢用風無痕,搶幾步空手雲霧十三式去奪任盈盈手中兵刃。

這頭令狐沖聞聲回頭之際,方生叫道‘得罪’便要跨步穿過令狐沖。令狐沖側身刺劍向方生,這一劍去勢巧妙之極,逼得方生不得穿過他後躍開,令狐沖跟着又是一劍,方生舉短棍一擋,令狐沖長劍撤回與那方生面對面,當即一劍上,一劍下,跟着唰唰又是兩劍。

方生看得臉色大變,只道:“你……你……”

令狐沖孤獨九劍一出,遇弱不強,遇強不弱。他沒想到,自己一江湖無名之輩,這一天來,竟有幸,前戰東方不敗,後戰少林方生。而這位高僧不虧少林宗師,比之東方不敗妖鬼招式雖不及,但一招一式正派所出極適引招。當下令狐沖心中空明,將風清揚所傳孤獨九劍諸多奧妙變式任意使出,幾十招後,打鬥正酣,卻覺胸口熱血上涌,手臂痠軟難,使得招式越來越弱。

方生大師步步後退,趁勢突猛得翻手打棍,撐按令狐沖胸口要讓他知難而退,哪料獨孤九劍無守招,同歸於盡一劍鬥刺向方生大師胸口,他想點到皆止,不想內息一股衝撞,按住胸口坐倒地上。只聽後面“哎喲’一聲。回頭見林平之空手去奪兵刃,那任盈盈氣頭當中,自是出掌相搏。林平之雲霧十三式相讓,知她中方生大師一掌,內息受傷,也不出招,退守門戶,不多時,任盈盈支撐不住就‘哎喲’一聲倒地不起。

眼見如此,林平之收兵刃,忙拱手行禮道:“聖姑,林平之多有得罪,方生大師是少林高僧,他說到做到,不會難爲尊駕。”

任盈盈捂心口,呼吸起伏不能言語,扭頭冷哼一聲。

令狐沖見那聖姑不再行動,便放下心,坐地上向方生大師施禮道:“大師,方纔情急下多有得罪了。”

方生按住胸口叫劍刺出的破口,微笑道:“好劍法!少俠如不是劍下留情,老衲哪裡還有性命。沒想到……沒想到……華山風清揚,世上還有傳人。風老,他可安好?”

“是,風太師叔一切安好。”

“好好,”方生甚是懷念道,“少俠即是風老傳人定不是妖邪之輩。可方纔老納探你內息,少俠如何修得一身邪派武功。”

“大師,令狐沖是受極重的內傷,方纔使劍,體內幾道真氣衝撞。”

那方生聽完‘哦’道:“讓老衲診脈。”探過令狐沖的手臂枕脈片刻,眉頭突蹙道:“少俠,乃風老‘獨孤九劍’的傳人,俠義心腸,斷不是妖邪一派,按理不應橫死。老衲當年曾受風老的大恩,今日之事……少俠的內傷非藥石可治,依老衲之見,你隨我去少林寺,由老衲懇求掌門師兄,他胸懷將少林至高心法相授,定能療你內傷。”

“真的大師?”令狐沖欣喜不已,轉目看一旁林平之正對他會心一笑,便開口五字:“林師弟,原——”卻見一旁坐的聖姑,笑臉停了下,心道:這位聖姑方纔被少林打傷,她又殺了崑崙弟子,若日後又召來尋仇怎麼辦?雖這聖姑神神叨叨,明明是個姑娘卻裝個老婆婆來騙自己,但畢竟對自己有恩。

轉對方生道,“多謝大師好意,不過,待晚輩先得送這位婆婆去得安全之所,當來少林寺拜見大師和掌門方丈。”

“你……”方生聽完略略詫異,看向一旁林平之,道“少俠,你剛纔他叫什麼?你叫他林師弟!”

——哎——

——臺詞,不應該是婆婆——

林平之眼眨的不愣不愣,不會方生也聽那個有關僻邪劍譜的故事找自己算賬吧,還是令狐沖搶步先介紹道:“噢,這位是衡山派林平之,我……所以,我叫他林師弟。”

“這位就是寧玉碎,不瓦全,神機妙算,林公子?”方生上前,笑咪咪道,“老衲久聞林公子江湖事蹟,有幸了。”

林平之行禮道:“大師,不敢。晚輩只是個江湖小輩,怎敢受大師行禮。大師這是?”是他錯覺麼,方生這副笑咪咪的模樣倒像莫師傅——

只見方生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林公子與少林是有緣人,老納有一事相托。”

“哎,大師說笑了,晚輩一介小輩,有何能奈受大師相托。”

“呵呵呵,老納下得山門聽聞江湖軼事,林公子有本家譜贈於少林,難道不是有緣?”

“呃……”

“那就請借步說話吧。”

“好,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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