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麼麻煩。”大眼睛說着回到牆角,抓了一把泥土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一線天也跟着走了過去,同樣在另外一處抓了把土,也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起來。一樣的神情,一樣的動作,看來雙胞胎之間有心電感應也是有幾分道理的。兄弟倆個嗅了幾把土後,對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大眼睛道:“從這兒挖下去,三尺之內,一定有石錢。”
“那還等什麼,挖啊。”好神奇啊,狗子立即興奮起來,眼裡閃着亮光,張牙舞爪地吩咐道。
金福聽了,立即出去喊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護院,扛着鐵鍬鐵杴跑了過來。大眼睛拿腳在地上畫了個圈,道:“就從這兒挖下去。”
兩個護院卯足了勁挖了起來,但熊家兄弟對兩人的挖掘速度還是不滿意,二話不說,上前搶過工具動起手來。雖然熊家兄弟的小身板跟剛纔那兩個護院沒有可比性,人家一個劈開做他們兩個都有富餘,但他們倆個的掘進速度卻相反,他們一個能頂那兩個護院兩個都有餘。
熊家兄弟一個用鍬,一個用杴,雙臂上下舞動,配合相當默契,正當大家看得眼花繚亂的時候,一線天突然停了下來,蹲下身去,用手將坑底的土扒了扒,擡起頭對大家道:“就在這兒。”張衝估量了一下坑的深度,差不多正是三尺。
等一線天將坑底的浮土清理乾淨,一塊巨大的圓形方孔的石錢出現在大家面前。大眼睛將手裡的鐵鍬扔上來,順手從靴子裡掏出一把匕首。這是一把仿美軍制式的匕首,刀柄有防滑槽,刀鋒尖利,兩邊開刃,其中一面刃的後半部是無鋒的刀背,張衝心中一樂,看來這幫護院的裝備是按着忠君營的模式進行配置的。
大眼睛用匕首沿着石錢的邊緣小心地將周圍的泥土去掉以後,哥倆伸手想把石錢擡起來,但石錢太重,兩個人試了幾次,結果石錢還是紋絲未動。狗子蹲在坑邊,笑罵道:“你們兩個倒真沒委屈了姓熊,真是兩個熊包,還是滾上來吧,別在下面現眼了。”
狗子擼了擼袖子,就要往坑裡跳。龐偉急忙拉住他道:“這種粗活,怎麼能勞石爺動手。”回頭朝着兩個粗壯的護院擺了擺頭,二個護院麻利地跳了下去,將熊家兄弟替了上來。
這兩個護院比熊家兄弟的力氣大的多,儘管這樣,還是費了好半天的功夫,纔將石錢擡了起來,龐偉和光頭強也急忙跟着幫忙,大家一齊出力,才把石錢擡出了坑外。張衝湊上前仔細一看,這個石錢由整塊的泰山石雕琢而成,通體黛青,間夾着白色的紋理,看上去古樸墩厚。石面經過了精心的打磨,方孔上下左右是陽刻的“乾坤通寶”四個大字。
“孃的,明明做好了,也不裝上。”狗子搖着頭叫罵道:“這究竟鬧得是哪出?”
一線天冷笑道:“這石爺就不懂了,若不這樣,怎麼掙錢?”大眼睛又道:“看來,這家人應該是沒有給足錢,風水先生才故意留了一手。本來有氣的地方鬱住了,這財氣可就變成煞氣了,也難怪這宅子總住不長久。”
張衝的心裡不禁哆嗦了一下,風水師能殺人於無形,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眼前這對熊家兄弟倒不能等閒視之。正想得出神,卻聽狗子笑道:“這個風水先生夠雞賊的啊。”
龐偉卻另外懷着心思,皺着眉頭道:“既然挖出石錢來了,就趕緊的安上,留着這麼大個洞,到底是個禍患。”
張衝點了點頭,正要開口,一線天卻道:“不行,今天日子不對,等明日辰時,纔是吉時,到那時安方好。”張衝心道,既然信了,就索性信到底的好,便也不再堅持,龐偉沒有辦法,只好又安排了兩個人將這邊守住。
“老龐,今天你就賣我個面子,熊家兄弟這一千個石鎖就暫切記下好不好。”諸事安排停妥,張衝笑看着龐偉道。
“大老爺既開尊口,小的敢不從命。”既然人家把梯子都遞過來了,龐偉也只能順着下來,不過張衝的態度卻讓他心裡感到非常受用。
“你們兩個聽着。”張衝轉頭看着熊家兄弟,正色道:“以後要按規矩來,萬不可莽撞行事,今兒龐護院給了面子,若日後再如此無禮,我也救不了你們。”
熊家兄弟也是懂事的,見張衝主張不再追究,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急忙抱拳道:“多謝大老爺饒恕。”
“好了,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張衝放下臉來,笑了笑道:“你們兩個怎麼稱呼?”
大眼睛急忙回道:“我們這些山野獵戶,哪有什麼名字,因我在家行大,所以叫做熊大。”又指着一線天道:“他是我的弟弟,叫熊二。”
張衝又是一口老血噴出來。
“熊大,你們兄弟的風水術是跟誰學的?”張衝忍不住問道。
“家傳的。”熊大回答道。
“快拉倒吧。”狗子哈哈大笑道:“咱們都是鄉里鄉親,我是看着你爹長大的,他除了會喝酒,打着兔子都費老鼻子勁,還會這麼高深的學問,你不吹會死啊?”
“你知道個毛!”熊二冷笑道,“會打獵了不起啊?我們祖上可是當過大官的。”
“屎罐還是尿罐啊?”狗子和他們自幼一起長大,這點玩笑還開得起,“你也不看看你家祖墳,能冒這股子煙嗎?”
熊大和熊二倒真的沒有吹牛,他們的祖上確實當過官,是曹丞相手下的發丘中郞將,司馬亂政時,站錯了隊,只好跑路,躲進了義州的萬林峪當了獵戶,從此再也沒有出過山,不過手藝卻沒有丟下,一代代傳承了下來。
聽完熊家的家史,張衝一下子來了精神,剛纔看他們掘坑的時候,他就懷疑這兩個小子是土夫子出身,沒想到果然如此,這種人能識地理,如果讓他們去找那座神秘的金庫,應該有事半功倍之效。而且這兄弟兩個在繪圖方面可以說都是天才,觀察環境細緻入微,正是培養斥侯的最佳人選。
張衝打定了主意,從懷裡摸出一塊碎銀,丟給熊大道:“你們兩個,立即去城裡,三天之內,要給我畫出一張詳細的易安城區圖來。中午也不用回來了,這點錢子拿去,隨便吃點什麼,要是三日後我見不到圖,那麼罰你們個二罪歸一,連那一千下石鎖一併舉了。”
二人得了銀子,心中大喜,急忙點頭領命,轉頭跑了。
“大哥,我這就去把剩下的人打發走。”狗子見張衝吩咐完了,小聲道:“我看今天讓他們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再離開如何?”
“離開?”張衝楞道:“到哪兒去?”
“大哥不是說只留六個人嗎?光頭強算一個,熊家兄弟,跟着老龐的侯七,還有剛纔過來的那兩個,這六個留下,大哥意下如何?”狗子想了想,將自己覺得合適的人選報了上來。
“你吃了什麼不消化的東西了吧?”張衝瞪了狗子一眼,沒好氣地道:“現在這些人全部留下都不夠用的,你着急忙慌的趕人,想什麼呢?”
狗子感覺智商有些餘額不足,怔怔道:“你不是說家裡就留六個人嗎?”
“你要不是我兄弟,我弄死你的心都有。”張衝氣得踹了狗子一腳,罵道:“我是說留下六個看家的,其他的人全撒出去打探消息。”
快刀斬得亂麻斷,事情一下子順當起來。小金嘴上雖然叫苦,但張衝的提議卻撓中的他的癢癢肉,事情只有想不到,沒有辦不到,既然有了這種想法,他還是堅信能製造出這種每天織出一匹布的機器來,整天躲在屋子裡寫寫畫畫,再也不出來了。
杏花和鄧玉娘徹底懟上了,幾次交鋒下來,沒有佔着半點便宜,張衝又始終保持中立,哪邊也不得罪,這個態度讓杏花出離了憤怒,直接跑到生藥鋪裡待着,不到睡覺絕不回院子半步。
鄧玉娘比較忙,幾天的功夫便和易安城裡官家夫人,富戶太太打得火熱,不是約了來家打牌,就是到人家吃茶,妥妥地成了一個交際花。
所有的人都有事情幹,張沖和狗子基本上成了多餘的。張衝領着狗子去了一次***,剛進門口,就被熱情似火的老鴇子嚇得奪門而逃。
怡然居倒是去過兩次,第一次不錯,酒足飯飽興盡而歸。第二次就和當地的小混混打起來,光頭強沒摟住火,打完了混混不過癮,順手把看熱鬧的小二給打斷了二條肋骨。怡然居的後臺是義州轉史,當然不肯輕易罷手,最後還是鄧玉娘出面,找了縣尉的太太說情,賠了怡然居二十兩銀子,才把事情給平息下來。
“看來還是得把老高叫過來。”張衝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道:“這易安城不太適合咱哥倆。”
出了這樣的事,狗子也有點心灰意冷,唉聲嘆氣道:“我看也是,真他娘不如在林子,心裡不爽,一箭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