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買賣了,你在這兒守着,我這就回去報告老大。”
“好的,你可快着點,要不然這兩隻肥羊可就過去了。”
一個嘍兵撒腿便往洞裡面跑去,不一會的功夫,洞裡呼啦啦衝出七八個人來,連竄帶跳地來到了大路中間,堵在了那一大一小兩個人的面前。
其中一個面相老成的人,似乎是這幫人裡的領頭的。他踢了自己身邊的一個小嘍兵一腳,歪了歪頭,示意他上前搭話。
小嘍兵得了令,搖頭晃腦地走了出來,來到兩個行人面前,雙手抱膀,打擺子似的踮着腳,氣勢洶洶地高聲吟唱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膽敢說不字,上前揪腦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鄉臺,永遠回不來,回呀麼回不來。”
挑着擔子的那個人嚇得一哆嗦,停下腳步,看傻子一樣看着那個唸唸有詞的嘍兵,等他唱完,纔回過神來,急忙放下擔子,朝着嘍兵作了個揖道:“好漢,有什麼事嗎?”
“幹什麼的?”嘍兵邊說邊走上前來,推了那挑擔子人一把,生氣地叫道:“合着老子唱了半天,你一點沒聽明白啊?”
“好聽,好漢爺這曲兒唱得楞是好聽。”挑擔子人彎了腰,一臉傻笑地舉起大拇指奉承道。
“滾蛋,少給老子裝傻裝楞。老子這邊打劫呢,你嚴肅點!”嘍兵罵了挑擔人一句,再不理會他,繞到擔子前,定睛一看,原來這人擔的卻是兩個罈子,外面貼着紅方紙,上面黑墨寫就的一個大大的酒字。嘍兵眼睛一亮,這個字他真是認得的,急忙上前打開壇蓋,湊到壇口,抽着鼻子聞了聞,又將另外一個罈子的泥封也拍開,照樣聞了聞,這纔回過頭,興奮地喊道:“酒,是酒。”
衆嘍兵一聽,立即歡呼起來,不約而同地衝了上來。那個挑擔的漢子急了,一把抄起扁擔,誇張地舞了一下,將身站在酒罈前,展開雙臂將罈子護住,高聲叫道:“你們別過來,不然我就不客氣了。”挑擔漢子的恐嚇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一個嘍兵走到他身邊,突然跳起來,一腳便踹在了他的心窩上,挑擔漢子悶哼了一聲音,直直在摔在地上。跟着那個漢子的孩子飛跑過去,見挑擔人躺在地上滿臉痛苦地皺着眉頭,嚇得一把抱住他哇哇大哭起來。衆嘍兵見此情景都大聲笑起來,徑直去擡那兩個酒罈。
“住手!”那個領頭的老成嘍兵突然喊了一嗓子,衆嘍兵楞了一下,紛紛擡起頭疑惑地看着他。只見他走到酒罈跟前,見那罈子邊上還拴着一個舀酒的葫蘆瓢,便將瓢拿起來,舀了一瓢酒,走到挑擔漢子面前,冷聲道:“把它喝了。”
那漢子卻不接瓢,坐在地上哀求道:“這酒是人家早就訂好的,可千萬不敢動啊。”那老成嘍兵回過頭,朝着衆嘍羅使了個眼色,兩個嘍兵便衝過來,一左一右架起那漢子的胳膊,那老成嘍兵便用手捏開挑擔漢子的嘴,將那一瓢酒直直地灌到了他的嘴裡。
酒灌得急,那漢子嗆了一口,衆嘍兵放開了手,他便伏在地上大聲地咳嗽起來,又引得衆人大笑起來。
那老成嘍兵站在挑擔漢子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見始終沒有什麼異常,便喊道:“兄弟們,將酒擡回去,咱們好好樂呵樂呵。”
衆人歡呼一聲,將酒擡了,揚長而去,任那漢子坐在地上嚎啕叫罵。眼看衆嘍兵進了洞,那個孩子突然笑了起來,對挑擔漢子道:“爹,成了,我過去看看。”
“不急。”挑擔漢子也笑了起來,“你叔這藥得一個時辰之後才能發作,咱們先離開這兒。”
“爹,你沒事吧?”那孩子有些心疼地給漢子揉了揉胸口,又惡狠狠地道:“剛纔那孫子出手太重了,等過會,我非把那廝的腿砍下來不可。”
“沒事,就他兩下子還傷不到我。”挑擔漢子從地上站起來,邊拍打着身上的塵土,邊道:“別急着發狠,這兒不是久留之地,有什麼事先離開再說”。
“差不多了吧。”等了許久,孩子又有些忍不住了,站起來往遠處張望着。
“我說小六子,你這性子還要再定一些纔好。”原來這一對父子就是張衝與小六兒扮的,張衝看了看天上的日頭,道:“應該差不多了,咱們過去看看。”
爺倆一路小跑,從剛纔嘍兵搶酒的地方爬到山坡上,沒走幾步,就見兩個嘍兵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張衝忍不住笑道:“這纔是真的成了,走,洞裡看看去。”
蛤蟆洞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洞穴,外窄裡寬,呈喇叭狀。張衝這兩日一直在外面觀察,對山洞裡的情形好奇得很,進去了才發現,這個山洞不算深,也就十幾米的樣子。洞裡面的石壁上,每隔幾步便插着一個火把,走在裡面並不覺得暗,張衝帶着小六兒走了沒一會,便到了洞底,這才發現洞裡的結構並不複雜,就一條巷道直通底部,心裡不免有些失望。
張衝四下裡打量了一下,這個大廳的石壁沒有斧鑿的痕跡,應該是自然形成的,看上去還算寬敞,大概有平常人家的五間屋那麼大,容個三四十人不成問題。大廳兩邊各有幾個小洞,洞口約有一人半高,顯然是人工鑿成了權做住處的。其中有一個洞口加了一道布簾,想來應該是一陣風的臥室。
張衝裡外轉了一圈,事情與料想的一樣,裡面的嘍兵全都中了招,橫七豎八躺地到處都是。剛走出洞口,小六兒便從後面追了出來,高興地對張衝道:“一共是十一個人,加上外面兩個,還有四個。”
“走。”張衝指指了對面的古墓,“那邊應該還有。”
這兩日,他和小六兒已經把這個地方摸得爛熟,張衝話音剛落,小六兒便飛奔過去,等他到了墓門口,小六兒已經走了出來,笑道:“全了,四個都倒了。”
張衝進去看了一眼,這古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看壁畫上的圖形與墓磚的材質,應該是漢代的,裡面的東西當然早就被盜得一乾二淨了,連主人的棺槨都無影無蹤了,無良的盜墓賊還在墓壁上留下了“到此一遊”之類的塗鴉。
一陣風最近好象沒有什麼進帳,墓室裡顯得空蕩蕩的。張行他們被劫走的糧食全堆在墓室的一個角落裡,袋子外面都帶着雞頭山的印記,四個嘍兵歪倒在糧食堆裡,流着口水,打着呼嚕睡得正香。
張沖走出古墓,回頭對小六兒道:“你現在抓緊時間回去給你叔送信,讓他帶人過來拉糧食,我在這邊先盯着。”
小六兒有些不放心的道:“爹爹可要小心些,若是有什麼變化就快些跑。”
張衝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小六兒的頭道:“你這小鬼頭,這個還用你囑咐?我心裡有數,你快些去,別讓我等急了。”小六兒這才應了一聲,飛快地跑了出去。
張衝回到蛤蟆洞,站在洞口,四下裡的情形盡收眼底,見小六兒徹底跑遠了,才從懷裡掏出一隻信箭,拉了引信,箭飛了出去,在半空中發出一聲尖厲的聲響。
遠處的道上飛奔而來一支馬隊,此起彼伏催馬的吆喝聲由遠及近,馬蹄踏過,塵土飛揚。等到了蛤蟆洞附近,馬隊便離了大路,上坡的小道崎嶇不平,馬上的騎手的精湛騎術就顯現出來,馬速沒有減慢了多少,轉眼便來到了張衝的面前。
衝在最前面的毛豆首先從馬上跳下來,朝着張衝抱了抱拳,大聲笑道:“老大,你沒事吧?”
張沖淡然一笑道:“這話說的,你跟我又不是一天了,對付這幾個小毛賊,我再有事的話,也就不用混了。別整沒用的,分兩路,先把人捆結實了再說。”
張衝一聲令下,大河便引着戴敬和梅善進了蛤蟆洞,毛豆則帶着甄信、單友去了古墓,等把一陣風一夥全部捆好了,大家重新來到蛤蟆洞裡集齊了,張衝便對毛豆道:“你們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抓緊時間打掃戰場。”
一陣風隊伍的規模很小,家底也少得可憐,毛豆剛纔已經在古墓裡搜過一遍了,苦着臉道:“全是些垃圾,這些破爛還要它作甚?”
張衝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傻啊,一陣風是個守財奴,能沒有好東西嗎,去他住的地方找,一定能找到好東西。”
毛豆一拍腦袋,笑道:“着啊,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呢。”急忙招呼大家一起進了一陣風的臥房。
一陣風住的那間洞穴本來就不大,八個人擠進去,基本上就是人挨着人了,就算只是蛛絲馬跡,也難逃大家的眼睛。
“在這兒。”甄信突然叫了起來,大家聞聲一齊圍了過來,甄信指着一處牆壁道,“這兒明顯要光滑些,應該就是這兒了。”說着伸過去手去上下摸索了起來,果然找到了一處縫隙,拿手一摳,便把一塊石頭拽了出來,裡面是一個小洞,放着一個小木頭盒子,毛豆看了一眼,嘆了口氣,道:“他孃的,忙活了這麼多天,就這麼點東西啊。”
張衝也很失望,道:“算了,有毛不算禿,蚊子再小也是塊肉不是?”
說話間,甄信已將盒子拿出來,託在手中,感覺輕飄飄得,便苦笑着看了看張衝。
張衝點了點頭道:“打開來看看吧,這個一陣風倒底藏了什麼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