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想想,這一切,還真是戲劇化呢。”李千殤反坐在椅子上,抱着靠背。
“誰又能想到,數天之前還如日中天的聖國,眼下,已經是瀕臨滅亡了呢。”
“看似儀表堂堂的少年,誰又能想到他是一個封建迷信的神經病呢。”一旁坐在桌子上翹着二郎腿的不悔有樣學樣地說道。
“喂喂,不悔,封建迷信什麼的,可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神該說出來的話啊。”某人不禁莞爾。
“哼。”不悔冷哼一聲,將頭撇向一邊,不再理會某人。
“唉...”某人長嘆一聲,將下巴頂在椅背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變得清晰,門,被突兀的打開。
“他們出發去進攻都城了。”稚嫩的聲音中帶着焦急。
“他們去既然沒有通知我們,這就意味着,天命不需要我們在這裡露臉,而他沒有將我們禁足,就意味着他所謂的我們‘註定’不會出現在那裡。”某人扶着靠背慢慢的直起身子。
“那我們怎麼辦?”不悔一彈跳下了桌子。
“去,當然要去,去狠狠打那個該死的天命一巴掌。”李千殤活動了一下筋骨。
“你們兩個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嗎?”
“沒有。”
“早就準備好了!”
“那好!走,去都城,去盡全力保護,我們所珍惜的一切!”黯淡的死魚眼中猛的射出一道精芒,某人,邁着堅定的步伐,帶着二女,走出房間,直奔都城。
......
“女皇陛下,流民和奇怪植物已經開始進攻我城。”
木夕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示意跪在地上的傳令兵自己已經知道,搖了搖手,便讓他退下了。
“居民們,都撤離了嗎?”
“回陛下,最後一批居民已經在半個小時前撤離。”身後的文臣朝着木夕行了一禮。
“好。”木夕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
“你,去讓所有的文官立刻停下手裡的工作,全部到大廳裡來集合。”
“嗯?”那文臣不由得一愣。
“怎麼了,我有什麼講的不明白的嗎?”
“哦,不,沒有,臣這就去叫。”文臣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行完禮之後快速的行動了起來。
不一會,寬敞的大殿便被一羣不明所以的文管擠滿。
“這麼緊張的時候陛下叫咱們來幹嘛啊。”
“不知道啊,我也正忙着呢。”
“我還有一堆文件要批呢。”
“安靜!”木夕高聲止住了臺階下的竊竊私語。
木夕清了清嗓子。
“現在,你們所有人,在半個小時之內,收拾好東西,全部撤到離都城最近的富安鎮去,在那裡會有相關人員給你們安排接下來的事情,這不是和你們商量,而是命令。”說完這爆炸性的言論,木夕便留下一屋子懵逼的文官,迅速的走出了大殿。
出乎意料的,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都沉默着,低垂着頭。
從這幾天的戰況和女皇剛纔的那番話,他們不難猜出,這個國家,這座城,即將,要遭遇些什麼,但,此刻,即便是爭個熱火朝天也毫無意義,他人的言論,已經無法扭轉自己的想法,是走是留,是生是死,全在,一念之間。
終於,三三兩兩地,有人,長嘆一聲,當着衆人的面,褪去這華服,脫下這官帽,黯然離去。
但,更多的,卻是將眼中的迷茫,漸漸的,轉化爲堅定,變得視死如歸,毫無疑問,這些人,選擇與這個危在旦夕的國家,共存共亡。
同一時刻,在空曠冷清的街道上,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隊列整齊的士兵面前,然而,唯一不同的是,任憑騎士長大叔怎樣勸說,遲遲未有一人離開。
......
綿延數十里的圍牆上,水缸粗細長滿倒刺的藤蔓正緩緩的爬動着,任憑城牆上手持刀劍的士兵怎樣劈砍,卻是不能傷那藤蔓分毫,反倒是那鋒刃,被震出了豁口。
白衣飄飄的少年,此刻,正立於圍牆之前,看着這壯觀的一幕,他的身後,並沒有流民的大軍,而只是三大幫派的首領,再加上百十來好手組成的一支精英小隊。
看着藤蔓差不多覆蓋了整片圍牆,非墨面無表情地伸出右手,打了一個響指,那藤蔓就彷彿是聽得了進攻的號角,開始瘋狂的扭動起來,宛如絞肉機一般,將城牆,撕得粉碎。
轟...
巨大的轟鳴聲震得天響,大地劇烈的顫抖起來,揚起滿天的灰塵,遮天蔽日,隱隱約約,只能看見藤蔓的陰影,在不斷地肆虐。
“出發!”非墨一聲令下,帶着衆人,疾射而去。
......
戰神廟內,一個少女,雙目緊閉,虔誠地跪在王之高達的身前,面色**,唸唸有詞,雙手在胸前不斷地畫着奇怪的符文,漸漸的,少女的身上開始溢出了金光,而王之高達頭上的黃金呆毛,也有了些想要靈活擺動的徵兆。
一層金色的光膜,緩緩浮現,將整個廟宇,籠罩其中。
茲...
站在門口的騎士長大叔張開五指,輕輕地觸了一下那層光膜,瞬間,便感受到了一陣如巨浪般磅礴的偉力,將他的手掌打的生疼,並猛地彈開。
“儀式已經啓動,看來是沒什麼問題了。”
“話說回來,非墨那小子弄出的陣仗還真是大啊。”大叔望了一眼遠處不斷翻騰的塵土。
“接下來,就該我這把老骨頭,再發揮發揮餘熱了。”大叔輕笑了一下,提起鏽跡斑斑的鐵劍,向着原城牆的方向跑去。
......
此刻,流民精英們已經是和聖國的士兵戰在了一起。
流民們雖然個個都是好手,但面對着如潮水一般不斷涌來的士兵,仍舊是應付不來,只能堪堪抵擋,不過,他們也是並不着急着進攻,畢竟,主力,並不是他們,而帶領他們衝進來的非墨,也是不見了蹤影。
雙方,就這樣廝殺着,刀槍齊鳴,鮮血四濺,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倒下,生命,彷彿成了最廉價的消耗品。
不遠處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個猥瑣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瞟了這裡一眼,然後,緊貼着牆,輕車熟路的向城內溜去。
四周,沒了人,沒了山呼海嘯的殺聲,沒了不甘垂死的怒吼,那人影,隨即展露出了身形,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
突然,某人感到頭頂一涼,趕忙一個後跳。
噌...
就在原來站立的位置,石塊飛濺,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直挺挺的插在道路中央。
“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千殤大人。”正對面的房檐上,騎士長大叔隨意的坐着,搖晃着小腿,笑着說道。
那聲音,那語調,竟然,和曾經,沒有任何差別,仍舊像是,師父,對徒弟那般的,關切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