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別喝了,求你別喝了,不要讓自己那樣傷心。那小女孩我們已安全送回去了。”貓大看着已喝了八兩白酒的老大說。
“沒你們的事,一邊玩去,吃飽了呆會陪我踢球去。”老大隨口回答說。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心裡是如此的難受,因爲他忽然想家了,想回去見爸爸媽媽了。可是想到自己現在還是一無所有,一事無成。哪有臉面回去面對他們,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在沒成爲現實時候,他是絕不會回去的。
當他們經過幾天的奔波,終於將那小女孩送回家了,但他並沒有高興。因爲他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個家,父親去逝,小女孩的母親躺在病牀上哭泣着問阿七在外面過得怎樣,怕阿七受苦,更怕他走上歪路。老大當時只能撒謊說阿七在外打工過的很好。老大通過小女孩已經知道,阿七才十四歲,爲了供妹妹上學,爲了母情病,他主動放棄輟學,承擔起這個家的重任,在外面四處奔波流浪已一年多了,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能夠承受的起的壓力,但沒辦法,爲了家,爲了活着,現實的生活往往很多時候是很殘酷的,也是很無奈的。阿七母親本想留他們住一晚再走,但老大找了個藉口說有事拒絕了,在他心底他可以承受所有的痛苦和壓力,唯獨不想看到家人的擔心,他真的好想也回去看看他們過得怎樣,可他覺得自己如今根本沒臉見去他們,不會給他們帶來榮耀而只會而他們帶來別人的冷嘲熱諷。爲了洗刷曾經雪恥他必須像一個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的人一樣活着,直到雪恥的那一天,只有這樣這纔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在很多年後,他才明白自己想法多麼幼稚,多麼自私,又是多麼的罪惡。
一瓶白酒終於喝完了,老大長長吐了口氣,他知道無論如何選擇了的路已不可能再回頭了,他還是深信:只要一個人,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自己的理想上,不可能無法實現。他整了整自己長長的亂髮,拿出一百元,對貓大貓二說:“最近幾天,你們去老地方吧,我有點事要處理,有事我會打電話聯繫你們,上次那個垃圾堆撿來的手機修好了還能用吧。”
“還能用,你不是說要我們陪你踢球嗎?還要教我們怎樣踢球?怎麼又改變主意了?”貓二很失望地問。
“嗯,別管了,到時我會找你們的,沒錢了自己找些廢品垃圾什麼的去賣。我有很重要的事處理,帶上你們不方便,你們要聽話,不然以後不理你們了。”
“那好吧,你說話算話啊,以後我們倆跟定你了。”貓大很無奈地回答。
雖然貓大貓二不知道老大要幹什麼事,但他們感覺來說肯定和阿七有關。他們猜測是對的,老大要把阿七從那幫人手中拉過來,不能讓他走上歪門邪道。他答應過阿七母親,不能讓他學壞,不能讓一個母親失望。他甚至都不知道爲什麼會有拯救阿七的這種念頭。爲了能有個正式身份,爲了能立足,爲了以後生存和夢想,他已經在這個殘酷的現實中無依無靠一無所獲地混了一年多了,因爲沒有身份,連最基本的溫飽都快成了問題,這樣下去還談什麼踢球、談什麼夢想。人生你有時候不冒險是不行的,對於他現在處境,生存和夢想比起來,他只得先擇前者,否則一切都是空談。於是他先找到了那位五大三粗,答應了五大三粗做臥底的事,同時也從五大三粗的口中摸清了這些幫派間的一些情況。他從頭到尾細細想了3個多小時後,就想出了一個救阿七的初步方案。
黑龍街是這個一個很隱蔽的很偏僻的地方,只有在這個地方呆久的人才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老大知道這個地方,也知道阿七就在這個地方,他還知道這個地方一旦進去了,這輩子恐怕很難再出來了。傳言中,這一塊有一個外號叫黑龍的老大在控制,主要搞販賣走私倒賣古董逼迫智障兒童乞討獲利等生意,他們在這一小片地區可以說是隻手遮天,除了另一個幫派林幫勢力相對來說較大之外,沒有人敢招惹他們。但今天老大卻想撥一根老虎的鬍子試試。
入夜,老大藉着酒勁左搖右擺地走在前往黑龍街路上,沒有月亮的晚上他只能憑藉多年來在夜晚行走的感覺找路,他沒有恐懼感,不是因爲喝了點酒,而是他心底無法平靜,只有滿腔的怒氣,他無法想象自己快兩年了一事無成的混成這樣,更無法去想象一位躺在病牀上等待治病的母親,也更無法讓自己去想象家中父母過得怎樣,他不敢去想,也不敢打聽,他怕自己再次傷害他們,更怕自己所走的路堅持不下去。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生活和夢想比起來是多麼的可笑。還真以爲靠自己的能力會解決生存問題,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在要想在這個現實中生存下去,就不得不做一些自己曾以爲恥事。沒有親身體驗的人不會明白,爲什麼這個社會上那些沒有管教孤苦無零丁的人會走上罪惡之路,爲什麼那些從號子裡出來的人很快就又進去了。老大終於清楚了,可他不想成爲這類人,不想這樣一直沒有依託的生存下去,他只有放膽去賭,去玩命,獲取他那所謂的生存權。
“小叫花子,上哪去啊?”一個身着黑衣的壯漢從樹林裡突然衝了出來,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這是哪?你的地盤嗎?”老大隨口問。
“去你MB的,這是黑龍街,你不知道嗎?晚上誰也不許進來。小子你不懂規矩嗎?”
“我想找你們的天哥麻煩,如果怕的話放句話出來,我馬上走,要不就放讓我進去。”老大藉着酒勁說。
“哈哈,你這個犯賤的小叫花,你喝酒就爲找死啊。老子放你進去,看你能活着出來不?”那壯漢不怒反笑,然後讓開路讓,然後大喊:“天哥,有人找你麻煩了。有可能是林幫的人來的,哈哈!”
沒走幾步,老大就被十幾個人圍了過來,每個人都從腰間都藏着鋼刀,鋼刀在微弱的燈光下閃閃發亮,看樣子隨時會準備飲血。
“這麼多人啊,你們是一個個來啊,還是一起上啊。如果不想浪費時間的話還是一起上吧。”看着圍着他的人,老大醉眼朦朧搖搖晃晃地說。
“MD,真的好狂啊,我先送你上西天。” 老大話音剛落,其中一位再也控制不住,揮刀向老大砍來。
面對這一刀,老大早有準備,側身躲過後,右膝擡起直撞對方肚皮,那傢伙哎喲慘叫了一聲,縮手要捂着肚皮,老大接着踢出一腳,正中對方手腕,將手中刀踢落。老大這幾下乾淨利落地將對手打爬在地上,使圍觀的人都多了一份警惕,不敢輕易出手。
“怎麼,怕了吧,我是找你們天哥麻煩的,不想倒下的給我讓開條路。嘿嘿,哈哈。”老大怪笑幾聲,又將這些人激怒了,有時候把人激怒了或許會容易對付些,但太過了就適得其反。果然剩下幾個再也無法忍受了,一起舉刀向老大砍來。
“給我住手,還TMD嫌丟人不夠嗎?”一個人邊喊邊從林邊走過來。
“龍哥,這小叫花子太狂妄了,居然要找你和天哥的麻煩。”那位受傷倒地的走來說。
“小叫花子,有意思,有膽量,也有酒量啊。居然沒看出來啊。我現在好欣賞你啊。先說說找我什麼麻煩?”龍哥旁邊天哥問。
“我想讓一個人離開這裡:阿七。”
“嘿嘿,你是他什麼人?”龍哥冷笑着問。
“兄弟,怎麼着,不信?”老大隨口答道。
“好,那你有什麼能耐,想讓誰離開就離開。”
“我可以幫你們除掉林幫。條件是讓阿七離開,他欠你們錢也全都一筆勾消。”
“你也道上人吧。你知道不少嗎?居然知道林幫跟我們有仇。”
“知道不多。”
“哈哈,有意思,看起來這買賣不錯啊,不過得看你有無本事加入黑龍街。”那位叫龍哥的說。
“不行,我不能加入你們,因爲我還有我的事要做。”
“看來你是想找死啊。”水哥說。
“有個性啊,我倒想聽聽你的高見。”那位叫龍哥的人問。
“我的話只能跟你和天哥說有用。”
“是嗎?嘿嘿,有點意思,好。如果你天哥不滿意的話,今天你必須留下一隻手,是左手呢?還是右手?”龍哥冷冷的說。
“隨便。”老大想也沒想就說。
接着那叫龍哥的人揮了下手,帶着老大和叫天哥的人到了一個很偏僻地方,大概半個小時後他們三人又回來。
“聽他的,放阿七走。”龍哥命令。
“頭,你真的要放他走嗎?別信那小叫化子的話。”叫水哥人問。
“嗯,我一向說一是一,放人。”
不一會兒有人從將阿七帶過來,阿七用狐疑眼神看着老大,他做夢都不敢相信,龍哥會放他走,更難以相信的是放他居然因爲那天打他的“乞丐”。
“你放心去吧,你妹妹我已安全送回去了,這是讓你回去,不是因爲你上次磕的那個頭,而是你母親想你了,回去看一下吧。”老大拍着他的肩囑咐說,然後趁的有人不注意時悄悄將一個封信塞在阿七兜裡。
“那你呢?”
“不用管我,我還有事處理。”
阿七用看外星人一樣的眼神看着滿臉自信的老大,他知道憑自己腦袋怎麼想都想不通這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只能先走了,何況手中還有信件,一定有什麼要事讓自己辦。
“好,我先走了。”阿七說,然後消失在黑色的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