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時間,阿野一個人終於走到了這片草原。望着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那孤寂營地,阿野知道那就是草原孤鷹隊的足球訓練營,建築雖簡陋了些,但他聽義父說過跟足球有關該有的都有,只是離最近鎮上太遠,諾大草原上孤立地聳立着這樣一支球隊,不過阿野喜歡這種與外面那個繁華隔絕的感覺,不管怎麼樣,要想成功就必須先讓自己儘快成爲一個真正的足球戰士,得儘快讓自己出名。
就在這時,阿野看到從訓練營中騎馬出來一個人,距離較遠看不清具體細節,那人倒是不着急趕路,手裡拿着酒一邊唱着不知什麼歌,給人一種很悠閒懶散或頹廢感覺,阿野心裡想可能就是義父說的那個什麼老帥,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個球員樣子。
或許是那人也看到了他,將手中酒瓶住口中猛灌幾下,然後向後將酒瓶拋出一個弧線落入後面草叢中,提起繮繩快馬飛奔過來。當停在阿野面前時,阿野纔看清楚此人面貌,蓬亂而有些花白的頭髮很長,擋住了臉上大部分,顯然是爲遮擋臉上那道疤痕,但長髮在風的吹拂下還是能看得出來,要不是鬍子修理很乾淨再加上那雙飽經滄桑眼睛稍微顯得有些英氣外,幾乎快跟一個野人差不多了,阿野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草原孤鷹隊的老大,義父曾跟他說過此人樣子,特別是臉上那道疤痕。只是看到真正的人讓他有些難以相信,這就是一個人窮盡心思花近10年時間創建了被外界稱爲山寨球隊的人,這就是自己即將要加入的球隊。阿野沒人說話,只是與老大對視着,在這種眼神對視中阿野還感覺到一種東西,那就是孤獨,是那種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到屬於自己想要的東西那種寂寞,是與整個世界隔絕的孤獨存在。
是咳嗽聲打破了他們之間沉默,也許是剛纔酒喝的太猛了些,這咳嗽聲音彷彿不是來自他體內而是來自他的靈魂,他似乎很享受,一直咳了很久穩了一下,才慢慢又拿出一袋酒喝了一口,很受用地調節了下呼吸,依依不捨地抑制了咳嗽。
“孩子迷路了吧,你很幸運,今天是我30歲生日,裡面有好酒好菜,隨便進去吃喝,免費的。”
阿野看着他沒有回答。
“周圍20公里內無商場住宿,進去休息也行啊,我們也不是壞人,放鬆一下吧,不用老把腰挺那麼直,你大可放心。”
“原來是個啞巴啊,迷失了方向了吧。”看着阿野沒說話,老大自言自語。
“迷失方向的是你吧?”阿野突然冷冷回覆說。
“我?哈哈,這後面就是我的地盤。方圓20公里我閉上眼也能找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你居然說我迷失了方向了。”
“我知道是你的地盤,不過這些年來你們也只能龜縮在這個地盤裡,還從未走出來過與外面足球強隊爭個你死我活,這難道不是迷失了方嗎?”
“好,哈哈,很好,有意思,看來你知道我是誰。好啊,說的好啊,這幾年來我們確實無所作爲地活着,現在我們差不多也習慣了這種活法,哈哈,國內足球現在也不在乎被我們這種人再次噁心一下。不管你是誰派來的刺激也好,嘲笑也好,還是有什麼目的,我都應該感謝他們,真的我是發自肺腑的感謝,因爲在中國還能關注中國足球,還能開口痛罵的人真的值得我敬佩。只是一點你們必須明白:草原孤鷹隊在沒有嚥下最後一口氣是不會解散,也不會向任何人任何勢力妥協。”老大顯然以爲阿野是有人派過來的專門過來挑釁他們的。
“你說的這些,跟我來這的目的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來這裡目的是什麼。”
“加入你們球隊。我要踢足球,我要成名,我要成爲世界上最好的球員。”阿野很堅決地說。
“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錯吧。上帝啊,你要踢……踢足球,還想在要成名。”聽到這話老大差點從馬上掉下來,然後又笑了起來,這笑聲中他又恢復了剛纔那種咳嗽,在這個環境中無論聽什麼都沒剛纔聽到滑稽可笑,居然在有人想加入他們,還想跟他們踢球,還想成名,無論怎麼看老大都很難相信這話是從這樣一個男孩嘴裡說出來的,這肯定是在跟他搞惡作劇。
“很好笑嗎?”阿野反問。
“不是,我在想啊,在中國你什麼路不選爲什麼非要選擇這種沒前途沒意義的目標。路有千百萬,何必走一條沒有任何希望和意義的路?”老大問。
“那是你不會踢球,纔會覺得沒有希望,如果你真的相信上帝存在,那麼我就是上帝派來拯救你們的。”
“哈哈,好一個年少輕狂的好少年啊,哈哈,你居然說我不會踢球,有意思,哈哈,我十七歲選擇了這條路,還創建了自己球隊,而且一直奮鬥到現在,雖然不敢說踢的多好,但也算是會踢球的人。我勸你不走這條路原因很簡單,不想毀掉你的大好前程,不想讓你誤入歧途,更不想讓你看着我們這羣人渣敗類走上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
“我必須走這條路,至於你沒走好,只能說你不努力或者能力不夠。”
“哈哈,我能力不夠,哈哈,我不努力,你踢過球沒?你懂足球不?哈哈……”
“以前沒踢過,不過我不需要懂足球是什麼,只需有能力按規則把球踢到對方球門就行了。”
“是嗎,這就是你心目中足球啊,哈哈,那麼就足球具備的基本素質吧,你敢接受我的挑戰嗎?”老大笑了笑問,覺得這孩子太過可愛了。
“爲什麼不敢呢?”
“好,跟着我,到我球場比試,如果你輸了那麼以後你不要選擇踢球了,選擇任何目標都比這個強。”
“如果我勝了,我加入你們球隊。”那男孩看了他一眼回答說。
“好,只要你能贏,就說明上帝真的給我派了件生日禮物。”
“絕無反悔。”
“好”老大笑着說,然後下馬帶着阿野向球場走去。
………
“老大,這是從哪來的野孩子啊,我們這裡可不是救濟站,是足球訓練營啊。”阿七看着滿頭長髮穿着破爛的男孩問老大。
“如果我說他是來踢球的,而且是上帝派給我們的禮物,你信嗎?”老大反問。
“別開這種玩笑了,你還不如說他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呢?”阿七笑着說。
“我沒開玩笑,把大家集合起來吧。”老大一臉認真樣子。
“嘿嘿,這不是真的吧。全世界踢球的足球隊都死光了嗎?居然還有人到我們這樣的隊伍來踢球。”阿七自嘲地說。
阿野還沒有理會阿七,很平靜看着平整的訓練場地,彷彿對於他來說除了這個球場其它任何東西都與他無關。
阿七吹響了口哨,二分鐘後除了老帥外阿七他們幾位強壯小夥從午睡中營地跑了出來,都一句話沒說,站成一排,只是用狐疑的眼光看着阿野,這小子要幹嗎?老大看着自己的小夥子們個個都訓練成古銅色鐵漢十分滿意,這已不是當年那支隊伍可比,這個狂妄的天真的小孩子怎麼可能是他們對手。
“看到了嗎?你可以從中間選一個與你賽跑,如果你能跑勝,就讓你加入我們隊伍。”老大指向阿七他們說。
“好,他們都跟我一塊跑,只要他們其中一人能跑過我,就算我輸。”男孩很平靜地說。
“一起跑?”老大對剛纔回答很很意外,一時竟沒聽明白,本以爲他看到自己的這個年輕力壯的小夥這種氣勢讓他知難而退,卻不料人家根本不放在眼裡。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貓大、貓二他們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狂啊,哈哈。”
“哈哈,你還真以爲他是上帝派來的,哈哈……”
“你以爲你是超人啊,哈哈……”
“太逗了,哈哈……”
“太可愛的孩子。”
阿野面對這些笑聲毫不理會,然後昂起頭,用一種挑釁眼神望了他們一眼,就率先一個向前跑去。
大夥看着那種挑釁的眼神,張揚第一個追了上去,然後是貓大、貓二、一根草、石塊、胡花、鐵樹、阿曲、小段,最後是阿七。
剛一開始阿七總是想超過這狂傲的小子,但這男孩總是不讓阿七超過,總跟他保持五米左右距離,這讓阿七很鬱悶。但他相信過不了多久這小子速度就會降了下來,比耐力可算是阿七他們這些年來的強項。
他們都持有這種想法,包括老大都認爲這男孩雖然能跑可這也太浮躁了。
但最後結果讓他們所有人都難以相信。
五十分鐘後,男孩繞着他們的集訓營爲中心轉了一個很大圈後第一個返了回來,後面10人雖然還跟着阿七,但阿七他們早已是精疲力竭。
他勝了,他用結果證明了一切。
但對阿野來說,他沒有開心也沒有不開心,彷彿這種結果就像是隨手丟垃圾一樣那樣平淡無奇。
“我可以加入這支球隊了吧?”男孩子平靜地問。
“好吧,我說到做到,你已成爲我們正式球員了。你叫什麼?爲什麼會選擇踢球?”老大有些無奈地說。
“我叫阿野,野草的野,我來自沙漠。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了。”阿野輕輕地說。
“好,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嘿嘿,也算是在我而立之年送給我的一件禮物吧!”老大有些開玩笑的說,老大並不希望他真的能留在隊裡,他想阿野沒幾天會厭倦這裡的生活,那時自然會離開,只是以後在很長一段日子裡,老大總是這樣感慨要是沒有阿野的存存,那麼草原孤鷹隊或許在這個世界上像一粒沙塵一樣消失在浩瀚的時空裡,沒有人會記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