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大笑

當有一名敵軍從那麼多人的眼前跑過去,因爲遲疑和錯愕大家都沒有開槍,這畫面就已經相當詭異了。現在這名敵軍又打算再跑一次,如果繼續不開槍的話,這場面就不足以用詭異來形容了——那隻能證明這些端着武器的人都是白癡。

金國叛軍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他們並非是愚蠢的白癡,所以當範銘再一次跑向大橋的另一端的時候,他們紛紛端起了自己的武器,開始向着這名瘋狂的大明帝國裝甲部隊的坦克車長,同樣瘋狂的傾瀉起彈藥來。

子彈打在範銘的腳邊,飛過他前零點幾秒還在的地方,如果這個時候範銘的行動猶豫上半秒鐘,或者遲緩上一瞬間,他就會被飛過來的子彈打成篩子。可似乎上天比較眷顧範銘這樣真正敢於冒險的人,所以即便是被子彈幾乎包圍了起來,可他依舊安然無恙的到達了終點。

也許就連範銘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能在槍林彈雨中跑到現在這個位置。因爲有一半牆體的遮掩,現在子彈雖然依舊密密麻麻的向他飛來,卻只能在牆體上留下一片輕煙。範銘靠在牆壁上大口的喘着粗氣,剛纔的運動讓他消耗了不少的體力還有勇氣。

然後他趴在身邊的大橋護欄上,看向了側面的橋墩還有橋體,發現上面已經打出了幾個安放炸藥的孔洞。不過讓人欣慰的是,這些孔洞上面並沒有連接起爆用的線路,對方的工兵並沒有做好立刻炸橋的準備,對於已經在橋上的明軍來說明顯是一個好消息。

範銘縮回了自己的腦袋,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始在心理上做着再一次衝刺的準備——他不想在這個角落裡一直躲避到戰鬥的結束,畢竟他是遠處那輛坦克的指揮官,他要對自己的三名手下負責。

於是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範銘做出了一個讓所有金國軍人都羞愧並且惱怒的決定:他再一次衝出了那堵矮牆,衝向了自己的坦克!在槍林彈雨之中,這名已經不能用魯莽來形容的年輕人,用自己的方式,給這場戰鬥留下了一個色彩亮麗的瞬間。

他依舊用一隻手蹩腳的扶着自己頭上的那頂毫無防護作用的軟帽,依舊一隻手隨着自己的腳步快速的擺動着。槍林彈雨之中,一個大明帝國裝甲部隊的士兵奮力的奔跑,腳下是子彈激起的一片片煙霧。

隨着他的身體衝進了1號坦克車體後方,子彈沿着他跑的軌跡在1號坦克的裝甲上留下了一排密密麻麻的火星,彷彿是慶祝範銘完成了這個壯舉,而故意發射的絢爛焰火。

範銘在坦克後面一邊向炮塔上攀爬,一邊不自然的扭動自己的身體。最終他翻身進入到自己坦克的炮塔之中,迎來的是已經震驚的忘記了開火的炮長那滿滿都是崇拜的目光。他一邊喘氣,一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是爲自己這一次瘋狂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然後他抓起了無線電通信器,大聲的對禁衛軍的所有坦克和突擊炮彙報了他剛剛親眼確認到的消息:“所有坦克注意,所有坦克注意!我已經確認了!大橋上沒有起爆連線!大橋上沒有起爆連線!”

“開火!開火!”耳機裡面,前面正在過橋的明軍坦克裡,還是一片嘈雜的喊聲,對方在橋樑那邊也有一支部隊駐守,現在還依託着防禦工事頑強抵抗。可是當他們聽到了耳機裡突然出現的這句喊聲的時候,所有人都停止了喊叫,彷彿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樣。

“你親眼去看了?”耳機裡大約詭異的安靜了一秒鐘之後,禁衛軍的那名士官終於還是開口問出了大家心中都想問的話語。

“對!見鬼!我親眼去看的!大橋上有安放炸藥用的窟窿,卻沒有起爆線!窟窿裡有沒有炸藥我看不見!”範銘滿臉都是汗水,他的炮長已經恢復了攻擊,用8毫米口徑的機槍猛烈的開火,將試圖靠近過來的金軍打散擊退。

“哈!”那名禁衛軍的士官笑了一聲之後,緊接着哈哈大笑起來。那是一種近似於找到了平生知己的感覺,也是一種放肆發泄的笑,笑聲彷彿要穿透天際,帶着的豪爽之意即便隔着耳機也能聽得出來。

“我就說你應該是我們禁衛軍的人!”那名士官一邊放肆大笑,一邊怪聲說道,然後耳機裡各種附和這個判斷的聲音就多了起來,這些禁衛軍的士兵們七嘴八舌,一邊說着範銘就應該是禁衛軍的士兵,一邊指揮着坦克衝過了大橋,打垮了對面的金國守軍。

“下次……我可不會這麼幹了。”範銘苦笑着挪開了按在自己腹部的手,一發子彈打中了他的腰間,鮮血已經浸溼了他的衣服,只不過因爲顏色深黑看不出來罷了。

剛纔在戰鬥中他渾然不覺自己被子彈打中,這一會兒坐在自己的坦克裡,整個人放鬆了下來,他才感覺到腰間那徹骨的疼痛,這枚子彈也不知道打穿了身體還是留在了他的腹中,當然他也不知道究竟這枚子彈有沒有擊中他的內臟,造成大出血什麼的。

“2號,你來負責指揮戰鬥!我需要包紮一下,我受傷了。”範銘可不是什麼硬漢,他可幹不出來那種身中數炮,腸穿肚爛用手挽着自己腸子繼續戰鬥那種壯舉。知道自己中彈之後,他立刻就交出了自己的指揮權,然後在自己的手邊翻找起包紮用的醫療箱來。

“車長?你受傷了?要不要我幫忙?”聽到範銘說自己受傷了的消息,炮長丟開了一個打空了的機槍彈鏈箱,趕緊扶住了範銘靠近他身旁的那支胳膊。

這個時候範銘已經在自己腰間的另一個位置找到了另一個彈孔——看來情況還算不錯,至少子彈貫穿了出去,沒有留在身體裡面。另一個好消息是:看出血量,子彈也沒有打穿他的內臟,看來這一次,他不用死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