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電影相關的很多理論仍是處於研究階段,甚至於,不少認知是相互衝突的。
比如,表演派別上的爭論。
一個演員究竟怎樣才能演好一個角色,這是從電影誕生就存在的問題,也是一個不容易解答的問題。
蓋因,作品和作品總是不相同的,每一個演員所處的情境總是不相同的,甚至,“好”的標準也是不相同的,有的電影票房不好,但口碑很不錯,有的電影則是恰恰相反。
甘敬上輩子不太注意這方面的事情,那會在華夏很少有人談這個,印象裡國內電影也壓根談不上什麼派別體系的。
嗯,社會總體大環境不流行,畢竟,不管黑貓白貓嘛。
再加上,很多成名演員往往不經過科班,那就更讓業內不注重所謂的表演教學理論。
不過,這個世界裡因爲發展狀況不同,影視圈有關表演理論的研究和探討還是比較多的,表現派和方法派彼此都覺得自己纔是更好的一種表演方式。
前者指責後者忽視形體訓練,後者則認爲前者太過匠氣——爲了表示這種鄙視,國內方法派的人乾脆是又給表現派加上了別名,匠藝。
有這麼一段時間,方法派的人一提起表現派就以“匠藝”代指,雙方陣地的雜誌上沒少相互攻訐。
當然,現在,世界不同了。
甘敬睜開了眼睛。
“哎,哎,別鬧。二思,你個瓜娃子。”
“爹爹睡着了,爹爹坐着就睡着了!”
甘敬伸手捉住女兒撓自己眼睛的小手,訓斥道:“還不是因爲你,下次不準尿牀了。”
甘學思感覺出來了自己老爹訓斥的力度,眨眨眼,完全略過了這個話題,要求道:“爹爹,我要聽小星星。”
“都唱了好幾遍了。”甘敬打了個哈欠,他瞧了眼時間發現是到了中午,廚房裡也響起了菜刀切案板的聲音。
“上午我陪你玩了,現在換你陪我了,怎麼樣?”甘敬從沙發上起身走到電腦前,他想了想又給女兒搬了個凳子,“你坐在這邊給我唱歌聽聽,我看你記的好不好、全不全。”
“好呀。”
甘學思興趣盎然,渾然不覺敷衍。
“一眨一眨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
在女兒稚嫩的歌聲中,甘敬對着屏幕開始思考《求真·影談》的約稿,一篇有關方法派的約稿,唔,一篇相關論述要想寫的合理得先了解當下的情況是什麼樣的,言之鑿鑿和泛泛而談可是兩碼事。
甘敬邊思索邊打開“聊電影論壇”,赫然發現這個論壇首頁已經是刊登了有關情況的說明,確實是有一部分元老破門而出,只是,論壇公開信上的內容看起來還挺有風度的,祝福了人家前途似錦。
甘敬默默點頭,覺得做網站做論壇就是得有氣度,不愧是當下存在最久也最專業的影視論壇啊。
他心中點贊,想要打開自己的用戶後臺。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打不開?登錄不上?
嗯?提示賬戶被封禁?不友善行爲導致?
甘敬怔怔的看着屏幕,前後串聯了一番,前兩天這網站後臺還有官方私信表示幫忙解決律師函相關問題呢,怎麼今天就把我帳號封了?
什麼叫不友善行爲?
三秒鐘過後,甘敬心裡有數的想到了之前的那篇影評,轉而猜測着自己屬於是被公關掉的一部分,又或者,這論壇裡要幫忙的那一方就是出去創辦雜誌的人?
甘敬看着論壇思索片刻,以遊客身份從犄角旮旯裡找到了自己的上一篇影評,覺得左右都是寫,那生不如熟,就用這位蔡坤作爲素材的一部分吧。
《方法派應用解析》或者《演員方法派痕跡剖析之我見》?
他琢磨約稿的切入角度,腦海中的靈感倒是真不少。
中午時間吃完飯、把女兒哄睡着,甘敬坐在電腦前繼續敲鍵盤寫稿件,他採用了蔡坤作爲素材但只是以此作爲一個角度來寫方法派相關的分析,前者需要看蔡坤的作品,後者就是駕輕就熟了。
差不多下午三點半,約稿完成了一半,桌上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甘哥,我有件事很困惑。”來電是李早瑜。
“你說。”甘敬很平靜,只是忽然想到李早瑜的搭戲演員就是自己稿子中的蔡坤,不覺有些湊巧、好笑,要不要託李早瑜問個好呢。
“周編劇到片場看到我的表演了,他說我表演的不符合人物特質,並且指點了我應該怎麼演這個女主角。”李早瑜有些鬱悶的說道。
“嗯,繼續說。”甘敬左手拿手機,右手用鍵盤刪減了稿件中的兩句話。
“甘哥,我覺得周編說的和你說的不太一樣,我應該聽誰的啊?”李早瑜問道。
甘敬有些奇怪:“你電話打給我,心裡不就是已經有過選擇了麼?”
李早瑜:“呃……”
過了幾秒鐘,女孩一想,還真是這樣。
“那、那,呃,甘哥,我應該怎麼處理這樣的情況呢?我之前拿到劇本就是拜託他纔拿到的。”李早瑜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編劇通常在劇組沒什麼地位的。”甘敬無情的指出了一個事實,“他應該說不上話,你已經拿到女主角了。”
“可、可是,周編之前給了我劇本啊。”李早瑜小聲的說道。
“堅持你認爲對的事情,並且不要爲失去的後悔就行。”甘敬因爲在寫相關的東西,所以頗有些興致的侃侃而談,毀人不倦,“如果你的目標是長袖善舞,一路拿資源成爲明星,那小心打點現在遇見的一切人脈,如果是想在屏幕上演那麼一兩個能被人記住的形象,堅持磨礪演技就好。”
李早瑜沉默了。
甘敬多提醒了下:“人的行爲模式是會慢慢成爲習慣的,不要想着兼得,不現實。有的演員窮極一生也達不到演繹一個經典屏幕角色的層次,更何況是三心二意呢。”
女孩如夢初醒:“甘哥,你說得對!我現在就告訴編劇我的想法。”
“記得注意措辭,也不是一定要劍拔弩張的,以和爲貴嘛。”甘敬笑道。
“嗯!”李早瑜掛掉了電話。
甘敬把手機放在桌上,覺着這女孩倒還真是個好苗子,就是可能還需要磨礪一下心中的那股氣。
五分鐘後,手機嗡嗡嗡的震動,仍舊是李早瑜的號碼。
甘敬按下了接聽鍵。
甫一接通,一箇中年人聲音就暴躁的傳了進來。
“你就是瞎嘀嘀教人演戲的甘敬?”
“你毛扎齊了嗎?”
甘敬皺眉,呼了一口氣,不要劍拔弩張,不要劍拔弩張,以和爲貴。
他平和的反問道:“你就是那個在劇組說不上話連個女四號都幫李早瑜拿不下最終只能是她自己努力拿下女主角的編劇?”
“我是甘敬,您貴姓?”
有時候,你和您的分別應用是比較有力量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