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媽媽這邊,姥姥本以爲沒有多大的事,便放心地讓媽媽住下了,媽媽像往常一樣正常上下班,鄰居們問起怎麼老不回婆家,媽媽就笑着說:“那房子太大,我住的不舒服”。
衆人也不是傻子,當真不會信了她這句話,都背地裡議論紛紛,是不是被那家有錢人給趕出來了。
這些閒言碎語自然跟爬山虎一樣,迅速蔓延,傳到姥姥姥爺耳朵裡,那也只是轉個身的事。
要是換做別的事,姥姥興許就該挨家挨戶地去堵他們的嘴了,她不允許別人對自己的閨女說三道四。
但如今怕事鬧大了,自己的閨女下不了臺,她內心裡每一天都在盼望着爸爸去把媽媽帶回家。
出嫁的閨女常住孃家,終究會遭人話柄。
“丫頭,你要不要回去看看,這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你這在家裡住幾個月了,真不打算回去了嗎”姥姥曾小心地問過媽媽。
媽媽則假裝若無其事地說:“吵架,那我也不能低頭”。
她一邊恨着爸爸的誤會和那個無情的巴掌,一遍又盼望着爸爸能夠來給她個臺階,她就麻溜地下去跟他回家了。
可這日子越拖越久,那等他的心就越來越寒涼,那臺階也就壘得越來越高,爸爸再不去恐怕就得壘成一堵牆,拿錘子也砸不開一道縫隙。
好在,爸爸來了,帶着他的援兵在三個多月後,出現在了那個熟悉的衚衕口。
街坊鄰居們看到這張帥氣又熟悉的面孔,笑臉相迎去打招呼:“姑爺來了,怎麼這麼久沒來看看老丈人呢,這悠南可在家住了不少日子了”。
說是迎接,實則是去給個下馬威順便刺探下情報,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啊。
“哦,我前些日去出差了,悠南在家住不慣就回來了,這不我回來了麼,就來接她了”。
爸爸入鄉隨俗,趕緊從包裡拿出準備好的香菸分發給在場的老少爺們,還躬身爲他們點菸,這等榮譽讓鄉鄰們眼角上揚了好幾天。
當然孩子和婆娘們分到的則是他們帶來的點心糖果,進入這樣四處都是親戚的衚衕,空手是要被戳脊梁骨的,那就等於目中無人一般狂妄。
分得好處的街坊們,便自動讓出了一條羅馬大道,在身後護送父女兩去姥姥家。
遠遠地姥姥便在門口看到了這一切,但是她可不像鄰居們那麼好糊弄。
但是礙於街坊們在場,也不便發作,只得憋在心裡,關起門來使大招。
“呦,這不是姑爺麼,這是出國剛回啊,你看臉都曬黑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個黑心的國家,把你薰成這樣”姥姥罵人的藝術水平真的是越來越高了,一般人都聽不出好賴話的。
“媽,對不起,我來晚了”爸爸被數落一通後,眼皮都不敢擡一下,這時候心蕊就該出馬了。
“姥姥,我想你了,爸爸忙得都沒時間帶我來,我們快進去吧”爸爸帶心蕊來總是起作用的。
姥姥便很不情願地讓了門請父女倆進去,街坊們便也識相地散了去,快到飯點了,該回家做飯了。
坐在屋裡的媽媽把門外的一切聽得一清二楚,但還是把房門緊鎖,她曾每分每秒地盼望着爸爸出現在衚衕口把她領回家。
甚至只需要說一聲我錯了,她便乖乖地跟他回家,媽媽在爸爸面前就是這般沒出息。
“咣”姥姥重重地摔了下大門,頗有點關門打狗的意思。
這一聲響,把爸爸和心蕊嚇得哆嗦了一下,這聲音就像包拯手中的驚堂木發出的。
等待他們的是姥姥猛虎般的審問和責罵。
姥姥再也不顧情面,即使心蕊在,她也假裝看不見了。
擼起袖子,深吸一口氣,準備開閘泄洪。
“周毅青,我當初就不同意悠南跟着你,這沒名沒分就算了,給你家當保姆伺候大小,你不處處疼她就算了,還給她氣受,你是不是被錢燻黑心了”。
姥姥的口水拌着灰塵重重地飛到了爸爸的臉上,他活該。
“我倒是不知道你們因爲什麼事,讓悠南在家住了小几個月,你也不來,但我猜應該是你欺負她到了一定的份上,我瞭解我那不爭氣的閨女,不氣急了不會跑回家,就這還是不說,真是一點骨氣沒有”說這話的時候,姥姥把臉轉向媽媽的房間,當然也順道說給媽聽。
她希望媽能生出一雙堅硬的翅膀,足以在那個神宅子裡保護自己。
“媽,是我不對,打我罵我,我都認罰,只求您幫幫我勸勸悠南跟我回家”爸爸頭也不敢擡,心蕊也是如此。
“想得美,自己的局自己解,我沒那閒心”。
“怎麼滴,你覺得我那麼好糊弄啊,我這關你還沒過,就想着讓我幫忙,你這算盤打得夠好”姥姥真是想拿起門後的掃把把爸爸掃出門去。
撲通一聲,我那無計可施的爸爸又給姥姥跪下了,這是他第二次下跪了。
“你別給我來這套”姥姥被嚇得後退了兩步,差點被身後的凳子絆倒。
“沒有,媽,我錯了就是我錯了,我不該打悠南,我給您跪十天也不爲過”這下好了,爸爸又給自己挖了一個巨大的深坑,這是要把自己活埋的節奏。
他不知道姥姥對於他動手的事並不知情。
“什麼,你居然打我閨女,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膽了,當我們老兩口不存在了”這時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姥爺也站不住了。
掄起拳頭揮在了爸爸的鼻子上,那力道剛好讓鼻子流了血。
姥姥依然不解恨,拖起門後的掃把準備痛打眼前這個男人,他們太寒心了。
這會媽媽從屋裡奪下了飛在半空的掃把,扔在了地上。
流着淚說道:“爸媽,你們別打了,打傷了你們還得賠錢”。
媽媽終究還是捨不得爸爸捱打,姥爺這一拳也算是平了她心中的憤懣,姑且在心裡就原諒了他。
“你們回去吧,我是不會回去的,我是貪圖你們的家產,我不是好女人”媽媽心裡的委屈開始慢慢釋放,只要她開口說就代表事情解決了。
“不,悠南,我是混蛋,我不該輕信任何人的話,你什麼都不圖,還爲我們這家日夜操勞,我真該剁了自己的手”。爸爸一直跪着,沒人再拉他起來。
我媽是一個豪門二房姨太太(續十一)
“悠南媽媽,我媽醒了”心蕊在旁邊跟媽媽說了這樣一句話。
就是這句話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善良的媽媽一直揹負着沉重的愧疚,現在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另外她的冤屈也可以洗白了。
媽媽盡一時失聲,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