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之站在船頭迎着風胡思亂想,小作精冷千楊正在幹大事。
黑雲壓頂暮靄沉沉,冥河邊紅色的帳篷外站滿了層層疊疊的士兵。
“見過仙君。”
領首的陳沖躬身行了一禮。
帳篷裡帶着青鸞面具的女魔尊丹七正在閉目沉思,見冷千楊進來,手法嫺熟地削了一個梨。
“天山雪梨,仙君嚐嚐。”
她模仿着寒秋的語調說的心不在焉又帶了幾分慵懶。
左手削梨算是身份的一種驗證?
聲音也與上次在炎魔殿對峙那次無二,女魔尊還算有誠意。
酒過三巡後,冷千楊轉着手上的酒杯開了口。
“關於邪靈厲小云所說,楊平之都已告知閣下,你真是她親姐?”
“仙君信不過,何必來這一遭?”
女魔尊丹七懟的毫不客氣,抱着雙臂輕笑了一聲。
冷千楊陷入沉思,毀自己清白之人是姜雲國的陶郡主。
爲何自己對幽冥澗岩漿中心的那座寢宮有熟悉感?
這些事真的跟面前這位女魔尊無關?
“心頭血已送到,本尊先行一步。”
女魔尊丹七衝陳沖使了個眼色,單手負後出了帳篷。
去往白梅塢的船上。
“表哥,這麼說來,不是爹孃姐妹這種血親關係,喝下那毒血真的會爆體而亡?”
傳音鏡裡,收到最新戰況的蘇青之語氣嚴肅地問道。
“千真萬確,有人已經給你試過藥了。”
楊平之看了眼闖進自己廂房的混世魔王嘆了口氣。
他狹長的桃花眼一眯,抱着毒血正在大口牛飲,袖子一抹又跑了,嗨!
不愧是仙君教出來的好弟子:陳舟!
要不是看在你孃的面子上,我真想弄死你。
一個個的不走門,偏要破窗而入,能耐什麼呀你。
“掛了。”
楊平之收了傳信鏡喝道:“加強警戒,再守不住人,你們都給我滾蛋。”
“完蛋了,這事棘手了。”
蘇青之收了傳音鏡坐在甲板上苦死良策。
天空閃過一道金光,雲層裡的人俊朗飄逸託着一個小瓷瓶笑的意亂神迷。
“小寶,該喝藥了。”
冷千楊將蘇青之的髮髻一插一轉弄成雞窩,語調綿軟低沉聽得人很上頭。
蘇青之一呆,怎麼有點大郎,該喝藥了的錯覺?
反轉系統救我,啊嗚!
“再等什麼,趕緊喝。”
冷千楊並不知曉蘇青之心裡的百轉千回,貼心的用火雲掌將藥溫了溫。
你混了丹七的血進去,喝下我就爆體而亡,你當我傻啊。
蘇青之摳了摳指甲,遲疑着沒有接。
冷千楊心如巨石,墜的胸口無比生疼和沉重。
面前的弟子面色慘白,心神不寧,足以說明一件事。
女魔尊不是她的親姐姐,一切都是楊平之糊弄自己的障眼法。
“聞着好腥,我不想喝。”
蘇青之口氣不耐地說着,試圖矇混過關。
“你總是這樣調皮。”
冷千楊心神一動,滿是遺憾地收起瓷瓶說道。
毒血的法子不成,那就一定要初八成婚。
心懷鬼胎的蘇青之忽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奇怪,仙君竟然沒堅持?
他莫非看出了什麼蛛絲馬跡?
“到白梅塢了!”
李野歡呼着,熟練地摟住小月的肩膀跳下了船。
小情侶手拉手,一蹦一跳地下了船?
兩個幼兒園寶寶,簡直幼稚的沒眼看。
爲了方便探查周神醫的事,冷千楊幻化成李秋白的模樣。
小月領着衆人穿街走巷,停在一個大宅院門前。
坐北朝南,風水寶地,院門口還中了兩顆火紅的柿子樹。
初冬時節,紅豔豔的柿子跟大紅燈籠遙相呼應,這意境文雅哎。
蘇青之目不轉睛地看着,逗弄着樹上的柿子心生期待。
白梅塢可是崆峒山腳下有名的別墅區,這位神醫非富即貴。
莫非這位周神醫真的研究出了攻克紅梅香的法子?
一顆藥一千兩銀子,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暴利行業!
見過烏管家後,他安排衆人住進4號廂房,蘇青之站在庭院裡閒逛。
這宅子裡處處都是魚。
鯉魚跳龍門的水景和垂瀉着紫楹花的魚造型長廊,還有更多的魚!
溫暖的燭火印在客房的窗戶上,現出紅色的窗花,有雙魚戲珠,有金魚抱球,林林總總,全都是各種魚。
“年年有餘,這麼多魚,好彩頭!”
小月看的流連忘返,挽着李野的胳膊笑眯眯的說。
“你喜歡窗花,我叫林銳給你剪,他剪得簡直是絕了!”
李野儼然進入好夫君的角色,走路帶風,語調帶水,好一番賢良溫柔。
走在隊伍最後的李秋白戳了戳蘇青之的肩膀:“氣息不對,大家服下丹藥。”
仙君都這麼說了,肯定是有問題。
蘇青之吃下避毒的百花丹暗搓搓地在心裡謀劃着虐渣計劃。
江湖騙子昧着良心賺銀子,真是黑心渣。
待我明日就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敲碎你的狗腦子。
也不知道追查田震剛的事,小姨寒秋進展如何?
想到這點,她的心情黯淡幾分嘆了口氣。
如果殺父仇人真的是田震剛,自己是殺?
還是不殺?
他是靈虛派的元老,仙君都尊稱一聲老田的人。
“在想什麼?”
蘇青之被身後的人一嚇,身子猛然抖了個激靈敷衍道:“一些瑣事。”
冷千楊也不戳破,兩個人並肩而立相顧無言。
“田震剛道長是個怎樣的人?”
蘇青之猶豫良久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她帶了幾分急躁甩着腰間的流蘇穗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要找的人是他?”
冷千楊眼中閃過幾絲詫異,暗暗捏緊了手裡的扇子。
老田一向風流,十五年前平洲城的一個舞姬曾爲他沉湖。
那女子的冤魂藏於瑪瑙珠串裡,時有發作。
難道小寶是那舞姬的什麼人?
“他錯不致死,我安排你們會面解了這段債。”
冷千楊神色一鬆,摸着蘇青之的腦袋揉了揉。
“錯不致死?”
蘇青之神色一冷,避開他的觸碰淡淡地說:“人命在仙君眼裡如同草芥,真是令人心寒。”
“小寶!”
冷千楊幾步追上她耐心解釋道:“舞姬沉湖非他之願,老田已經付出了代價,他日日被冤魂纏身,命根已斷如閹人無異。”
啥?
舞姬沉湖,冤魂纏身?
命根已斷如閹人無異?
蘇青之瞪大雙眼,驚得如一隻被嚇呆的鵪鶉。
咱倆根本說的不是一件事!
再說你跟我大喇喇說這個命根,合適嗎!
她小臉一紅,侷促地摳摳指甲說:“嗯,我懂了!”
看起來根本就沒懂。
冷千楊也忽然覺得這個話題從自己嘴裡說出來是那麼怪異。
“閹人..閹人你知曉吧,就是那個..”
他搖着扇子結結巴巴地說着,手指一彈將小樹杈攔腰斬斷。
“誰?看你又不行了!”
女子的聲音聽着帶了幾分懊惱。
不多時,樹蔭裡走出一對快活未遂的野鴛鴦,懊惱地整了整衣衫揮手告別。
額,這可真是一次生動無比的講解。
氣氛一時無比尷尬,兩個人都有些不敢對視。
“那個,今晚的星星還挺亮的。”
蘇青之打斷詭異的氣氛,指了指遠處的樹梢。
等等!
樹梢後面涌出的一片黑壓壓影子是?
“嗖嗖!”
無數的羽箭射來,躍牆進來的蒙面刺客手起刀落開始砍殺。
“放肆!”
冷千楊執劍在手,響起一道金光與蒙面刺客戰在一處。
奇怪的是這邊剛纏鬥上,周神醫所住的中廳就燃起了大火。
透過沖天的火光,蘇青之看到黃髮造型的殺馬特黑衣人背出了一個男子。
遭了,蒙面刺客是江久!
十里屯的刺殺就是他帶的頭,說不準沉鳶跟他一起來的。
紅梅教這是要斬草除根!
“快救周神醫!”
蘇青之大喊着與李野一起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