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第 265 章

林青漾真的沒想到自己來到天恆國皇城幾乎在牀上躺了兩天, 這日子過得真的是……林青漾都沒臉見人了。

元燃出去辦事又回來,也不顧林青漾埋怨的眼神,直接把人抱了起來。

“幹嘛?”

“我要辦事, 你同我一起。”

“等等, 我衣服……我能自己走!”

在林青漾的堅定下, 元燃妥協, 也收掉了銀虹。

林青漾想要找衣服穿, 才發現元燃根本沒有給他準備別的衣服,原本的衣服早就壞了,只有隨着一起送來的紅色錦衣, 跟元燃身上穿着的是配套的。

但是林青漾怎麼也不好意思穿起來,就問:“有別的衣服嗎?”

元燃皺了皺眉, “你不喜歡?”

“這樣……穿着, 人家還以爲我們兩個攜手去拜堂呢, 太扎眼了。”林青漾尷尬道。

結果說完就見元燃沉默了,看這表情, 林青漾頓悟道:“你該不是……一開始就故意的吧。”

“你不是說喜歡我穿紅色嗎?再說了……你還差點跟徐文澤訂親呢。”元燃埋怨道。

林青漾無語了,頓時硬氣起來,“都跟你解釋了,我又不喜歡男人,就喜歡你, 你不知道嗎?給我普通衣服。”

元燃不高興的看着林青漾, 但是終究也是沒讓林青漾穿着裡衣出去。

等看着林青漾又把錦囊掛上的時候, 元燃的臉色纔好看了一些, 錦囊裡面帶着什麼, 他早就看過了。

兩人踏出大門,林青漾終於看見太陽了。

估計是知道林青漾臉皮薄, 所以除了木回春,林青漾在這個幽靜的小院就沒有見過其他人,一直以爲就是普通的地方,等看到眼前的一切時,林青漾傻了。

“這是……皇宮吧。”林青漾愕然的看着元燃。

元燃點點頭道:“我現在的身份是天恆國的國師。”

元燃說完,兩人也走出了院子所在的宮殿,一出門就有幾十個宮人跪在地上請安,顯然是完全認同眼前國師的地位的。

林青漾都驚訝的不行了,滿腹疑問只能先壓住。

宮道上停放着轎子,林青漾在轎子旁看到了律一和律十的身影,林青漾趕緊笑着打招呼,現在他跟律十最熟了,結果律十看到他立馬紅着臉低下頭,一副不敢看的樣子。

林青漾以爲他不說話是因爲主子在,不能在元燃面前放肆也就沒在意。

正在這時,遠處又有一羣人過來。

遠遠就能聽到有人喊道:“國師……”

林青漾定睛看過去,只見一個小少年穿着明顯不同的玄衣跑了過來。

其他宮人見到立馬行禮,林青漾這才驚覺這是天恆國的那個幼帝,現在看來也不過年僅十歲,看着卻精明的很,比林青漾印象中的四皇子還要聰明的樣子,不愧是自小當了皇帝的人。

林青漾正要隨着衆人行禮,結果卻被元燃的伸手攬入懷中。

律一和律十都行禮了,但是元燃卻帶着林青漾站着,只是微微欠身了一下。

小皇帝卻趕緊喊道:“都說了國師是朕的恩師,不必行禮,這位……就是大周朝來的使臣?國師的命定之人?”小皇帝漆黑的眼眸明顯帶着不悅的審視感。

林青漾一驚,元燃都跟別人怎麼介紹他的啊。

“是的,見到人之後,更加確定我的測算沒錯,不過他的身體不適,站不穩,因而不能行禮,請陛下莫怪。”元燃聲音寡淡道。

小皇帝立馬笑着說道:“無礙無礙,既然是國師的命定之人,自然不用行禮,國師,你接下來是要去……”

“當然是替陛下見其他幾位將軍,陛下放心,一切都會回到你的手中。”

“那就麻煩國師了。”小皇帝立馬興奮的雙頰通紅。“還有……那個人還是儘早除掉比較好,以免後患。”

元燃點頭應下,小皇帝還殷勤的上前給元燃掀開轎簾。

元燃倒也不客氣,直接攬着林青漾一起坐了進去,林青漾全程沒說話。

直到轎子被擡起來,林青漾才終於小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命定之人?我騙他說是我測算的,你是交換條件,他幫我奪回你,我才幫他做事。”元燃解釋道。

“他竟然肯信……額,不對,我要問的不是這個,總之你跟我說說現在的情況要不然我真的要懵了。”林青漾知道元燃想要忽悠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這就不用深究了。

元燃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緩緩道:“你知道的,原本我想的是恢復身邊,登基之後,再對付御所西和天恆國,但是既然被迫來到了這裡,手中勢力也被徐瀾馨控制了,我就改變了主意。”

元燃攬着林青漾,細細的跟他解釋了天恆國的事情。

天恆國的小皇帝和太后一直受制於攝政王御所西,御所西算是小皇帝的皇叔了,但是聽小皇帝說,他的父皇其實就是因爲不服管被御所西弄死的。但是奇怪的是御所西自己身爲皇族卻沒興趣當皇帝,所以直接扶持了小皇帝上位。

母子兩個整天戰戰兢兢的活着,一心想要殺掉御所西,奪回權力。

但是整個天恆國都在御所西的掌控之下,各處勢力被御所西壓着,沒法施展。大家都知道哪怕天恆國所有的勢力聯合恐怕都無法對付御所西,也沒人有這個帶頭能力。

只能任由這個隱患一直存在,一直積累腐爛,而御所西也沒有想要治理好國家,貪污腐敗他不管,仗勢欺人也不在意,山賊盜匪橫行他也視而不見,結黨營私,反正觸及不到他的利益,下面人想要怎麼壞就怎麼壞,跟他無關,整天只做自己覺得有趣的事情,偌大的天恆國看着是強硬威武,其實內部早就已經被白蟻在各處破壞的搖搖欲墜了。

這一點林青漾也是深有體會的,進入天恆國多日,其實除了他們的兵馬讓人眼前一亮之外,深入復地可以看見百姓過得並不好,這裡的階級固化更加明顯,高地位的人能決定下層人的生死,奴隸買賣都是合情合理的。

當時林青漾就有一個感慨,難怪他們會崇拜聖女,祈求聖女帶給他們精神上的救贖,因爲他們早就無能爲力了。也許元燃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早早的在當太子的時候,就知道不能讓氏族這樣的勢力做大,不能讓階級固化。

天恆國現在就是在吃老本,有志之士自然也明白這時候他們需要一個足以跟御所西對抗的強者給他們領頭。先解決最大的麻煩,然後再慢慢改變,否則二十年後,天恆國將不堪一擊。

於是他們選中了突然出現的得道高人來當國師,起初也是不信任的,但是……

“這麼短的時間,哪裡這麼容易。”

“是御所西自己提供的條件。”元燃緩緩道。

林青漾愕然,“他又發什麼瘋。”

“就是發瘋,他想要幫我奪回皇位,所以提供條件助我獲得小皇帝的信任,一步登天,獲得權力,跟我計劃吻合,但是幫我節省了不少時間,至於小皇帝拉攏我對付他,他心知肚明,卻樂見其成,於是我們就等於打了一場明牌。”

賭桌上,雙方亮出自己所有的牌,然後再打。

林青漾不可思議的看着元燃,“剛剛小皇帝的意思……難道贏了?”

元燃看着林青漾,認真道:“我不會輸,也不能輸。但……也許也是他自己想輸,說不準。”

元燃在天恆國不會像是在大周朝有那麼多顧忌,他可以心狠手辣,殺伐果斷,只要小皇帝也同樣能狠得下心,元燃就能提供殘忍卻最有效率的計謀,只是這些他不願意髒了林青漾的耳朵,所以就不細說了。

沒有絲毫限制的元燃是最可怕的,也是御所西最樂意看見的。

但是交手過一兩次之後,御所西就好像過足了癮似的,竟然節節敗退,手中的勢力迅速被元燃瓦解。

這也導致了整個天恆國朝廷對國師的信任,能贏的了御所西,那簡直就是天神。

雖然是因爲早有隱患,但是這麼迅速的確是匪夷所思,元燃感覺御所西想輸,他不管這小子打什麼主意,既然送上門找死,他在確定無誤之後,又怎麼能不成全呢。就用了林青漾在路上的那段時間,幾乎一個月不到,讓御所西失去了所有。

元燃接過御所西笑着遞過來的刀,狠狠的扎進了御所西的身上。

“你來的那天晚上是最後的行動,本來想要早點去接你的。”元燃道。

所以那一晚,元燃纔會受傷。

“那御所西呢?”林青漾震驚道。

“想見他?”元燃問道。

林青漾瞬間暴戾起來,“老子想親自捅死他!”

元燃挑挑眉道:“他的確快死了,待會辦完事,我就帶你去見他。”

林青漾聽着這話還是感覺十分恍惚不真實,那個瘋魔的男子,玩弄了大部分人的命運,竟然就這樣敗了?怎麼聽都感覺有陰謀,真的快死了嗎?不過出手的是元燃,又是完全恢復武力值的元燃,自然是不一樣的。

兩人沒繼續說御所西的事情,元燃又跟林青漾說清楚了其他疑問。

“所以你就成了他們的寄託,難怪能要求我來當使臣,還能調動三十萬大軍,但是他們怎麼會這麼聽話啊?”

“帶着他們贏過御所西幾次,他們就聽話了。而且三十萬大軍其實是分成了五六個勢力的,雖然是御所西掌權,但是各有心思,他們爲了對付御所西,假意服從小皇帝,達成利益一致罷了。除了小皇帝,其他人並不知道大軍壓境的具體原因,我讓他們以爲這樣做是爲了故意調走御所西的手中的兵權。他們自然樂意配合。”元燃看着林青漾道:“原本我想要安排高手直接去搶你,但是我手邊沒有合用的高手,交給別人不放心,這樣正大光明的接你過來最安全。”

“爲了接我也用不着這麼大陣仗吧,霍落還要帶着滿城的人跑路……大家都害怕打仗。”

“只要我不想,就打不起來,天恆國正內亂,不可能打,除非御所西領頭,否則他們誰都不願意當出頭鳥跟霍落對抗。而且我怎麼可能任由天恆國的軍隊再次踏上大周的土地呢。不論是誰做主的大周,我都不允許他們跨過瞳夾關。”元燃說道這裡,眼神都變得嗜血起來,彷彿一切不是爲了家國大愛,是爲了自己的私怨,是爲了那二十萬的亡魂。

林青漾見此,忍不住握緊元燃的手,即使被趕出了大周,即使常常失控,發瘋,即使他可能已經不愛這個大周了,但是他仍舊是在瞳夾關守關的太子殿下。

“做這樣威懾的安排其實是有另外兩個原因。”元燃繼續道

其實這麼做,既可以把軍隊聚在一起,讓天恆國中央進入極度不安狀況,也可以讓大周對徐瀾馨和趙城不滿。爲元燃未來的計劃鋪墊。

他要亂天恆,奪大周。

天恆離亂只差一步,沒有天恆國當攪屎棍,對付徐瀾馨和趙城的大周,就可以無後顧之憂了。

而且在元燃看來對付他們也不難。

他的勢力雖然被控,但並不是被清空,他只需要一個契機打回去罷了。

而這個契機就是徐瀾馨和趙城的聯盟。大軍壓境,百姓對天恆國的仇恨,以及對和談的不滿會造成朝廷不安,也會讓徐瀾馨對堅決不打的趙城不滿。

而對於趙城爲什麼不打,那就是元燃對於每個人人心揣摩的優勢了,每個武將什麼特點,他都知道,這種局面下,趙城是絕對不會打的,因爲沒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再說他剛剛變成大元帥,第一場必須要贏,這種一打必輸的堅決不打,而且會希望霍落打,但是霍落也擺出堅決不打的姿態,那徐瀾馨只能求和。

元燃需要等百姓對朝廷的不滿發酵,這樣他回去才能是衆望所歸。

“快了,等我亂了天恆,就帶你回去。”元燃攬着林青漾幽幽的說道。

林青漾仰頭看着元燃,心跳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加速,他當時還在京中,自然知道京城中的局勢發展正如元燃所料,也許也是因爲這樣,越塵纔會認定這件事情是元燃故意爲之,因爲局勢所發展的方向是最有利於元燃殺回來的方向。

這個人有多厲害他是知道的,所以原文中暴君的成就真的不是誇大其詞,只要他丟掉人性,放手去做,沒有人能攔得住他。任何境地,任何困難,他都能捲土重來。

所幸,現在的元燃跟原文中不一樣,原文中的男主是憤世嫉俗的恨着這個世界,所以不要身爲人類的情感,只圖刺激,但是現在的元燃即使失控也還有感情,哪怕很少了,但是有就好,以後慢慢養回來。

元燃要去的地方是天恆國的軍部,這裡的人正吵得不可開交,顯然是爲了御所西倒臺後,權利分配的事情吵鬧。其中有幾個是原本就不跟御所西的,還有幾個是一開始跟着御所西,後來背叛的。

天恆國是以武將爲主,基本沒有文臣什麼事兒,雖然兇悍,但是也註定了不穩當。

小皇帝也明白,除了御所西,自己很可能管不住下面的人,但是他不想日日夜夜害怕的睡不着覺,只能鋌而走險先剷除大頭,然後讓國師再幫忙收回權力,這時候的小皇帝對元燃真的是無比的信任了。

只可惜,元燃要做的不是幫他收回權力,而是激化矛盾。

林青漾待在外面,手腕上的銀虹在陽光下閃着細碎的光輝,元燃正在裡面,一一會見各個將軍。

透過開着一條縫隙的窗戶,能看見元燃秀雋的身姿,鶴立雞羣。絕世清濯的氛圍感,令各個自命不凡的人謹慎相待。

清貴和冷戾在他身上融合的恰到好處,氣定神閒地蠱惑衆生,彷彿真的是大道無爲的隱士高人,只是那殺伐決斷的氣勢全部深藏在眼底,以紅色遮眼紗掩蓋。

畢竟是新鮮的容貌,林青漾很容易就看呆了,彷彿自己畫的畫成了活人,但是自己畫的哪有眼前真實的人驚豔啊。又覺得其他人都是傻子嗎?元燃身上那皇家培養出來的天潢貴胄,至高無上的龍子氣質。他們看不見?

林青漾正發着呆,突然裡面的元燃側目將眼神投遞過來,即使隔着紗,林青漾仍舊有一種癡看被抓包的尷尬感。趕緊避開視線。

最後看着每個離開的人臉上掛着的不同神色,生動詮釋了什麼叫各懷鬼胎。

直到元燃出來,站在陽光下,那身後陰謀詭計氤氳出的陰鬱氛圍才散了去。

林青漾靜靜的看着,彷彿看見了未來天恆國的亂局,也看到了元燃對天恆國那一年所作所爲的報復。

不過也許對天恆國的百姓而言,亂與不亂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差別,也許不破不立,反而是好事。

林青漾笑着看元燃走過來,可是元燃還沒有站定就拉着銀虹一扯,林青漾瞬間被帶了起來,撞入了元燃的懷中。

元燃聲音沙啞,質問道:“剛剛你看着我……”

林青漾:???

還沒反應過來,元燃竟然就想要把他往石桌上壓。

林青漾頓時滿頭冒汗,感覺不正常的元燃連那方面都不正常了,積極過頭了吧。

銀虹的鈴聲清脆的響着,彷彿預示着林青漾的腰又要斷了。

“等等……我累,我要休息,你不能再……別……這裡是外面啊!晚上再說,求你。璃書……”

林青漾一慌就喊出了另一個名字,彷彿對元燃有特殊的鎮壓效果似的。

元燃皺了皺眉,還是親了一口,才把人又抱了起來。

“走吧,帶你去鬥獸園……對了,距離有點遠,我們坐象車去,就是你進城的時候坐過的……”

林青漾:彷彿有什麼恐怕的回憶在漸漸甦醒,他……是坐象車進城的,就是那個那個的時候?所以當時是個什麼情況?爲什麼又要坐象車,象車在天恆國是可以隨便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