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的一瞬間,程明傑的眼底流過一絲驚喜,然後我並沒有以想跟他握手,我只是抱着手臂,看着他說:“出來買東西?”
他尷尬的縮回了手,“是啊,家裡的奶粉喝完,我出來買兩罐。”
“你還真疼雪瑩。”我無意的笑了笑。
他顯得更加尷尬,整個人都有點侷促起來,“沈嵐,你知道我怎麼想的,我......”
“你怎麼想,跟我有關係嗎?”我抱着手臂,輕笑道:“別忘了,我們已經離婚好久,而且,你老婆是譚雪瑩。”
程明傑已經不止一次,向我表明,他其實喜歡的不是譚雪瑩,是我,還說過無數次,他不是自願的。
我每次都覺得很搞笑。
一個爲了名利跟地位,拋棄自己的老婆,還誣衊她生不出來,跟自己的媽媽合計將她趕出家門的男人,竟然還有臉回來說,他不是自願的,他是被逼的。
這是我聽過的笑話中最可笑的一個。
他到底是腦子秀逗了,還是以爲我跟以前一樣好騙。
他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陳雪玲提着東西出來,我立刻越過他,走向陳雪玲,並接過她手裡的一袋東西。
陳雪玲看到程明傑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那裡,便好奇的問我,“他怎麼在這裡,他說了什麼?”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徑直的把她手裡的東西全部拿了過來,然後走向後車廂,打開,剛要放進去,程明傑卻跟了過來,伸手拉住我的手臂。
我淡漠的看了一眼程明傑,又看了一眼他抓住我手臂的手,冷冷的說:“放手。”
他縮了一下,卻沒有放開,急促的說道:“沈嵐,難道我們就不能回到以前那樣嗎?我......”
“我說,放開。”我用力的甩了一下,手上的袋子卻突然斷裂,袋子裡的零食全部散落出來。
我陰沉的看着地面上的零食,驀然擡頭,對上他那雙焦慮的眼睛。
“你不覺得,你這做是多餘的嗎?”我冷冷的說道:“過去就是過去,根本就不可能回到從前,我沒能力幫你生小孩,譚雪瑩卻可以,難道你這樣還不滿足?”
“不、沈嵐,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是她。”程明傑急促的說道:“我們以前很快樂的,我也說過,就算沒有孩,我們也......”
“你閉嘴。”我猛然甩開他,“你真的讓我很噁心,我不是譚雪瑩,別人用過的,我不會要的。”
他驀然睜大了眼睛,臉容扭曲,“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最清楚。”我砰的一下關上後車廂的門,然後冷眼看着他,“我用過的,別人可以拿去用,別人用過的,我是絕對不會要的,你懂了嗎?”
說完,我轉身就要回車上,他卻再次扯住我的手臂,陰沉着臉說:“沈嵐,顧峻熙已經不要你了,我也跟你道過歉,想要真心跟你在一起,你還裝什麼清高,所有的人都知道,你離過婚,被有錢人玩過又被拋棄的事,你......”
我的心猛然被扯痛,那些被刻意埋藏的往事像一隻無形的手,正在緊緊的拉扯着我記憶神經,令我痛不欲生。
我深吸一口氣,把那些痛再次掩埋,眯起了眸子,目光淡漠的看着眼前的程明傑,忽然揚起脣角。
他愣了一下,就在這一瞬間,我已經伸手抓住他另一隻胳膊,把他往下一拉,擡起膝蓋,狠狠的頂在他的肚子上面。
唔......他低吼了一聲,抓着我手臂的手也鬆開,捂住了肚子後退兩步,大滴的汗珠轉眼就從他額頭冒了出來。
我陰沉的掃了他一眼,然後揚起下巴轉身,上了駕駛座揚長而去。
陳雪玲在倒後鏡裡看了幾眼,然後驚訝的看着我,努了努嘴巴,最終才吐出一句,“沈嵐,你好恐怖。”
“你也找死?”我睨了她一眼。
她撇嘴說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記得你以前老是哭,性格也沒這麼陰冷,現在的你,我越來越不認識了。”
我淡淡的笑了笑,“你真蠢,你沒看到我在你面前,還是那樣嗎?”
她翻着白眼說:“是嗎?可是我好久沒見你哭過了。”
我緩緩的說:“在陌生人面前,永遠都不要表露自己真實的一面。只有在知己面前,纔會展現真實的自我。”
“我是你的知己?我怎麼不知道。”她繼續吐槽,“兩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我問了你n次,你都沒說,還說我是你的知己?”
我漠然的笑了笑,沒有接話。
兩年前發生的事,我一直都沒跟她說,也沒數過我在顧峻熙訂婚那天,我被綁架了。
我也沒有提起,在機場遇到顧峻熙跟安夢菲,兩人很恩愛的場面。
我不說,是因爲我知道,就算我說出來,也不可能回到從前。
最重要的是,我已經忘記顧峻熙長什麼樣子,至於那件事,場景雖然還留在我的腦海,可是如果我不去刻意回想的話,自然也不會記起來。
都說愛過恨過又想忘記那個人,就要用一輩子的時間才能做到,可是,我只用了兩年的時間,就把他完完全全的忘記。
是我不夠愛他,還是,他傷的我太深,我不願再記着他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
回到家,開了電腦跟電視,倒上拉菲紅酒,我倆窩在沙發上,開始看驚悚片,內容大概就是說,一對夫妻被一個玩具娃娃禍害的事。
我看得很沒勁,陳雪玲卻老是在尖叫,有時候又抓着我的肩膀藏起半邊臉,另一隻眼睛卻還在看。
“都是假的,你這麼害怕幹嘛。”我差點就笑了出來。
她瞪了我一眼,“你以前還不是怕得要死,也不知道現在的膽子怎麼那麼肥,竟然還能笑的出來。”
“看多就沒感覺了啊。”我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問她:“要不要吃宵夜,我煮麪條,別吃薯片了。”
“有雙蛋通麼?”她眨着眼睛問我。
“什麼東西?”
“兩個雞蛋加一碗通心粉呀。”
我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立刻說:“吃那麼多,肥死你,吃麪條吧。”
她撇着嘴,還想抗議,我已經閃進廚房。
雙蛋通,一個久遠的回憶,原本以爲我再也不會有感覺,沒想到直到今時今日突然被挖出來,我依然能感到心痛。
做好兩碗麪出來,結果被陳雪玲嫌棄得不行不行的。
“麪條都碎了,夾都夾不起,失敗,雞蛋煎太老,失敗,青菜都沒有一條,失敗。”
她一連說了好幾句失敗,最後纔來了一句,“反正就是失敗,還是顧峻熙做的比較好吃。”
“是嗎?”我嚐了一口,“除了味道有點淡,還是不錯的啊。”
陳雪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你的味蕾是不是壞了,這樣還說好吃?”
“大概是。”
我很快就解決了那碗麪條,陳雪玲的一點都沒吃過,我把雞蛋夾過來解決掉,然後把麪條倒進垃圾桶。
說真的,陳雪玲真的沒說謊,麪條真的特麼的好難吃。
跟顧峻熙煮的比起來,我的連食物兩個字都算不上,簡直就是一坨shi。
陳雪玲繼續在客廳尖叫,我就端着紅酒杯,走到陽臺,透過防盜網看着樓下的小公園。
現在是晚上十點多,小朋友們跟大人都已經回家,整個小公園靜悄悄的,只有冷冽的寒風吹過樹梢,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我心裡忽然有了一絲莫名的衝動,便轉過身對陳雪玲說:“雪玲,我去小公園坐一下。”
“半夜三更的,去喝西北風啊?”她頭也不擡的譏諷着我。
“是呀,西北風能讓冷靜。”
我套上大衣,出了門,走到樓下的小公園,才發覺,原來好多的樹都已經沒有葉子。
地上的落葉也不是很多,因爲現在已經是冬天,秋天纔是落葉凋零的季節,也許,某些樹葉過於留戀樹幹,纔會選擇在冬天離開。
北風呼嘯,選擇這個這個時候離開纔是最佳的選擇,因爲冷風能讓你的心迅速的冰封,傷痛減半。
可是,以後的路要一個人走,冷暖自知的感覺,其實還挺孤獨的。
我向着中心位置走去,在中心位置,有一個小小的游泳池,是夏天給小區的人游泳的,因爲是冬天,現在已經沒有水。
在距離泳池沒多遠的地方,我停住了腳步,因爲在泳池邊上的水泥基段上,依稀有個人躺在上面。
既然有人比我先一步到達,我就不打擾他了,端着紅酒,我剛要轉身要離開,那個人卻坐了起來,面對着我。
小公園裡只有幾盞昏暗的地燈,我也看不出他到底是誰,這個時間還在小公園裡出現的,估計也是小區的人。
我沒有再理他,端着酒杯回到樓上,一開門,陳雪玲剛好看到驚悚的鏡頭,突然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