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痛,呆呆的看着顧永業寬闊的背影,我真的不知道,他前一句讓我好好安胎,後一秒卻讓我離開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永業緩緩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我,“除了這樣做,別無他法。”
我焦急的站起,“伯父,你之前不是說過有一個折中的辦法嗎?峻熙一直不說給我聽,如果可以的話......”
顧永業打斷我的話,“那個方法已經沒用了,因爲現在的你,連愛他的權力都沒資格。”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響,顧永業的口吻跟顧媽的口吻如出一撤,看來他們已經下定決心,要拆散我跟顧峻熙。
不可以的,沒有了他,我生不如死。
我咬着下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淚眼朦朧,“伯父,我求你,不要拆散我跟峻熙,好不好,我只想陪着他,我不住他的豪宅,不用他的錢,我只求跟他在一起,伯父,求求你......”
顧永業連頭都沒有低下來,只是冷冷的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果啊熙早跟你說,你們只能相愛,不能結婚,可以生下孩子,孩子必須歸我們顧家,只要他點頭,你們也不會弄成現在這種地步,可惜,太晚了。”
原來,顧永業口中所說的折中的辦法,就是允許我繼續跟顧峻熙相愛,可是卻不能結婚,即使懷孕生下孩子,也要離開我,讓他們顧家撫養成人。
那我呢,我就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生產工具而已。
難怪顧峻熙一直都不肯答應,也不肯跟我說,他曾經跟我說過,只要有機會,他就潛回家中,把戶口本拿出來,跟我登機結婚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所謂的辦法。
正如顧永業所說,一切都太遲了。
顧峻熙爲了放棄一切,現在又爲了我,受傷住院,至今還在重症病房生死未卜。
從開始到現在,我都一直演繹這罪魁禍首的角色,從來沒有被顧家肯定過。
我終於明白,當初顧永業第一次約我在品茗居見面時,問我會不會給顧媽生一個孫子,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只要兒子不要母,呵呵,這就是富人的遊戲。
我無力的坐在地上,絕望中,顧永業的聲音飄進耳內,“走了之後,不要再出現,知道嗎?”
儘管他的語氣沒有來剛纔的凌厲,可是,我還是感到自己已經判了死刑。
將軍在小公園裡找到我,抱着我回到病房,我的淚早已哭幹,傻傻的看着天花板好一會。
將軍眸光沉着,忽而開口說:“我帶你去見顧峻熙。”
“沒用的,他們不讓我見他。”我扭頭看着將軍,心情悲涼到極點。
之前已經試過一次,可是,還是在中途就被那些黑衣人攔下,如今再試一次,也是徒然。
這裡是醫院,即使顧永業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兒子住院而不讓報警,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就憑將軍一個,又怎麼能衝的過去?
將軍微微笑了笑,“你放心,我一定將你安全帶過去的。”
原來將軍說的辦法,就是裝成醫生,可是,還是在門口的時候被識破了,他撤掉醫生袍,臉色凜然,“沈嵐,你快進去,不然沒機會了。”
趁着將軍跟黑衣人糾纏的一瞬間,我終於竄了進去,順手,鎖上了門。
即便這樣,我也只能隔着玻璃窗,看着牀上的顧峻熙。
一剎那的注目,足以讓我生不如死。
他真的是我最愛的男人嗎?
此刻的顧峻熙,臉色蒼白,毫無生氣的躺在病牀上,掛着氧氣,吊瓶,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隔着玻璃,我依然能感到他的無助與痛楚。
他曾是是那麼的優秀迷人,永遠都不會在別人面前低頭,更別說是倒下,他寧願瞞着我,也不願告訴我,因爲錢的問題,他只能親自動手,帶着工人去場地進行裝修的工作。
我內心的痛楚,就像一把帶着鋸齒的剪刀,不斷的將我身上的每一條神經拉扯,剪斷,血流如注。
顧永業說的對,這一切,全部都是因爲我,我不該留在這裡,讓他再次受苦。
“峻熙,對不起。”隔着玻璃,我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將軍的阻擾很快就沒有了效果,有人把我從通道里強行拖了出去,絕望中,我再次回頭,看了顧峻熙最後一眼。
將軍滿身是血,帶着我逃離了醫院,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顧永業將我送到了遠在城郊的別墅裡,休養生息,整整半年的時間,我都沒有踏出過別墅半步,也沒有人跟我說,顧峻熙究竟醒來沒有。
我就像一個活在瓶子裡的人,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每天除了有固定的人照顧我的飲食起居之外,連將軍,陳雪玲都沒有見過。
肚子一天天的大了,半年後,我生了一個兒子,我不止一次,在他沒有出生之前,就想過要給他起個帥氣的名字,叫顧晨曦,我想讓他像太陽一樣,充滿朝氣活潑成長。
可是,在生下小孩的第二天,一覺醒來,他突然不知所終。
我慌亂的如同一隻受驚的獅子,在別墅了找十幾遍,最後還是工人蓉姨,因爲不忍心看着我剛生完又病倒,才告訴我,顧晨曦已經被顧家的人接走。
我絕望的倒在了沙發上,縮成一團,一直念着顧晨曦,我的兒子的名字。
就在當晚,我發起了高燒,蓉姨手忙腳亂的打電話,醫生帶着一隊人跑來看我,在那個有着先進醫療設備的房間裡,我再次像一隻受了重傷的野獸一眼,捲縮起來,兩眼無神的看着一屋子的人。
我不肯打針,搶過針管,扎到醫生的手臂上,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掀翻了,目的只想見我兒子一面。
“我要見晨曦,我要見晨曦。”我一直叨叨着,所有人都以爲我瘋了......
顧永業終於出現,他站在我面前,眼神像冰一樣透進我的骨子裡。
“沈嵐,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只是一個遊戲?遊戲結束,你也應該離開。”
“遊戲?”我笑得無比淒涼,原來我只是遊戲中的一個配角,註定悲劇收場。
“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讓你日後有機會,帶着兒子出現在顧家的,這是遊戲規則,你的出場費我會一次付清。”
顧永業丟下這麼一句,轉身揚長而去,我漠然的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覺得,他跟惡魔沒什麼區別。
那個豪門遊戲規則,我負責生產的角色已經落幕,也失去愛顧峻熙的資格,原過可以的話,我寧願顧峻熙從來沒有認識過我,我從來,沒有在他生命中出現過。
我開始不吃不喝,蓉姨擔憂的看着我,語重心長,“沈小姐,就算你想見到你兒子,也要吃飽了有力氣才能見到他啊。”
我沒有動,我現在只是一心求死而已。
沒了顧峻熙,還有肚子的孩子做我的精神支柱,現在連兒子都沒了,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做什麼?
乾脆死了算了。
趁着蓉姨不注意,我打爛了杯子,割向手腕。
可惜最後還是沒死掉,因爲這個別墅的每個角落都裝了攝像頭,目的就是爲了防止我自殺。
我知道顧永業留着我的命,是怕日後顧峻熙問起我,他無法交代而已。
死都不能,這個世界還真殘忍,我竟然連死的權利都被剝奪。
終於有一天,顧永業跟顧媽宋楚喬再次來找我,宋楚喬把手裡的錄音筆冷冷的甩到我的臉上,“說話,峻熙想要聽到你的聲音。”
我冷冷的看着他,淒涼的笑了,原來顧峻熙還沒有醒。他們爲了喚醒他,竟然讓我錄下聲音,不斷的在他耳邊播放。
我終於有了自己的籌碼,緊緊的閉着嘴,就是不肯說話。
除非他們肯帶我去見峻熙,否則我是打死也不會錄音的。
宋楚喬急了,搶過顧永業手裡的柺杖狠狠的抽到我的背上,“你這個賤人,把我兒子害成這樣,現在還想害死他嗎?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打死你算了。”
顧永業站在一旁,寒着臉沒有說話,也沒有制止他的妻子。
在他的心目中,兒子顧峻熙永遠都排在第一位,兒子也在他的手上,我這個外人,可有可無。
只要他願意,誰都可以當顧家的媳婦,除了我。
我捲縮在地上,默不作聲,宋楚喬越打越來勁,忽然調轉了柺杖,用那個龍頭,狠狠的敲在我的盤骨上。
這一刻,我像是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疼痛讓我冒出了豆大的冷汗。我依然咬着牙,不吭一聲。
宋楚喬怨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說:“如果你不錄音,我就讓別人弄死你的兒子,反正只要我顧家願意,誰都能幫顧家延續香火。”
她好狠毒,竟然用我兒子的性命來威脅我。
兒子就是我的命,我不能沒有她。
我的下脣咬出了血,血紅的眸子看着宋楚喬那副惡毒的嘴臉,慢慢的拿起了錄影筆。
唱出那首顧峻熙一直用來哄我睡覺的歌——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