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猜疑之心，四個生產主管很快就商量好結果。林秋和韓小軍負責統管生產的時間最長，此次由他倆前往北湖負責新場子的工作。秦飛次之，轉向魯省，留下資歷最淺的林家豪負責最爲輕鬆的中原工作。
“這樣安排挺好，你們先回去交接一下工作，跟場子裡的分包商說明情況。然後各自前往自己需要負責的地方，軍哥和秋哥的工作讓東哥安排。家豪儘快走訪一遍咱們的場子，跟分包商混個臉熟就行，特別注意一點，每個場子的負責人你們需要提前做出安排。”
王泉仔細交代着，說到追後着重看了他們一眼，又是提醒道：“別想着以後負責其他地方了，中原這邊就可以敷衍了事。”
等四個生產主管離開之後，張浩明有把內勤和財務一起喊過來，把剛纔的決定簡單說了一遍。幾個女人聽到這個消息立馬變得雀躍起來，嘰嘰喳喳的低聲討論這怎麼安排這幾天假期。過了一小會兒，朱曉霞突然看着王泉問道：“大哥，富貴他們放不放假？”
“放，不過他們還要等一段時間。”
朱曉霞聽後臉上露出淡淡的失落，隨後轉頭對着旁邊的三個內勤說道：“等俺家富貴放假之後，我再休息。”
苗苗無疑是這幾個女人中間最爲開心的，聽到不但有假期還有五千塊錢的獎金後，差點激動的抱住王泉。王泉還以爲她會先回一趟老家陪陪父母，笑眯眯的調侃她回家之後會不會被家裡催着相親，誰曾想她根本沒有一丁點兒回家的想法。按照她的說法，她要利用有限的時間來放鬆疲憊的身心，不能把老闆的一片心意浪費。
第二天早上，張舒前來接替苗苗的工作，王泉作爲陪護自然要跟着來公司坐班。張浩明見此，以公司不需要兩個老闆同時坐鎮爲由回家了，反正屠宰場負責人還得等幾天才能選出來，到時候他再回來主持工作也不耽誤。
上午的工作只需要按照內勤報過來的數據，跟各個屠宰場轉賬匯款就行了。原本四個人的工作突然讓兩個人來做，消耗的時間就長了一點。將近十一點的時候，張舒放下鼠標伸着懶腰，習慣性的朝着旁邊看去，眼裡浮現出失望，不滿的看着王泉說道：“出門的時候不是帶着水果呢麼？你咋一點都不自覺？”
平時在家，十點多鐘的時候劉香蘭都會幫張舒準備一些水果和小吃食。王泉聞言一愣，趕緊起身出去幹活。等他洗好水果回來，正好看到朱曉霞走進財務辦公室。
“嫂子，你咋胖這麼多？”
看到此時的張舒，朱曉霞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尷尬的解釋道：“俺大媽侍候的真好，我懷王浩的時候最重也不到一百三十斤。”
王泉聽她這麼說，只是無聲撇了撇嘴，把蘋果放在桌子上，示意朱曉霞自己動手，玩味的看着張舒。張舒毫不客氣的瞪了王泉一眼，拿起一顆蘋果，對朱曉霞的問題避而不談，主動轉移話題問道：“你不是說等王浩上幼兒園就開始要二胎麼，王浩明年是不是就該上幼兒園了？”
……
“昨天熊總給我打完電話，我就安排人手去白沙市場盯着了。”
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面色嚴肅的說着，說話的時候目光從對面坐着的北湖熊臉上掃過，而後看向飯桌旁的其他人，繼續說道：“跟熊總說的一樣，白沙市場確實出現不少掛着南湖車牌照的冷鏈運輸車。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下面的人並沒有看到唐人集團的產品包裝。”
矮胖男人的話音剛落，坐在北湖熊身旁一個臉上都是褶皺，頭髮也有些花白的乾癟老頭陰惻惻的笑了一聲，質疑道：“是不是你的人沒看到？”
矮胖男人搖了搖頭，卻沒有反駁，“或許吧。”
北湖熊淡淡一笑，接過話題說道：“唐人集團的產品價格肯定要比普通貨貴一點，他們想要賣給咱們這邊的批發商，肯定要在價格上做出適當的讓步，不管是不是去掉了包裝，能在這個時候大批量供貨的南湖公司除了唐人系，還能有誰？”
北湖熊是這次飯局的組織者，在座的這五個人都是北湖地區實力很不錯的凍品玩家。歲數大的乾癟老頭跟他一樣單打獨鬥只賣口條，也就是豬舌頭。時有合作，但更多的時候存在競爭關係。從去年北湖熊開始囤整個豬頭的時候，兩人的關係就變得微妙起來。第一個說話的矮胖男人則是商貿公司的老闆，不分種類都有涉獵。
“大家夥兒應該都聽說了，九鼎商貿、遠洋商貿和天麟商貿這三家公司合夥，在南湖那邊壓得唐人系很難受。昨天晚上，我又特意找了兩個南湖那邊的朋友問過了，遠洋商貿從昨天上午開始，又開啓了新一輪的促銷活動，價格居然維持在沒有漲價之前。唐人系現在把貨賣到咱們這邊來，目的很明顯，就是爲了避免更大的損失。”
乾癟老頭兒聽後皮笑肉不笑的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把大家喊過來一起抵制唐人系的產品？”
另外兩個一直沒說話的人聽到乾癟老頭這句話，下意識的皺緊眉頭，目光揣測的看向北湖熊。不管是主動入侵，還是抵制對手，代價都是一樣的，降價出貨。好不容易等到行情上漲，誰願意主動降價出貨？屠宰量已經開始下降了，如果把貨出的差不多了，以後指望什麼賺錢？
北湖熊眼底閃過一絲陰鬱，臉上卻是保持着微笑不變，目光掃視一圈，笑呵呵的說道：“今天喊大家過來主要是想問問各位的態度，大家夥兒在一起就算決定不了什麼，最起碼能互相通個氣，畢竟大家都是在北湖這塊土地上混飯吃的同行。再說，唐人系的舉動已經影響到在座每一個人的切身利益了。”
聽北湖熊這麼說，乾癟老頭暫時偃旗息鼓了，針鋒相對的姿態放下之後，乾癟老頭突然開口說道：“如果是平時，他們這樣的舉動肯定要正面懟回去，讓外面的人知道咱們北湖人不是好惹的。”
說着，側目看了北湖熊一眼，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你之前讓大家幫忙給九鼎商貿介紹屠宰場，說是他們能促進北湖市場的價格上漲。可弊端是，咱們再想拿貨也變得困難不少。現在屠宰量已經開始下降了，咱們如果正面應對唐人系，庫存從哪裡補充？沒有足夠的庫存，利潤從哪裡出來？”
說到最後，乾癟老頭看向其他人，悠悠說道：“我的態度很明確，一切以利潤爲主。”
乾癟老頭說完之後，其他三個人頓時變得猶豫不決。北湖熊絲毫不慌，靜靜等待他們開口表態。
“熊總，你能不能跟九鼎商貿溝通一下，讓他們把產品賣給咱們？”
乾癟老頭右手邊的男人開口，眼神裡帶着玩味，吸引到目光之後又是接着說道：“只要有穩定的貨源補充，就不怕跟唐人系正面應對。遠洋商貿能在他們老窩裡壓制住他們，咱們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怕什麼？”
這個提議一出，乾癟老頭瞬間變得積極起來，扭頭看着北湖熊笑道：“關總說的不錯，九鼎商貿能拿到那麼多屠宰場的承包權還是因爲咱們幫忙。投桃報李也該他們支持咱們一下了。林東既然能主動給你打電話，是不是說明他們已經準備好這麼做了？當初大傢伙幫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一次你是不是該出頭聯繫一下？”
四個人緊緊盯着北湖熊，目光中的意味空前絕後的一致，隱隱帶着一絲裹挾逼迫的意思。
北湖熊面色如常，不慌不忙的點上一支菸，吐出煙霧之後，反問道：“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嗯？
四個人互相對視之後，紛紛露出疑惑的神色。
“當初你們害怕九鼎商貿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藉着屠宰場的嘴巴讓九鼎商貿在承包合同上籤訂了不準把貨賣到北湖市場的協議，現在是要毀掉這種約定嗎？”
北湖熊這句話一出，其他四人的表情立刻變得複雜起來，有人毫不掩飾的露出懊悔之色，有人則是陷入沉思。
飯菜已經上桌好長時間了，硬是沒人動筷子，就連酒水都沒有打開。寂靜片刻之後，僅剩那個沒開口說話的人也開口了：“熊總直說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大家夥兒來都來了，最起碼聽聽你的意見。”
北湖熊叼着香菸，伸手拿過桌子上的白酒，擰開瓶蓋之後，轉動桌面把分酒器聚集在一起。其他四人也不催他，等北湖熊分好酒，各自取下分酒器，北湖熊這纔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確實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你們聽聽，看看是否可行！”
按滅了香菸，北湖熊給自己面前的酒杯倒上酒，同時示意其他幾人，五人一同飲下第一杯酒後，北湖熊變得認真起來，朗聲說道：“唐人系往咱們這邊出貨，是爲了避免損失。咱們坐在這裡商量辦法，也是爲了想出一個避免損失的辦法。說句不好聽的，咱們都是抱着同樣目的做事的人，既然是這樣，非要把對方當成對手嗎？”
嗯？
乾癟老頭老奸巨猾，聽到北湖熊這句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渾濁的眸子陡然變得明亮起來，臉上的皺紋似乎因爲心情好也淡化了幾分，激動道：“你的意思是說，跟唐人系合作？”
乾癟老頭右手邊的關總緊隨其後，笑着說道：“他們想要出貨，咱們想要囤貨等高價，這不是一拍即合的事情嗎？”
矮胖男人臉上的嚴肅之色盡然消退，不住點頭附和道：“熊總腦子轉的就是快！咱們把唐人系的貨吃下來，既解決了庫存不多的困擾，也能規避市場隱患，北湖依舊是咱們想象中的北湖，哈哈哈，秒啊！”
最後沒說話的男人眼中盡是笑意，雖然沒有說話，卻是主動倒上一杯酒，對着其他幾人示意。
這一杯酒，有點發甜！
放下酒杯後，北湖熊拿起筷子，笑着說道：“吃點東西，咱們慢慢聊。”
吃了一陣後，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放下筷子，比起吃飯喝酒，他們更在乎利益。
北湖熊笑眯眯的說道：“咱們爲什麼要幫九鼎商貿介紹屠宰場，不就是爲了藉助他們的力量，改變北湖本地價格便宜的現狀嗎？馬上就要看到預期中的情況出現了，說啥也不能讓外人攪局，打破咱們的計劃，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對，熊總說的不錯，咱們辛辛苦苦劈柴做飯，萬萬沒有讓別人分走的道理。”
關總應聲附和着，按捺不住心裡的急切，催促道：“熊總既然有想法了，那就把你的全部想法說出來，需要大家配合的地方肯定不會拖後腿的。”
關總表態之後，矮胖男人和那個不怎麼說話的男人一同點頭，乾癟老頭最後點頭。
北湖熊看到他們的動作，這才放心，接着說道：“咱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多掙錢。有貨才能多賺錢，既然唐人系主動把貨送過來了，咱們就得接着。這只是其一！”
“接唐人系的貨並不能徹底消除隱患，咱們必須雙管齊下加大力度，讓北湖市場價格進一步提升上來。只有這樣，咱們才能實現目標中的利潤。”
乾癟老頭脫口問道：“怎麼個雙管齊下法？”
北湖熊沒有遲疑，直接回答道：“控制北湖區域的產出，只有北湖區域的產出越來越少，市場價格纔會急速上漲。可以直接從屠宰場收購，也可以把屠宰場介紹給九鼎商貿，讓他們繼續去爭搶承包權。我個人更傾向於後者，從屠宰場收購的話，咱們費心費力不說，還不敢保證一定能達到目的。只有把場子交給九鼎商貿，才能保證北湖市場缺貨的狀況一直持續下去。”
“熊總的意思是，繼續給九鼎商貿介紹屠宰場，讓他們把北湖的貨賣出去，引導市場價格上漲。咱們再從外面大量收貨，賣給北湖的批發商？”
矮胖男人詢問一聲，緊接着笑道：“這不就相當於跟其他市場換了換貨嗎？”
北湖熊穩穩點頭，嘴角一勾，“北湖的貨賣到南湖，唐人系要把南湖的貨賣給北湖，這不就是換貨嗎？只不過換貨中間，各自得到了各自想要的利潤罷了！九鼎商貿要的是更多的承包權和供貨量，咱們只不過是想要賺取一點差價，他們沒有理由拒絕這種提議，你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