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很有可能被拒絕。
不打電話，自己這邊的出貨量肯定會被王泉超越，這不符合遠洋商貿的霸主形象。如果跟王泉拼，又會讓自己再次陷入被動，不管是名譽還是利益，都會受損。
竇遠洋很糾結，他得到的消息是，這種高價位的行情持續不了太久，三匯正在積極準備打壓市場，至於什麼時候開始，他不知道，提供消息的人沒敢細說。
能感覺到，這一次，必將是雷霆一擊！
他不想冒險，也不想拿自己的利益去跟王泉賭氣，最終，選擇打電話。
“我跟你說，上次我去……”
話說一半，就被電話鈴聲打斷，看到竇遠洋的名字，王泉先是詫異，隨後恍然，接通之後，主動打招呼：“竇總這次不會又想閒聊吧？”
“額……”
竇遠洋剛組織好語言，就被王泉這句話給整懵了，之後想到上次那通電話，這才笑着說道：“有點事情想跟王總溝通一下，不知道王泉方不方便？”
對着林東他們三個做出一個禁聲的動作，這才笑着說道：“方便，當然方便。”
電話裡，聲音消失了兩三秒鐘，隨後傳來竇遠洋歡快的笑聲。
“王總，聽說你最近資金週轉遇到了問題？”
“嗯，確實是這樣。”
竇遠洋一愣，他完全沒想到王泉會直接承認。生意人，就算是真的資金週轉困難了，也不可能大肆宣揚。
竇遠洋很自負，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王泉越是爽快的承認，他反倒越是懷疑，緊接着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早就想跟王總說聲謝謝，可惜王總太忙，一直沒有機會碰面。”
“謝我什麼？”
“感謝王總前段時間的默契配合啊，才能讓山城市場平穩如常的發展。”
竇遠洋一副主人翁的口吻，王泉也不在意，呵呵一笑，道：“都是生意人，也都是爲了賺錢嘛。真要論起來，我還得感謝竇總呢，最起碼沒有把我趕出山城。”
竇遠洋麪色一滯，又是笑道：“按照王總這種說法，咱們也能算是朋友了，既然朋友遇到了困難，我竇遠洋肯定不能袖手旁觀。要不這樣，王總不是要出貨換資金嗎？我把你的貨接了，直接貨款兩清，王總也不用再麻煩了，你看怎麼樣？”
嗯？
王泉沒想到竇遠洋會這麼說，之前自己還猜測他是得到了消息才大批量開始出貨的，現在居然要接自己的貨？
不對，他的出貨價比自己高不了多少，接自己的貨，他根本沒有利潤空間。相比於利潤，王泉更加不會相信他那套‘朋友’關係。
試探嗎？
他想試探自己到底是不是誠心出貨？亦或者是試探自己是不是故意搗亂的？
“王總，在聽嗎？”
王泉沉默的時候，竇遠洋又開口了。
“哈哈，在聽，在聽。竇總的盛情讓我很不適應啊，剛纔出神了。”
林東皺着眉頭看着王泉，他不知道竇遠洋說了什麼，卻能感覺出來，不是什麼好事，要不然王泉不至於用如此客套的語氣。
張舒和苗苗早已放下筷子，都是靜靜的看着王泉。
“按照現在的市場價，竇總能接多少貨？我讓山城那邊做好準備。”
竇遠洋輕笑一聲，反問道：“王總，身爲朋友，你不給我適當的優惠一點嗎？”
王泉表情逐漸變得平淡，語氣裡的熱情客氣也少了三分，淡淡說道：“竇總，以我現在的價位，你覺得八百萬顆豬腦很難出手嗎？”
……
早上看到遠洋商貿出貨，陳大斌根本沒有過多考慮，畢竟現在價位正處於頂峰，誰不想趁着好價錢多賺錢？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心態，他這一整天都在忙着安排出貨渠道，從王泉手裡採購的凍品和鮮品今天晚上就能到貨。鮮品不用擔心，自己家的店鋪完全能夠消化，那些凍品如果不合理安排出貨渠道的話，就達不到效率最高。
一直忙到晚上，他才聽說王富貴那邊開始不限量供貨了。豬腦這麼緊俏的貨也開始不限量供貨了？陳大斌驚訝之後，立刻想到陳福林說過的話。
先把錢賺了，以後不缺貨。
難道說？
陳大斌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不好的猜測，臉色瞬間就變得不自然了，趕緊給王泉打電話，卻被提醒正在通話中，跟陳福林打電話，陳福林告訴他，王泉已經離開商山了。
無奈之下，陳大斌只能親自開車來到渝南凍品市場，找到王泉的店鋪，卷閘門已經落下，二樓還有燈光。
“富貴，你在樓上嗎？”
陳大斌大聲喊着，幾秒種後，二樓窗戶打開，王富貴伸着腦袋，看到陳大斌後，明顯一愣，隨後驚訝問道：“陳總，你咋過來了？”
“你先把門打開，進去再說。”
窗戶關上，沒過兩分鐘，王富貴拉開卷閘門，讓陳大斌進來，還沒坐穩，陳大斌就急吼吼的問道：“你大哥讓你開始出貨的？”
王富貴疑惑的看着陳大斌，他跑過來就是問這個的？
陳大斌人老成精，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又是問道：“你這樣的出貨速度是不是有點慢了？不如分出來一點給我，我幫你出貨。”
王富貴更迷糊了，卻又不敢多說，最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大哥到底想幹啥，只能推託說道：“你知道我不當家的，你要有事，直接給我大哥打電話不就行了麼。”
陳大斌搖頭嘆氣：“你大哥電話一直都在通話中，我聯繫不上他。要不你打個電話試試？”
王富貴不知道他說的真假，遲疑片刻之後，最終拿起電話給王泉撥打過去，還真是通話中。無奈的衝着陳大斌比劃一下，說道：“通話中。”
陳大斌有些氣餒，丟給王富貴一支菸，自己也點上之後，又有些不甘心的問道：“你試試讓別人聯繫一下你大哥，我真有事找他。”
……
爲了保持安靜，林東刻意把電話調到靜音狀態，仔細聽王泉跟竇遠洋對話。桌子上突然發出一陣嗡嗡的震顫，差點嚇到林東，皺着眉看電話，看到王富貴的名字，有些納悶，這小子怎麼給自己打電話了？隨後恍然，肯定是打不通王泉的電話纔給自己打的。
趕緊拿起電話走出房間接通，跟他猜想的一樣。
“東哥，你跟我大哥在一起不？”
“在，他正接電話呢，有事直接說。”
王富貴把陳大斌找王泉的事情說了一遍，林東聽完，猶豫一下，道：“掛了吧，等會用微信發文字消息，我讓你大哥看。”
剛剛走進房間就聽到王泉笑着說道：“竇總這麼說就不對了，我是資金緊張，但也不至於急成這副模樣。”
“竇總，你知道我這個人做事喜歡簡單明瞭，直來直去。咱倆也別繞圈子了，你直接說，你是真準備接我的貨，還是想從我這裡驗證什麼。”
王泉這句話讓竇遠洋瞬間變得精神，眼中閃爍着精光，心裡已然有了答案。王泉肯定是知道了，要不然不會這麼問。
確定自己的猜測後，竇遠洋嘿嘿笑了一聲，語氣變得玩味起來。
“王總，你真得到什麼消息了？”
“竇總什麼意思？啥消息？你要是知道了什麼內幕，還得提醒一下兄弟啊！”
王泉點上一支菸，剛準備繼續說下去，就看到林東舉着手機對着自己，仔細一看，竟然是王富貴發來的消息。
“王總，我是陳大斌，我想知道，山城這邊的豬腦是不是準備大量往外出？如果是，能不能從我的渠道里往外出，保證短時間內的出貨量讓你滿意，我不要一分錢的抽成。”
王泉盯着林東的手機看了一會兒，衝着林東點頭，又對着電話說道：“竇總，我這邊進來一個電話，你要是沒啥事了，咱們改天再聊？”
竇遠洋已經驗證了心中的猜想，聽到王泉這樣說，心頭一緊，趕緊說道：“別啊，王總，不是說了麼，我要接你的貨。這還沒有個結果呢！”
既然知道王泉得到了消息，竇遠洋更不敢讓他這麼繼續放貨了，萬一他的貨還沒放完，三匯就有了動作，誰也不敢保證王泉爲了及時抽身再次降價。
他可以少賺，甚至是保本出貨，山城的市場怎麼辦？到最後，受傷最大的不還是自己麼？
無論如何，竇遠洋都不能讓王泉變成這根攪死棍。
“竇總，我說的很明白了，真要想接我的貨，就按照我現在的出貨價來。腦花這個產品，別的地方或許會有壓手的風險，在川省絕對不存在，你應該比我清楚。”
王泉不想再跟竇遠洋繞下去了，又是說道：“我現在只是在小範圍內不限量供貨，等明天，說不定就是大範圍，或者是不限範圍供貨。八百萬顆，看似很多，真要誠心出手的話，應該用不了太久的時間。”
竇遠洋臉色陡然變冷，他這是在威脅自己嗎？
如果是之前，竇遠洋根本不怕。八百萬顆是不少，在山城，最多也就是半個月的市場消化量，大不了自己半個月不出貨，等影響過去之後，依舊我行我素。
可現在，自己真不能任性，非但不能，還得低頭認慫。
留給自己賺錢的時間不多了，多耽誤一天，就有可能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