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裡，大黃牙臉色很不好看。
陳大斌在市場上的情況他還算了解，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出貨量確實還算可以，比之一般的批發商要強上不少，最多稱得上是比較厲害的批發商。
可一次性回來十二車貨還是第一次出現，讓他驚訝的是，還有那麼多的鮮品。他聽到了圍觀人羣中的驚歎，就是周圍的驚歎聲，讓大黃牙不得不深思，這個節骨眼，誰還能提供這麼多鮮品？
如果陳大斌真的找到了這麼厲害的渠道，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後也能如此大量的發貨？還有一點，讓大黃牙不得不重視起來。
陳大斌從哪找來那麼多客戶的？每個人都帶着冷藏車過來，看樣子根本不像是小商販，難道他要做商貿公司？
“古總，問出來了。”
被大黃牙留在人羣中的員工回來了，臉上帶着喜色，不等大黃牙開口問，主動彙報道：“根據陳大斌客戶帶來的車子看，好多都是咱們川省下面縣市過來的，應該是下面的批發商。陳大斌的出貨量不小，我回來的時候，已經分完五車凍品了，出貨速度很快，看樣子是提前聯繫好的。”
“給陳大斌送凍品的車子是魯省過來的，鮮品車子是中原來的。”
員工的話似乎印證了大黃牙剛纔的猜想，臉色愈發的難看，不禁問道：“價位呢？價位怎麼樣？”
員工笑着說道：“價格應該跟咱們一樣，沒有故意降價。”
大黃牙疑惑的看着員工，眼神飄忽不定，過了片刻，搖頭說道：“你去繼續盯着，看他們的鮮品怎麼出貨的。”
員工微微遲疑，隨後走出店面。
大黃牙皺着眉頭，陳大斌不聲不響的就聯繫了這麼多客戶，誰也不知道他暗地裡到底做了多少準備，萬一真要做商貿公司的話，就必須提高警惕了。
遠洋商貿對待同行業商貿公司的態度一直很明確，外來商貿公司若是貿然插足，就不遺餘力的趕走。如果是本土商貿公司，遠洋商貿會先拉攏，即便是拉攏不成，也不會趕盡殺絕，免得別人說自己貪心太重。
想到這裡，趕緊拿起電話，把情況給竇遠洋如實講了一遍。說完之後，大黃牙就不再多說，他不擅長分析別人的心思。
電話裡能聽到竇遠洋的嘀咕聲：“魯省和中原的？難道又跟王泉有關係？”
聽到這句話，大黃牙臉色一怔，怎麼又是王泉！
“古叔，這個陳大斌還需要你繼續關注，能夠不聲不響積累這麼多縣市級的人脈關係，可見他不是心血來潮。”
“就這麼不管不問嗎？”
竇遠洋平靜的表現讓大黃牙有些詫異，這個時候不應該派人去跟陳大斌溝通一下？不管拉攏成功與否，最起碼知道他的真實想法是什麼樣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幾天會有越來越多的批發商開始大量出貨，價格肯定會下降。咱們眼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庫裡的貨出手，規避損失，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管這些事。”
大黃牙更是不解了，既然要出貨，爲什麼還要接王泉的貨？將近七百萬顆啊，將近六千萬的資金就這麼砸進去了。
“明天早上你親自帶人去渝南市場主持出貨，按照咱們自己的價格出貨，讓市場上的人知道，王泉的貨已經被咱們全部吃下，以後山城想要買豬腦，只能從遠洋商貿拿貨。依舊不限量供應，只要有人敢要，咱們就給。”
“等我這兩天把蓉城的貨處理好，親自過去一趟，找陳大斌聊聊。”
掛斷電話，竇遠洋臉色陰沉，王泉這邊還沒有處理妥當，又冒出來一個陳大斌。如果這個陳大斌只是從王泉手中進貨還好說，他更擔心的是，萬一類似夏盛民跟金順那種關係的話，就不好辦了。
因爲金額太大，也爲了效率更高，第二天早上竇遠洋掐着時間點來到銀行。銀行的工作人員早已跟竇遠洋的媳婦孟敏熟絡，直接領着他倆來到貴賓室辦理業務。
57825500.
很快辦好轉款，竇遠洋把轉賬憑據拍下來發給王泉，緊接着撥打電話。
“王總，貨款已經轉過去了，你跟山城那邊通知一聲。”
王泉看到了轉賬憑據，讓張舒在手機上查詢，驗證無誤之後，這纔回道：“已經收到，我馬上給山城打電話。”
“王總，我有個小事需要向你求證，山城萬噸市場的陳大斌，是不是從你這裡接的貨？”
王泉微微皺眉，竇遠洋這句話問的，多少有點犯忌諱。
犯不犯忌諱竇遠洋顧不上了，問完這句話，他就靜靜的等着，電話裡的沉默，已經給了他答案，裝作很隨意的笑了笑，道：“行了，不耽誤王總忙了，有機會再見。”
接到王泉的電話，王富貴這才把冷庫的鑰匙遞給大黃牙，大黃牙嘿嘿笑了一聲，直接起身，從店裡出來。
店面外面，站着不少等着接貨的客戶，表情各有不同，相同的是目光全部緊緊跟隨大黃牙。
“各位老闆，從今天開始，遠洋商貿正式接手這裡的豬腦。有需要的老闆現在就可以下單了，同樣是不限量供應。”
大黃牙喊了一聲，然後邁步朝着冷庫走去，他的身後跟着一羣遠洋商貿的員工，還有那些等着要貨，亦或者是看熱鬧的老闆。
讓員工打開冷庫大門，大黃牙給自己點上煙，又是衝着圍觀的人羣喊道：“這個冷庫，有七百萬顆豬腦，我們遠洋商貿對待客戶，一直都是一視同仁，不管是誰，只要有需要，我們都能滿足，包括同行需要調貨，也可以過來找我們的業務經理談。”
所有人都給？同行也給？
圍觀的人不淡定了，這個時候，遠洋商貿的這種行爲，還真的是大氣。
有人從人羣中走出來，朝着遠洋商貿的員工走去，他的舉動提醒了還處於震驚中的人們，醒過勁兒後，紛紛朝着大黃牙身邊的業務員圍過去。
周海濱從人羣中退出來，返回到店裡，把情況跟王富貴說了一遍，略顯擔心的說道：“不但不限量，還給同行調貨，咱們之前積累的客戶一下子就被他們搶走了。他們這樣做，反倒顯得咱們之前限量供應的做法小氣，這不是跟咱們拉仇恨麼。”
說話的時候，進來幾個人，周海濱擡眼一瞧，眼中閃過喜色，這幾個是經常在店裡拿貨的客戶，跟他們關係還算不錯。
這幾個人進來之後，都是一臉莫名的看着王富貴，有人出聲問道：“王老闆，怎麼就被遠洋商貿把貨收走了呢？”
王富貴給他們一一派發了香菸，讓他們坐下，這纔不緊不慢的說道：“昨天不就說了麼，我大哥在中原承包了很多屠宰場，資金暫時有些緊張，就趕緊出貨換錢，以解燃眉之急。遠洋商貿願意接手，還能一次性把貨款結清，爲什麼不賣呢？”
道理大家都懂，互相看了一眼，又是愁容滿面的問道：“貨都賣給遠洋商貿了，我們還能從你這裡接貨嗎？”
王富貴神色很淡定，穩穩點頭，道：“能，爲什麼不能？諸位老闆不要忘了我們的身份。從明天開始，本店依舊供貨，只是不再出售凍品，全部改成鮮品。量大管飽，絕對滿足諸位老闆的需要。”
鮮品？量大管飽？
這幾位老闆驚疑不定的看着王富貴，有人小聲問道：“豬腦也是鮮品嗎？”
“對，全部都是鮮品，只要是豬副產品，都有貨。這樣的回答，幾位滿意不？”王富貴挑着眉毛衝着幾位老闆笑着。
“滿意，太滿意了！”
“我就說，王老闆絕對不能幹自絕於人的事情，牛皮了！”
“王老闆，鮮品明天什麼時候能回來呀？現在是不是就能下訂單了？”
幾位老闆眉開眼笑，像是喝了二兩酒一樣面色紅潤，有急性子的現在就想下訂單提前訂貨。
王富貴依舊不緊不慢，乾咳一聲，這才說道：“幾位老闆不要着急，我既然能保證量大管飽，就不要怕沒有貨給你們。”
“你們幾位可以下單，但我也請你們幫個忙，有認識的朋友需要接貨的，可以幫忙轉介紹一下，也方便我這邊統計發貨量不是？”
幾位老闆一愣，隨後紛紛點頭，拿起手機開始發送信息。
……
樑峰昨晚上又加班了，跟宋鵬飛一起，製作具體計劃，整整忙了一宿。早上八點鐘打完卡，這纔在辦公室裡眯了一會兒。
上午十點。
計劃內需要配合工作的部門主管和公司高層齊聚會議室，足足二十多人。眼看着悉數到齊，宋鵬飛給樑峰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上臺。
看着公司高層和各部門的主要負責人，樑峰沒來由的開始緊張，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如此多的領導面前說話。
緊張的同時，心裡也是暗暗興奮。
深呼吸幾下，平穩一下情緒，樑峰這才快步走上臺，在演講臺站定，被下面幾十雙眼睛注視，呼吸又開始變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