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少爺久久不回,他並沒有生氣,而是繼續說完他方纔未完的話:“我很清楚,以你的個性,你一定是想在我走後……將整個山口組毀掉,作爲對我的報復……”是麼?是這樣的麼?所以他纔會答應和倩學姐結婚,和平野家聯姻?
“……”少爺的不語如同默認,我訝異的盯着那彷彿什麼都知道的老人臉,很期待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那麼我現在告訴你,你可以不必費心了……我已經,決定,讓良一認祖歸宗,恢復安光源姓……由他繼承我的位子。”他的話簡直就像是一枚炸彈,驀地向我們拋來!我甚至有那麼一刻神經短路了,他在說什麼?他說要讓御曲恢復安光源姓,而且要讓御曲來繼承?!那麼,也就是說——少爺解脫了?
終於偏過頭的老者,看着我們臉上驚奇的表情,他笑了……
也是第一次,我第一次看見他笑,笑起來,居然也和少爺好像,好像……
“你們不必懷疑,我說的是真的……”他又回過頭,看了看一直冷靜的呆在一邊的御曲,意有所指的說:“或許,就像良一說的,他,纔是最適合,繼承這個位子的人……因爲作爲一個領導者,是不可以有弱點的……而你的弱點,已經很明顯了……”我知道,那個少爺所謂的弱點,指的是我。
“異,那麼多年了……你一次‘爺爺’都沒有叫過……”剛剛那麼長的一段解說,似乎耗盡了他最後的一絲力氣。他拿起了身邊的氧氣罩深深吸了幾口後,便將頭向後慢慢傾去:“可以,最後讓我聽一次,你叫我‘爺爺’麼?小女娃,我可以聽一次你叫我‘爺爺’麼,算是,一個將死的老人的最後的心願。”
我們都呆了,全都愣在了那裡。當然,不止少爺,包括御曲都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尤其是我,根本難以接受安光源明那忽然轉變的態度,他的意思是——他接受我了?
我低下了頭,不知該怎麼辦……一個多月前,他威脅的詞句還言猶在耳。conad1;但此刻……我,就像他說的,那是他一個將死的老人的唯一心願,我們又怎麼可以狠心的不去完成?尤其是,那個心願如此簡單……
“爺爺。”我糾緊了胸口的衣服,深深的吸了口氣,終於鼓起了勇氣,說出了那兩個看似簡單卻異常困難的字。
“乖,乖孩子……”安光源明擡了擡手,似乎是想摸摸我的頭,但是他的狀況卻不容許他這麼做:“其實,那天的話……我是騙你的,那天,即使你沒有離開異,我也是不會做出任何傷害異的事的……其實,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再一次承受那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他指的是,在安光源主宅,對我說的話?
“所以,這麼多年來,我才終止了異與任何異性接觸的機會,我怕他會和他父親一樣,爲了一個‘愛’字,而丟掉一切——包括生命……他,就是太注重感情了,而異,則是太過像他。”他的表情已經不再嚴肅了,相反的,滿布皺紋的蒼白臉龐上,刻着難以忽視的悲傷:“尤其是在你出現以後,我發現,命運總是要和我做對……我越是不想異與任何外族人有聯繫,偏偏就是會有你——這種‘意外’……”
聞言,少爺終於有了反應,他握着我的手的力道又重了一些,只見他閉了閉眼,從牙齒縫裡狠狠地擠出一下字句:
“難道你從沒想過,就是因爲你的古板迂腐、你的自私自利、纔會害死父親和媽媽的?!你難道從未爲你自己的行爲檢討過?若不是你一直制止我與任何異性接觸,我會遇到她?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不要把一切責任都推給深愛着媽媽的父親!”少爺——你,始終放不下……“和父親在烈火中活活燒死的痛苦相比,你,根本沒有資格說痛苦!”從一開始的隱忍到最後的咆哮,我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有默默的站在他的身邊。
安光源明也因少爺的話,而顫了一下。我甚至錯覺般的看到了他那,滿是魚尾紋眼角有淚光在閃爍。
“的確,我的痛苦是比不上他們的萬分之一,都是我的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找苦吃,我現在懊悔已經來不及了……但是,我也得到應有的懲罰了不是麼?”他看了看自己那不能動彈的身軀,也跟着閉了閉眼:“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即使我答應了給你自由,不再反對你和她,也依然得不到你的原諒?我……還可以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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