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阿爸的聖旨,阿媽沒多問就給了250,另外多給了100讓三姐妹去買泳衣。
程心這才知道原來她們三姐妹都沒有泳衣。
商場的泳衣款式較幾十年後相比少之又少,但也足夠小妹三心兩意。
一會要花裙子的,一會要連體的,遲遲拿不定主意。
“大姐,你挑了什麼樣的泳衣?”
大妹問程心,程心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最普通的黑色泳衣,簡單實際又便宜。”
大妹:“那我也挑這種好了。”
程心愕然,認爲大妹應該跟小妹一樣“花心”纔對。
“黑色多普通啊,你看這件怎樣?”她替大妹挑了一件更適合她年紀穿的。
“唔。”大妹搖頭,“我不喜歡。”
不喜歡,那就沒辦法了。
前鋒幼兒園的暑期游泳班在一個週日正式開始。
早上七點多,程心打着呵欠帶大妹小妹抵達地點。
在更衣室換好泳衣,來到水波粼粼的泳池邊,隔遠就聞見小孖跳着打招呼。他跟大哥剛剛到。
游泳池一帶全是生腥的水味,陽光燦爛但並不酷熱。
游泳班按年齡分組,大妹小妹跟孖仔算少兒組,在娃娃池集合。
“哇!牛肉乾,你泳衣好靚啊!”小孖毫不吝嗇讚美。
再看向大妹,呃……好普通的泳衣,黑漆漆的什麼鬼……
“哈哈哈,你們兩個一個穿黑色一個穿白色,黑白殭屍嗎?”
小妹取笑孖仔,他倆一個穿黑泳褲,一個穿白泳褲。
小孖解釋:“無辦法,阿媽怕教練分不清我倆,所以逼我穿白色泳褲。”
大哥要穿黑色,阿媽偏心,哼!
程心是少年組,赤腳走去成人池岸邊,擡眼見到陳思,很是驚訝,“你怎麼來了?”
向她打聽游水班時,陳思說過自己會游水的。
陳思穿了件跟小妹有得拼的花泳衣,神神秘秘地“噓”了下,程心莫名其妙。
七點半,一個四十多歲的男教練過來帶領少年組,指揮做熱身運動。
程心往後回頭,看娃娃池的少兒組開始了沒。
他們也在熱身了,而帶領的人是……
禽獸??!!
他穿着黑色泳褲,鶴立雞羣般站在一堆孩子的中間,笑容和藹地指導小孩子做伸展動作。
有幾個小學員調皮地跳起來,去夠他的胸膛,夠他那條土得掉渣的紅繩翡翠平安扣。
程心腦袋“轟”一聲,以爲眼花,揉了揉再看,絕望。
她急吼吼問:“教練!少兒組的領隊是什麼人?!”
他是人嗎?配做小孩子的教練?不怕他禍害她們?!什麼垃圾游水班!有證嗎?!規範嗎?!亂來!!
她要報警!
教練望望對面,挺欣賞的:“喔,阿泉是來義務教小朋友的。他游水技術不錯,比賽得過第三名。好了各位,落水,做水下伸展運動。”
義務?她們沒繳費嗎!誰稀罕他義務教!媽的!!
程心吃了蒼蠅似的,喉嚨哽得說不出話。
陳思竄了過來拉住她,悄悄道:“我就知道他來做義工才特意來報班的。他真的真的很靚仔!你在錦中真的不認識他?”
可能嗎?
陳思問過程心好幾次,要她介紹霍泉。程心根本不想提起那個人,反覆強調自己不認識他也沒見過他。
耳邊陳思的嘮叨嗡嗡嗡響,程心只顧頻頻張望娃娃池。
霍泉一個個手把手教動作,看到他觸碰那些可能才六七歲的女孩子,程心無法平靜,全身彷彿被螞蟻咬。
她很怕大妹小妹會跟她一樣。
那是不對的,那是不正常的,邪惡的骯髒的不堪回憶的!
她開始後悔帶她們來學游水。
明明想盡大姐的責任,帶妹妹們做一件終身受益的事,卻爲什麼,感覺要變壞了?
要壞了,她是不是在做一件蠢事?
“好!水上水下熱身完了,我們來學習憋氣。”
教練講述重點,做示範動作,然後指揮大家潛入水中練習。
“一,二,三!”
數了三下,學員齊齊往下一壓,全身沒入水中。
唯獨程心無動於衷。
“你叫什麼名字?”教練問她,語氣嚴厲。
程心斂了斂心思,報了名字。
教練:“程心是吧,你是來學游水還是來玩的?心不在焉不聽指揮,給我集中精神上課!”
有幾個學員憋不住氣,早早從水裡冒出來,聽見教練中氣十足的教訓,面面相覷有點怯。
當事人程心卻不懼,冷靜道:“教練,我想去娃娃池,我兩個妹妹在那邊。”
她們可能有危險。
教練愣了愣。她盯着娃娃池是因爲關心妹妹啊?那情有可原。
於是說話語氣柔和不少:“你不用擔心,阿泉雖然年輕,但教小朋友足夠了。那邊池水淺,你過去根本學不了。別浪費學費,明白嗎?趕緊進水練習憋氣,快!不然罰你繞泳池跑十圈!”
何需進水?她現在就很憋氣。程心閉上眼一口氣悶到水底。
接下來的學習教練特別關注她,不容她偷懶走神。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時間,程心跑去娃娃池。
“我也去!”
以爲她找霍泉,陳思第一時間跟着。
少年組基本是14、15歲的青春可人兒,和陳思抱着同樣心思的女學員不要太多,她們一窩蜂的尾隨。
少兒組也正好休息,程心瞄準兩個妹妹,見人就拉到一邊。
她捋捋大妹小妹的肩膀,低聲促問:“那個禽……教練有沒有碰你們?”
小妹大大聲:“有啊!”
程心立即:“噓!”
小妹擺着手臂,放低音量:“他教我們做自由式的動作。大姐,我們在姑姐家見過他,他是我們的親戚嗎?”
大妹小妹都認得霍泉。
親他老母!
“不是,我們跟他沒任何關係。我們不在這裡學游水了,現在就回家好不好?”
程心想打退堂鼓。
“爲什麼啊?不要!我要學!”小妹又大聲叫了,她很喜歡這裡。
程心哄:“明年再學,或者叫阿爸教你們。”
“不行啊,阿爸講過我們今年一定要學識,不然他會鬧的。他也沒時間教我們啊。”
連大妹都拒絕。
程心心情一團糟。
這時有人“程心程心”地叫喚她。
陳思朝她拼命招手,她剛向霍泉介紹自己,提到自己的好朋友也在錦中上學,急需程心本人現身做背景板支援。
程心回了一眼。
那邊一堆少女圍着霍泉有講有笑。
霍泉比她們高許多,隨意轉個臉,視線就越過一衆頭殼頂對上程心。
程心背過身避開,假裝聽不見看不見,與她無關。
霍泉微微眯眼,望着那個穿黑色泳衣的女孩背影。
他擰開礦泉水瓶,喝了兩口,喉結一上一下滑動。
純黑色的泳衣啊,襯得她四肢、頸項、臉蛋、耳貝都白雪雪的,水一般晶瑩。
遠處響起哨子聲,少年組教練在召集。
程心抓緊時間,問大妹小妹記不記得曾經教過她們的,身體的重要部位不可以被其他人碰。
大妹小妹表示記得,程心要她們背一次,背過關後她又提醒,學游水時也要注意,千萬注意!
程心又朝孖仔招手,兩男孩站到她面前。
“你倆幫手看好程願程意,小心有人……”她一時找不到代名詞,“小心有人纏着她們!”
戰戰兢兢熬完第一堂課,上午9點半放學,程心帶着大妹小妹和孖仔離開,一路上打聽他們的學習細節。
小妹很歡喜:“教練很好人,好溫柔又好親切,講話都細細聲的,一點都不兇!”
比阿爸強太多了。
小妹:“如果他是我們親戚就好了。”
“好你個頭!”
程心低低罵了一句。
曾幾何時她也愚蠢地奢想過,如果有一個他那樣的哥哥就好了……
未到十點鐘的太陽已經毒辣得要剝她皮,拆她骨。
回到家,程心又旁敲側擊追問。
然而無論問多少次,她都做不到直白地問“他有沒有摸你們的身體”,“有沒有將手放進衣服裡”……
諸如此類……
所以大妹小妹的回答總是戳不到根本,甚至跑題讚揚起霍泉,說很喜歡去游水班,很喜歡那位教練。
程心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