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
“抱歉, 我昨日沒能說服父親……”沈清弦難得地微微皺眉,臉色有些不好。
慕容澤陽給他添了茶,緩緩道:“無礙, 丞相他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清弦不必在意。”
“我會繼續嘗試的, 澤陽兄的救命之恩, 清弦只能以此報答。”沈清弦端正地舉起茶杯, 是爲以茶代酒之意。
慕容澤陽也舉起手中的茶杯,然後一飲而盡。
與三皇子下完一盤棋後,沈清弦便先行離開了。
慕容澤陽站在院子裡, 看着沈清弦離開的背影,原本臉上的淺笑消失不見, 眼神瞬間冷得彷彿結了冰, 當初他設計與相府嫡子成爲朋友, 可不是爲了聽到這種爛消息的。
*
時念汐坐着她的專屬馬車來到了相府門前,丫鬟綠蘭上前敲了門。
相府的看門小廝一見是時御史家的小姐, 立刻敞開了大門,恭敬地道了一聲:“時小姐。”
時念汐一揮手,“不用通報了,本小姐是來見你們家大小姐的,不是來見丞相大人的。”
“是, 周林, 給時小姐帶路。”
站在一旁的周林應聲, 躬着身子道:“時小姐, 這邊請。”
“季夫人――”時念汐一進芷蘭院, 就拉着長音喊沈櫻墨出來,聲音裡還帶着調侃的笑意。
沈櫻墨正在廚房裡炸薯條, 她剛把瀝乾水的半熟土豆條扔進熱油裡,就聽見時念汐在外面喊了一聲季夫人。
“季夫人在呢,時小姐有何貴幹啊?”沈櫻墨用溼布擦了手,接着走出了廚房。
時念汐看到沈櫻墨出來,而後小跑着過去了,打量了一眼她圍裙上的點點油漬,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炸土豆條,”沈櫻墨說完,立刻轉身進了廚房,“要過火候了!”
沈櫻墨將已經變成完美金黃色的土豆條撈出,攤在油紙上,又撒了一點細鹽,然後趁熱嚐了一口,嗯……燙舌頭!
“好稀奇,我從未吃過炸過的土豆條。”時念汐捏起一根土豆條放進了嘴裡,眼裡閃過驚豔,“外酥裡軟,香香脆脆的,好吃!”
“我親手做的能不好吃嗎。”沈櫻墨心裡想着,要是能配肥宅快樂水就更好了!可惜她做不出來。
廚房裡滿是油煙氣,沈櫻墨端着薯條去了院子裡的小亭子,又整了兩杯西瓜汁,然後吹着夏日的微風與時念汐閒聊着。
時念汐兩手託着腮,“季夫人,你與季將軍是之前就認識,還是及冠禮那日一見鍾情?”
沈櫻墨想了想:“我與他已認識一個月零十七天,並非一見鍾情。嗯……不過,我第一眼見他時,就被他的樣貌吸引了,他長得實在太好看。”
“嘖嘖嘖,我真想把銅鏡拿來,讓你看看自己現在的神情。”時念汐說完喝了一口西瓜汁。
沈櫻墨一撇嘴,“嘁,我臉上是何神情啊?”
時念汐雙手一攤,“滿臉都寫着――‘我好喜歡季將軍’。”
沈櫻墨笑彎了眼,調侃了回去:“你之前面對二皇子時也是這種神情。”
“我對二皇子已經沒有愛慕之心了。”時念汐往前傾了傾身體,小聲說道:“你那二妹妹好像很喜二皇子啊。”
沈櫻墨點點頭,“可不嗎,喜歡到不行。”
甚至還要因爲嫉妒之心殺了我……
“婚期已經定了嗎?”
“嗯,六月初五,到時還請時小姐賞個臉。”
時念汐微微驚訝,“六月初五,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嫁爲人婦了。”
“別忘了爲我添妝。”沈櫻墨提醒她。
時念汐狡黠一笑,“不如送你一幅我的筆墨作添妝。”
沈櫻墨喝完最後一口西瓜汁,淡淡地說道:“如果你敢送,我就敢掛在正堂作裝飾,並且在賓衆面前親自向你道謝。”
時念汐嘆了口氣,“怕了你了。”
*
時念汐走後,沈櫻墨就在院子裡盪鞦韆玩兒。
她如今倒是樂得清閒,大婚的事完全不用操心,而且現在她在府裡的地位簡直都要比得上沈江闊了。不用每天早起向雲晴請安,沈柔月也沒有過來煩她,芷蘭院的下人們也畢恭畢敬的,簡直神仙日子。
一個身影悄悄到了沈櫻墨身後,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揮退了站在旁邊的丫鬟。
季俞策眼裡含笑,輕輕推着阿櫻盪鞦韆。
沈櫻墨卻一下子感受到了與剛纔的不同,她回過頭去,看到是季俞策,瞬間一臉驚喜神情。
季俞策把鞦韆穩穩地停住,俯下身子吻上了阿櫻的紅脣。
熾熱纏綿。
沈櫻墨被吻的迷迷瞪瞪的,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季俞策輕輕勾了一下她的小舌,然後強忍着那軟嫩香甜的誘惑,離開了她的紅脣。
“阿櫻爲何總是那麼甜。”嗓音微微有些沙啞。
沈櫻墨平穩了一下呼吸,然後繞過鞦韆抱住了季俞策,“你怎麼來了?”
季俞策伸手攬住沈櫻墨,輕聲道:“對阿櫻朝思暮想。”
沈櫻墨在季俞策懷裡輕笑出聲,戀愛的滋味簡直甜到心坎裡去了。
兩人坐到了院子裡的木椅上,沈櫻墨靠着季俞策的肩膀,觀賞着院裡開的正好的蘭花。
“阿櫻不好奇我的父親是誰嗎?”季俞策決定把這件事告訴她,他們之間,本就不該有秘密。
“有些好奇,”沈櫻墨擡頭看他,“你要告訴我嗎?”
季俞策點頭,貼近她的耳邊:“是皇帝。”
沈櫻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前方,呆呆道:“我沒聽錯吧?”
“嗯,你沒聽錯。”季俞策心裡有些緊張,他怕阿櫻不喜他的這層身份。
“我的媽呀……”沈櫻墨原本以爲自己會嫁給一個無比厲害的將軍,結果這個無比厲害的將軍還是個皇子!
“那……這是怎麼回事?”沈櫻墨依舊沒緩過神來,有些遲鈍地問道。
而後季俞策把他娘和慕容鴻的事講了一遍。
沈櫻墨靜靜地聽完,接着咬了一下嘴脣,沒有說話。
“阿櫻是生氣了嗎?”季俞策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沈櫻墨回身攬住了季俞策的腰,把臉埋在他懷裡,悶悶地說道:“我本就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如今你又有了這一層高貴的身份,我更加覺得……”
季俞策有些哭笑不得,他輕輕摩挲着阿櫻的肩膀,聲音很是溫柔:“那你還要嫁給我嗎?”
沈櫻墨依舊沒有擡頭,語氣頗爲傲嬌:“當然要嫁。”
季俞策輕吻了一下懷中女子的發頂,“阿櫻如何配不起我,十個我你都配得起。”
沈櫻墨擡起頭,笑吟吟地看向他,“世間只有一個季俞策,他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
季俞策給她理了一下亂了的髮絲,眼裡含着寵溺,“對,不僅人和心是你的,他的一切都是你的。”
“這樣霸佔一個人的感覺真好。”沈櫻墨笑道。
季俞策輕撫着她的臉頰,“其實,我還想問,阿櫻想做皇后嗎?你若是想,我是可以……”
沈櫻墨立馬搖頭,“不,那個位置我可消受不起。”
季俞策接着將她整個人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嚇得沈櫻墨趕忙摟上了他的脖子。
“你幹嘛?!”
“想與阿櫻更加親密。”
季俞策靠在她的肩膀上,嘴邊就是她白皙細嫩的脖頸,他閉上眼睛,“怎麼辦,我有些忍不住了。”
沈櫻墨感受到了身下有東西抵着她,臉色瞬間爆紅,她輕輕推了一下季俞策,小聲說道:“我們很快就要成親了。”
沈櫻墨承認自己在這種事上,思想有些老套……
“聽聞季將軍來了……”沈江闊走進院子,話說到一半,立刻定在了原地,老臉一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櫻墨從季俞策身上下來,紅着臉低着頭站到了一邊。
季俞策強壓下心中的不悅,走上前去,漠聲道:“丞相前來,所謂何事?”
沈江闊沒敢擡頭看他,平復了一下心情道:“老夫是想與季將軍商議一下您與小女的婚期。”
“已經定了,六月初五。”
“那老夫就不多打擾了。”
沈江闊覺得自己好歹是沈櫻墨的父親,總不能真的對大婚之事不管不顧。本想趁着季俞策來,正好與他商議一下,但此時他只想立刻離開這個院子。
等到沈江闊走了,沈櫻墨走到季俞策身邊,憋着笑看向他:“都怪你。”
季俞策笑着將她摟進懷裡,“丞相這麼一鬧,我的‘火氣’倒是消了不少。”
沈櫻墨捏了一下他腰間的肉。
季俞策裝着倒吸一口氣,“夫人,疼。”
其實這點力度,完全就是在撩撥他。
“疼什麼疼,我又沒用力。”沈櫻墨又捏了一把他的腰,“要留下吃晚膳嗎?”
季俞策急忙答應:“要。”
“我想吃你做的魚。”
“好,我給你做。”
吃過晚膳,季俞策一直磨到亥時才肯起身離開,心裡想着快點兒到六月初五,把阿櫻拐回自己家,就可以整日黏着她了。
沈櫻墨站在房門前,目送季俞策離開,看着他三步一回頭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樣溫柔可愛的人,在戰場上到底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