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祁將軍府――
君路稟告道:“將軍, 三皇子府周圍及京城四處都已設下暗衛,各方入口也派了重兵把守。”
“嗯,”季俞策點頭, “讓他們務必盯緊了。”
“是。”
*
梳好頭後, 時夫人將那華貴的鳳冠戴到了沈櫻墨的黑髮上。細細的金流蘇遮面, 雖有阻隔, 卻依舊能看清新娘子那天仙般的面容。
她看着這姑娘, 想起了自己大婚那日,女子這一生,做新娘時是最美的。
沈櫻墨望着銅鏡裡的自己, 總感覺像是在做夢一般。
“櫻墨,你真的太美了!”時念汐一時想不出什麼文縐縐夸人的詞來, 腦子裡只剩了最爲通俗的話語。
沈櫻墨突然謙虛了起來, 笑道:“人靠衣裝而已。”
“啊, 對了!”,時念汐轉身從綠蘭手裡拿過卷軸, 把它遞給沈櫻墨,“吶,給你添妝。”
“這是……一幅畫卷?”沈櫻墨接過來,拉開繫着的紅繩結,緩緩地展開兩端。
一幅完美的畫呈現出來。
上面畫了兩個樣貌頗爲精緻的年輕公子, 一個身着月白色衣袍, 另一個身着黛綠色衣袍, 兩人手裡都拿了一把摺扇, 正彎着眼笑, 栩栩如生的。
這是她們初次見面那日。
沈櫻墨眨了眨眼睛,把眼裡的淚憋了回去, “念汐,謝謝你。”
時念汐臉上露出調皮的笑,“我就知道你會很感動。”
不多時,院子裡傳來了幾人的腳步聲,一個小不點最先跑了進來。
沈從靈臉上帶着嬰兒肥,笑容軟萌軟萌的,小奶音聽的人心都化了:“櫻墨姐姐,願你和季將軍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沈櫻墨站起身,捏了捏她的小臉,“謝謝小靈兒。”
後面柳姨娘還有沈思夢走了進來,柳姨娘看到沈櫻墨身着鳳冠霞帔的樣子,不住地驚歎道:“新娘子可真標緻!”
沈櫻墨臉上帶着笑,“謝謝柳姨娘。”
“大姐姐,”沈思夢走上前,動作裡帶着點羞澀,“這是我送給你的添妝,不是什麼貴重玩意兒。”
沈櫻墨接過那用紅綢包着的木匣子,打開一看,是一柄極好看的玉如意。
“多謝三妹妹,你有心了。”
沈思夢微低着頭,聲音溫柔安靜:“大姐姐不嫌棄就好。”
差不多要到吉時了,沈櫻墨覺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
春夏提着裙角從院外跑了進來,呼吸還有些急,“小姐,姑爺來了!”
沈櫻墨聽到這句話,一下子緊張起來。
時念汐給沈櫻墨蓋上了紅蓋頭,主動攙起她的胳膊,當了新娘子的引路人。
相府門前站滿了百姓,人羣中還有很多妙齡少女,她們大都是按耐不住好奇心來看天祁戰神的。
“來了來了!”
迎親的隊伍逐漸出現在百姓的視野中,爲首的正是天祁大將軍,後面是花轎和儀隊,還有甲兵在兩側相護。
衆人看着那精美的花轎,倒吸了一口氣。
花轎極大,用了十六個身形魁梧,相貌端正的人來擡。朱漆鋪底,金飾封邊,四角掛着鈴鐺,發出陣陣悅耳的清脆響聲。每一面都有精緻華美的刻飾和寓意美好的繡圖,轎頂成塔型,上面立了一隻展翅的綵鳳。
季俞策一身大紅錦袍,高坐在駿馬上,眉眼間滿是溫柔與笑意。
看的那些妙齡少女臉頰飛紅。
季俞策輕扯繮繩,停在了相府門前。
跟轎的喜娘滿臉帶笑,聲音也是清亮的很,高唱道:“迎新娘――”
季俞策直視着裡面,眼睛一瞬不瞬。
此時的他看不見也聽不見別人了,眼中心裡只剩了那個身着大紅嫁衣,蓋着紅蓋頭的女子。阿櫻正緩步走向他,她美的有些虛幻。
季俞策翻身下馬,紅色錦袍在空中揚起漂亮的弧度。他疾步走向阿櫻,雙臂一撈,直接將她橫抱起來。
嚇得沈櫻墨驚呼一聲。
季俞策的心從未如此急切過,他穩穩地抱着懷中的女子,眼中笑意愈深。
“阿櫻,我來娶你了。”
紅蓋頭下,沈櫻墨的臉早就羞紅了。
衆人看着戰神直接將新娘子抱出了相府,紛紛說了熱鬧喜慶的話。而對於那些年輕的女子們來說,天祁戰神是人更是神,她們不敢有高攀的心,也都打心底裡祝福着那對璧人。
等到新娘入轎,新郎上馬,喜娘又高唱道:“起花轎――”
下人們將準備好的喜糖喜果發給百姓,還有大把的閃着金光的金葉子,人羣中一下子又熱鬧了不少。
嫁妝也被擡出相府,跟上了迎親隊。
有人數了數,整整六十四擡,雖比戰神的聘禮少了一半,但也是按了嫡女的嫁妝規格來的。
轎子擡得很穩,季俞策還在裡面放了覓夏果的香囊,所以沈櫻墨一絲頭暈的感覺也無。
轎子裡撒了紅棗花生和桂圓蓮子,寓意着早生貴子。沈櫻墨伸手摸到了一顆紅棗,習慣性地想用衣袖擦一下再吃,然而衣袖剛拂上紅棗,她便急剎車般的止住了動作。
怎麼能用這身嫁衣擦東西!
沈櫻墨這樣想着,將手帕掏了出來。
正吃棗的時候,沈櫻墨的腳不小心碰到了一個感覺像是瓷器一樣的東西,她將蓋頭撩起一條縫,低頭一看,竟是一個瓷盤,上面還寫了幾個字――
阿櫻扔核的。
沈櫻墨忍不住笑出聲,真是什麼都給她備好了。
一路上熱熱鬧鬧的到了將軍府,轎子穩穩地停下,喜娘又是一聲高唱:“新郎新娘踢轎門――”
踢轎門是進門前的一道禮,新郎先踢轎門,意爲不懼內,新娘再踢轎門,意爲不示弱。
“不必了,”季俞策笑着開口,“日後的天祁將軍府,夫人最大。”
衆人紛紛睜大了眼,驚訝於季將軍對沈小姐的寵愛。
沈櫻墨清楚地聽見了,她摸了摸腰間的玉佩,抿嘴一笑。她前世到底做過什麼好事,能讓她今生遇上季俞策。
季俞策一撩轎簾,將阿櫻抱了出來,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們去拜堂。”
跨過門前的火盆,直到走近正堂,季俞策纔將沈櫻墨放下來。春夏立刻將紅綢子遞了過去,讓兩人一人一端牽着。
主位上並坐了四人,慕容鴻和安皇后,還有溫宿和餘霜。
賓衆們被緩緩走進來的這一對璧人吸住了眼。
慕容鴻看着季俞策意氣風發的樣子,眼裡帶了些欣慰。
站在一旁的禮官高喊:“一拜天地――”
季俞策和沈櫻墨齊身對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季俞策和沈櫻墨對着主位上的四人一拜。
“夫妻對拜――”
季俞策和沈櫻墨一齊轉過身,對着對方彎下腰。兩人心裡都帶着莊重和甜蜜,這一拜過後,他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禮成!送入洞房――”
季俞策不顧衆人眼光,又是打橫抱起了沈櫻墨,徑直去了他們的新房。
喜宴開始,賓衆入席。
季俞策一腳踢開了新房的門,走進去,將沈櫻墨放在喜牀上。這架勢,沈櫻墨都以爲他白日就要……
幾個婆子端着紅木案進來了,案上放着儀式要用的喜物。
第一個是挑紅蓋頭用的玉如意。
季俞策拿過玉如意,小心翼翼地挑開遮了阿櫻面容的紅蓋頭,一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逐漸顯露。
沈櫻墨擡頭看向直直盯着她的季俞策,歪頭一笑,流蘇輕響,“好看嗎?”
季俞策完全沒有了出去陪賓客的心思。
“一笑傾城,世間絕色。”
接着一個婆子將合巹酒端了過來。
季俞策拿過酒杯,挨着沈櫻墨坐下,而後將其中一杯酒遞給她。
雙臂相交,一飲而盡。
然後便是一小碗糯米圓子,讓夫妻二人共同吃下。
而後婆子們便退下了,屋裡只剩了季俞策和沈櫻墨二人。
沈櫻墨眼波流轉,顧盼生輝,輕輕地喊了一聲:“夫君。”
季俞策聽到這一聲稱呼,感覺自己呼吸都停了一下。他俯下身,想親吻那說出“夫君”二字的櫻脣,無奈鳳冠上那垂在面前的流蘇礙了事。
沈櫻墨笑着輕推了他一把,“你該去陪賓客了。”
季俞策不依,將鳳冠取了下來,他接着攬過阿櫻的腰,霸道地吻上了她的脣。
沈櫻墨不自覺地將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小舌主動迴應着他,而這一舉動成功點燃了季俞策心裡的火,讓他的攻勢更加猛烈了。
迷糊間,沈櫻墨感覺腰帶好像被解開了,她腦子清醒了幾分,抵住季俞策的肩膀,“現在還是白天……”
季俞策輕咬着她的耳垂,弄得沈櫻墨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她又道:“賓客們該笑話了,皇上還在呢……”
季俞策這才乖乖停下來,然而在看到阿櫻水潤的眼睛和羞紅的臉頰後,喉間又是一緊。
沈櫻墨看見季俞策的反應,身子往後退了退,聲音極低:“等晚上再……”
季俞策深深呼吸了一下,強壓下心中的欲|火。
沈櫻墨看着他又靠過來,臉更紅了,然而季俞策並沒做其他的事,只是幫她把腰帶繫上了。
季俞策的聲音有些低啞:“等我回來,娘子。”
“嗯。”沈櫻墨乖巧地點點頭。
*
時念汐一直微皺着眉,看着鄰桌的那個男子。他的墨綠色衣袍和腰間的圓形玉佩總讓她覺得熟悉,難不成真像櫻墨說的那樣,她認錯了恩人?聽說他是賀老將軍的孫子,還是三品安遠將軍,之前一直在外戍邊,今年才歸。若是如此,那她被綁架時,他應該在邊關纔對。
賀林睿感受到了有人一直在盯着他看,他轉過頭朝來源看去,發現是時御史家的小姐,皺了皺眉,如果沒記錯,她就是那日在宮裡撞了他的女子。
時念汐見他看過來,也不躲閃,拿起面前的酒杯就走了過去,“賀將軍,你五年前那時候在哪?”
賀林睿雖疑惑她爲何要問這個,但還是和她說了:“正在北疆與北元國打仗。”
“哦。”時念汐與他碰了一下杯子,將酒杯裡的水喝了,然後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賀林睿又一皺眉,這就走了?
坐在上位的慕容鴻見季俞策來了廳堂,用眼神示意他過來。
季俞策走過去,端起酒杯,敬了幾位長輩。
慕容鴻也沒好意思開口問他,爲何這麼長時間纔來。
倒是溫百里朝季俞策一挑眉,賤兮兮地開了口:“這就難捨難分了?”
季俞策毫不臉紅地承認:“是,所以還請師兄等會兒幫我擋酒。”
“沒問題!”溫百里信誓旦旦地答應了,心裡卻想着今天一定要把季俞策給灌醉了!
四位長輩與季俞策聊了一會兒便離開了,他們在這,那些小輩也玩不開。還有一些女輩也先行離開了,男人喝酒,她們在那多有不便。
此時,廳堂裡只剩了季俞策,溫百里,賀林睿,和軍隊的那些兄弟們。
溫百里與他們雖不熟,但此刻他們是同一戰線的人,沒多久就熟識了,都涌上去朝季俞策敬酒。
有的將士拿身份等級作爲灌酒理由:“季將軍,你要是不喝這杯酒,那就是看不起我們啊!”
有的將士不斷說好話:“季將軍,祝你和季夫人百年好合,幹了!”
……
季俞策看見溫百里端着酒杯走過來,什麼都沒說,只是從廳堂裡擺着的盆景上摘下了一片葉子。
又是這一招,溫百里慫了,轉過身去,和別的將士喝起了酒。
賀林睿看着季俞策明明已經喝了很多了,卻還是一副一點都沒醉的樣子,心裡很不服氣,自己難道連酒量也比不過他了?
他直接抱了兩大壇酒過去。
季俞策臉上帶着不明的笑意,道:“怎麼,要和我拼酒?”
賀林睿把酒罈子一放,“你一罈,我一罈,我若先醉,就放你走,大家說好不好?”
“好!”衆將士紛紛同意。
溫百里圍上前去,攬着兩個剛認識的將士的肩膀,準備看熱鬧。
季俞策二話不說,直接擡起酒罈,大口喝了起來。
賀林睿也不落後,與季俞策同樣的動作開始喝起了這壇酒。
不多時,兩人差不多一齊把酒喝完了。
只不過,季俞策喝完酒,眼神依舊一片清明。而賀林睿在往桌上放空酒罈時,動作一個踉蹌。
勝負立分。
衆人紛紛服了,不再給他們的季將軍灌酒,而季俞策終於得嘗所願脫了身。
唯獨溫百里,他看着季俞策離開的身影,心裡若有所思。
季俞策覺得這自己一身酒味太難聞,沐浴之後纔去了新房。
新房前正站着李嬤嬤和春夏,李嬤嬤看到姑爺過來,急忙拉着春夏退下了。
春夏皺眉,提醒道:“嬤嬤,小姐正在沐浴呢。”
李嬤嬤臉上帶着笑,她輕戳了一下春夏這小丫頭的額頭,“小姐和姑爺已經是夫妻了。”
春夏恍然明白了,同時臉也紅了,她剛剛只想着小姐沐浴,外人不能看。
季俞策走近,還未推開門,就聽到房間裡有撩水的聲音,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阿櫻在做什麼。
沈櫻墨隔着屏風,聽到了門開的聲音,以爲是春夏,還喊她過來給自己添些熱水,泡澡什麼的最舒服了!
季俞策聞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走進屏風內,看到了阿櫻披散的墨發和瓷白的肩膀,又感受到一股血氣涌了上來,他急忙摸了摸鼻子下面,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流鼻血。
季俞策用木瓢舀了熱水,緩緩加進浴桶裡,生怕一不小心燙着她。
沈櫻墨眼睛一瞥,發現不是春夏的手臂,而且,她認出來了,那是季俞策的手!她緊接着擡頭一看,果然,他正滿眼笑意的看着自己,眼中……還帶着些別樣的情緒。
沈櫻墨又驚又羞,立刻環住自己的胸,卻忘了水面上有一層花瓣,他其實看不到什麼。而此刻被她這麼一劃拉,花瓣散開,隱約露出了水面下她的身子。
沈櫻墨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季俞策的喉結動了動,聲音有些啞:“娘子可沐浴完了?”
沈櫻墨低着頭,輕輕嗯了一聲,反正她是不相信自己還能繼續一個人洗下去。
季俞策聞聲,雙臂一伸,將她從水裡撈出來,而沈櫻墨急忙捂住了他的眼。
季俞策眼睛眨了眨,用睫毛掃她的手心,感受着手中溫熱滑嫩的觸感,下腹一股燥熱涌上來。
沈櫻墨紅着臉輕聲道:“你先把蠟燭滅了。”她實在不好意思開燈做這種事。
季俞策笑道:“好。”
下一秒,彷彿吹過一陣風一般,屋裡瞬間暗了下來。
季俞策心想:藉着月光也是能看清的。
他拿過一塊布,輕柔仔細地擦着阿櫻的身體,帶着虔誠和小心翼翼。
沈櫻墨被季俞策撩撥的渾身起了火,又覺得他衣衫整整不公平,於是伸手去解了他的腰帶,亂了他的外袍。
惹得季俞策呼吸有些粗重。
他單臂抱起沈櫻墨,把牀上的桂圓蓮子揮下去,然後將她輕輕放在了牀上,俯身壓下去,接着含住那櫻脣,溫柔地觸碰,又撬開牙關,勾住她的小舌交纏。
沈櫻墨擡手摟住季俞策的脖子,迴應着他的親吻。
他那溫熱又帶着薄繭的手在她腰間遊走,又慢慢向上,覆住了她的綿軟,微微用了些力。
沈櫻墨忍不住輕哼一聲。
季俞策瞬間發了狂,一發不可收拾。
房間裡的每一寸空氣都令人迷醉,斷斷續續的聲音更是讓人臉紅心跳。
“阿櫻……可以嗎?”
沈櫻墨有些緊張地攀着他的肩膀,“輕,輕點。”
季俞策拉過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而另一隻手輕輕擡起她的細腰……
沈櫻墨沒忍住,用手抓了他的背,一口咬了他的肩膀,留下一個牙印,眼角帶淚,悶悶地出聲:“疼……”
季俞策聲音啞得厲害:“很快就不疼了,阿櫻……”
他親暱的喚着她,又吻上她的脣,分散她的注意力。
……
一夜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