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何人,前面封路,總督舉辦宴會,快點讓開!”四名手持長矛胸前白圈內寫着兵字的綠營小兵,攔住了陳盛。
這四名綠營小兵臉上帶着疑惑的表情,似乎在吃不準,陳盛到底是不是總督所請的客人。
陳盛此時的外表和風度,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樣,無暇肌膚,黑髮如墨,只看一眼,就知道來歷不凡,極有可能是總督所請的貴客。
四名小兵互相看了一眼,遲遲疑疑地將長矛一抖,擋在陳盛面前。
區區一個清廷總督宴會,竟然敢擋他煉煞真人的道路?陳盛心中升起可笑念頭,看了四名小兵一眼。
四名小兵只覺得一陣眩暈,然後不知不覺間,就讓開了路。
“呵呵。”
陳盛也不理他們,沿着路一直往西走,過了一個路口,果然見到一個佔地面積龐大的官邸,酒席從門口開始,一直延伸出去,道路兩旁搭起蘆棚,坐滿了一桌子又一桌子的客人。
總督酒宴,果然氣派非凡,酒席一路擺到大街上,只怕不亞於千桌。
陽光燦爛照射下,陳盛氣度不凡,只是漫步走着,卻立刻被一名眼光毒辣的公子看見了。
此刻在門口招呼賓客的正是總督的侄子,叫做喜塔臘熙元的年輕人。他舉着酒杯,跟衆人談笑。
坐在門口的這些客人,都是總督的門下老吏,雖然身份不高,但是用途不小,所以熙元這名兩江總督的侄子負責出面招待。就在眼花耳熱間,他看見了一名肌膚無暇,腰懸黃皮葫蘆,猶如仙人的年輕道人迎面走來,立刻心中一驚:“這是什麼高人!哪怕是在皇宮中,我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人才!”
他立刻叫了一聲:“仙長請留步。”
陳盛停下了腳步,問道:“哦,你叫我有何事?”他身邊的阿黃也停了下來,吐着舌頭,搖着尾巴,聞着陳盛的腳。
“不知道仙長您在哪裡清修?今日是兩江總督五十壽宴,不想熙元竟然得見仙長這般的人物,真是天降祥瑞。總督喜歡結交奇人異士,見到仙長必定歡喜。在下懇請仙長入內奉茶,拜見總督,若是交談得趣,總督還能爲仙長建立宮觀……”
這名叫做熙元的年輕人說話非常有禮。
他是裕祿的侄子,對這位伯父極其瞭解,知道裕祿一直以來喜歡結交奇人異士,還曾上門拜訪過京城內號稱張大仙的算命道士。
陳盛氣度不凡,料定是不同凡俗之人。如果能請到壽宴上,定能討裕祿歡喜,也不需要陳盛如何做,只要陳盛講兩句喜慶話,就可以了,那必爲壽宴大爲增彩。
“唔,兩江總督想見我?那我就去見一下吧。”
陳盛淡然說道,聽不出語氣的善惡。
熙元大喜,連忙行禮,將陳盛帶到府內。
一路行來,府內張燈結綵,席上所坐的皆是身穿綾羅綢緞的賓客,在交杯換盞。有不少人注意到熙元領着一位道人,都竊竊私語,待看清陳盛的相貌後,心中同時一驚:“真乃謫仙。”
陳盛還沒有走到內廳,就聽見了一連串的通報聲。
“侄少爺請來了一位有道真人前來拜壽。”
“快快有請真人。”
然後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熙元將陳盛帶到了內廳中。
陳盛和兩江總督裕祿照了面,只見這位裕祿總督身材發福,臉上有酒色消耗過度的疲憊之意,他的胖臉上不時有肥膩的汗珠滾落下來。
天氣炎熱,房內即便是用了冰,他也感到難受。
內廳之中,只有一張酒桌,坐着七八位客人。
“果然是有道真人,賜座。”
裕祿睜開細小狹長的黃眼,開口發了話。
當下就有侍女搬來一座檀木座椅,讓陳盛另坐一旁,靠着門口。
“不知道仙長在那座仙山清修?”
陳盛坐下後,也不答話,看着裕祿面前的肥雞乳豬、燕窩魚翅,嘆了一口氣:“如此的民脂民膏,怎麼能吃的入口!”
常州城內陳盛一路走來所見的普通老百姓都是黑瘦乾枯,猶如難民,而這個總督府內卻大魚大肉,簡直是兩個世界。
這話一出口,將陳盛帶進來的年輕人熙元立馬色變,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道人,竟然講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廳內的七八位客人也微微色變。
這話,聽着太刺耳了。
“大……膽!”
裕祿作爲兩江總督,是清廷的九大實權總督之一,又何曾被人直斥過?他立刻就喝道,聲音脫口而出。
廳內除了客人,還有着十七八個服侍丫鬟,聽到主人的怒喝,立刻嚇的伏下了身。
“我看總督火氣過旺,不如我將這天氣先降下來,再來分說如何?”
陳盛卻呵呵一笑,渾然不在意,他將手中的玄冥納芥幡輕輕一搖,頓時一股寒氣從幡面上發出,然後衝出廳外,到達高空,化爲無窮無盡的冰雪,飄飄灑灑地降落下來。
此刻正值一年中最熱的時候,被二十四節氣稱之爲大暑的時期,滿府的賓客坐在酒席上,都熱的汗流浹背,卻依然滿臉堆笑,大吃大喝。
突然間,門外一陣騷動,無數的說話聲傳了進來。
“下雪了,天上下雪了!”
“下雪了,緊的很!”
……
說話間,天空中的雪越下越大,由原本紛紛揚揚的雪花,變成了鵝毛大雪。
裕祿等人只覺得廳內由悶熱難耐變成了一股寒氣襲來,剎那間將清涼無比,他們頭上的汗珠都消失不見了。
“真人……”
裕祿驚了個口瞪目呆,馬上轉怒爲喜,離席站起,似乎要下拜。
陳盛呵呵一笑,用氣勁擋住他,不讓他拜下。
“好涼快!好舒服!”
熙元臉上也是大喜,看着外面的鵝毛大雪,驚喜地大叫。
雪下了片刻時間,就堆積了一尺厚,熙元渾身的暑氣散盡,緩緩感受到涼意襲來。
“真人,夠了,夠了!雪夠了。”
陳盛卻笑而不答,天上繼續下起鵝毛大雪。
陳盛的玄冥納芥幡雖然沒有恢復,不能將一顆星球化爲冰河期,但是將一條街區化爲冰封世界卻是九牛一毛。
不一會功夫,總督府內的溫度降到零下幾度,只見兩江總督裕祿已經凍得渾身瑟瑟發抖了。
“仙長,快住了雪!”
但是陳盛毫不理會他,將他擱在氣勁之外,只是揉着阿黃的狗頭,口中輕嘆:
“這滿席凍成冰塊的民脂民膏,也就沒人能吃下去了。”
說話間,這一處街區溫度都下降到了零下二十幾度,酒席上的菜餚都被凍成冰塊。
裕祿臉上嘴脣烏青,哆哆嗦嗦地指着陳盛說:“你!你是什麼來歷!是不是青蓮道、無根道的楊悅春、李國珍、王增一夥的造反之人?”
陳盛眼中神光一閃,裕祿頓時昏了過去。
這人聒噪。
眼見得一會兒功夫廳內凍得極寒,廳內賓客僕人爭先恐後的逃出內廳。
陳盛一拂袖,整個精緻典雅的內廳爆炸開來,露出中間的場地。他放出騰飛着三尺冷焰的巨大玄冥寶座,然後提着阿黃,射到寶座上,破空飛向高空,朝着茅山而去了。
眨眼的功夫後,巨大的藍黑色玄冥寶座就停在茅山諸峰的高空中。
寶座之上,冷焰飛舞,望着和九年前相比,依舊沒有變化的茅山諸峰,陳盛用手輕輕地拍着扶手,念道:“故園茅山……”
他的面前,浮現出了石堅、林鳳嬌、何師祖、太常的面孔,又想起了何師祖一路追殺他的情景。
“玄冥納芥幡,給本座雪封茅山!”
無窮無盡的飄揚雪花籠罩住茅山的方圓百里,然後化爲鵝毛大雪,飄飄蕩蕩地落到茅山之中,然後越積越厚。
七月,大暑之時,陳盛雪封茅山,將茅山化爲雪山,茅山上的所有弟子都凍得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