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蠱蟲之間的爭鬥絕對是至關重要的,若金蠶蠱獲勝,我不知道穆佔峰有什麼辦法來解毒金蠶蠱之毒,可若蛞蝓蠱獲勝,那老頭恐怕能想出一百八十多種辦法來折磨我倆。
現在是驗證它們誰纔是蠱中王者的時候。
這一刻,整個屋子寂靜無聲,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撲通’聲。
突然之間,兩隻對視的蟲子衝着對方不斷髮出叫喊,它們似乎在用某種特殊的形式對話,又似乎是想通過聲音一絕高下,捍衛它們王者之間的地位,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而我,竟然忽然間從那小小的金蠶蠱身上感到莫大的威壓,屋子裡一片死寂,只有金蠶蠱震動翅膀,以及蛞蝓蠱爬在地面發出的沙沙聲。
雙方僵持了一小會兒,那蛞蝓蠱率先出手,它似乎難以承受這種沉默如死的無形壓力,將肥碩的蜷縮到一處,如同一張白色的肉餅,一腳下去能夠將它踩成肉泥,然,下一刻,它的尾巴輕輕在地面輕輕敲打一下,身子便如同閃電一般,朝着空中的金蠶蠱射去。這速度肉眼根本就無法捕捉,與蜈蚣蠱相鬥時的場景如出一轍,當我反應過來之時,才發現兩者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然後一同跌落到地面。
水泥地面竟然被兩隻蠱中之王的散發出的毒液腐蝕的發出陣陣‘哧哧’的聲響,一股子白煙頓時就冒了出來。
在上面的是穆佔峰的蛞蝓蠱,如同一張肉餅一般將金蠶蠱牢牢覆蓋在身下。
我大驚,忍不住的朝米睿看去,她正在緊緊注視着地面上兩隻蠱蟲之間的鬥爭。
但是,從表面的情況來看,明顯是蛞蝓蠱更勝一籌,我在心裡暗暗爲米睿捏了一把冷汗,金蠶蠱若是出事,她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當時確實是這樣想的,可誰又能想到,穆佔峰突然把一隻手掌伸進喉嚨裡面去,拼命的掏啊掏的,似乎想把腸子給掏出來一般,不多時,他的嘴巴里面流出了許多腥臭的暗黃色濃痰,淌的滿炕都是。
再看地面,金蠶蠱那綠色的小身子已將蛞蝓蠱吃掉大半,身體肥碩了一大圈,嘴裡面還叼蛞蝓蠱剩下的小半截身子,一點點的啃食物着。
不愧是本命金蠶蠱,果然給力,果然牛波依。
吐盡了濃痰的穆佔峰胡亂的用袖子擦了下嘴,說幾年來我都不曾使用你,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廢物。說完,我只感到他整個人的氣場爲之一變,有點像七娘子身上那種野仙氣息,同時又攜帶着一股子陰氣。
悲王上身!
吃飽之後的金蠶蠱飛回米睿得肩頭,賴在她的肩膀上消化食物,我看向穆佔峰,說值得嗎?不就是那小兩口衝撞到了你家清風教主麼,你家老仙差點嚇得他們魂飛魄散,你們之間似乎扯平了,爲何你身上的戾氣如此之重?豈不是違背了北馬仙家修道的本意?
穆佔峰冷笑,說你個小毛孩子懂什麼,野仙的十二規則中便有規定,愁怨皆可報之,種下了惡因,就要承擔惡果。
他說的確實沒錯,就像當年尖嘴老太太報復於我那般,沒有其他仙家阻攔,便是因爲那十二規則。如:有侵犯其修仙之地者可以報應,惡意傷害其性命者可以報應。對其不恭敬而有惡言惡行者可重度折磨云云。
可就是因爲我曾經被野仙報復過,才深知此間利害,就算高海濤小兩口侮辱你家老仙幾句,也不至於奪人性命吧?因此,我大怒,說人修惡則成魔,若你在執迷不悟,當心墮入魔道,胡三太爺也救你不得。
聞聲,穆佔峰放生長笑,這一次,他的聲音變成了昨晚老陰魂,看來,他只是被捆了半竅。
所謂捆半竅,乃是被供奉的老仙與出馬弟子共同佔據肉身,老仙所做一切,弟子皆可看到。
還有一種是捆全竅,字裡行間不難理解,捆主弟子全身竅穴,從而發揮出仙家的全部實力。
被捆了半竅的穆佔峰終於有所動作,他從炕上走下來,說小夥子所言不錯,但你可知道,我根本就沒把胡三太爺放在眼裡嗎?
說此話時,他眼神中鋒芒畢露,我一看,這是要動手的節奏啊,於是,當即掐好鐵叉指,警惕的看向穆佔峰,然而,他卻一轉身,從櫃子裡拿出兩個玻璃瓶子來,通過天眼,我看到裡面裝着的正是高海濤與黃菲所失去的四縷魂魄。
他將兩個瓶子交給我,說這裡面裝着你們想要的東西,拿去吧,以後別來煩我。
我不解,這老陰魂是鬧哪樣?剛剛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這會兒怎麼又主動把他們的魂魄交出來了?
大發善心麼?
顯然不是,就在我準備接過瓶子時,他將手往回一收,說但是我有個條件。
我說:“你說。”然後就聽他說:“用你的那件法器來換吧,我雖爲悲王,乃鬼仙之體,可還沒結出鬼丹,本想吞噬些與我有因果的魂魄,卻被你攪了我的好事。”
我冷哼,說瓶子裡不是有他們的四縷魂魄麼,你爲什麼不用?非得用我的法器作甚?畫靈已經被山天大畜陣法封印,你有什麼辦法能把它拘出來呢?
老陰魂搖頭,說幾縷殘魂有何用,我需要的是完整的魂魄,你那件法器於我來說,再合適不過。說完,他伸手指向炕上的銅鼎,說此物名爲雙聖鼎,乃金花教主留下的法器,只需四十九日,我完全能夠將那法器中的靈拘禁出來。
我不明白什麼叫雙聖鼎,但金花教主留下的東西想必不是凡品,可無論怎樣,我也不會把畫靈符給他的,既然躲不過,那就只有打了,我腳尖猛的在點在地面,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鐵叉指手訣瞬間擊向他的眉心。
別看穆佔峰年紀老邁,但被悲王上身的他,此時動作十分靈活,且力大無窮,雙手向上一拖便將我的鐵叉指手訣打散,攜帶着陰煞之氣的一掌頓時打在我的胸口,將我打退開來。然後我就感覺渾身冷颼颼的。
陰氣入體!
金蠶蠱和花紋蜘蛛剛剛被米睿使用過,短時間內,這兩隻蟲子顯然用不了,見老陰魂雙眼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她指着老陰魂,說能不能告訴我,你身爲北方人,爲何能夠培養出本命蛞蝓蠱?
聞聲,那老陰魂果然停止了動作,說話的聲音換成了穆佔峰,說都是幾年前的事兒了,從你們苗疆養蠱人身上拘來的,還有幾條不中用的青蟲蠱,被我當做食物餵養給蛞蝓蠱了。說到這裡,他一聲長嘆,說旁門左道中的東西就是不中用,幾條蠱蟲成不了大器。
像這種請仙上身與老鬼奪舍有着明顯的區別,請仙上身能夠與宿主的靈魂達成契約,二者的靈魂可以完美的融合在一副軀體裡,而奪舍則不同,乃是陰魂強行霸佔了宿主的身軀。
因此,威武霸氣的金刀訣根本傷害不到出馬弟子,現在又是緊張對敵的時刻,下茅之術難以奏效,我拿出五轉雷擊桃木劍,飛速刺向老陰魂。
就算是鬼仙,也難以曾受天罰之力。
老陰魂放佛感到了巨大的威脅,身子快速向左邊輕輕一閃,然後又快速唸了一句“急急如律令,敕!”,下一刻,我就感覺手中忽然一輕,再一看,五轉雷擊桃木劍已經出現在了老陰魂的手中。
尼瑪,忘了這老東西懂得五鬼換財符之類的術法了。
老陰魂拿着桃木劍不斷翻看,說不錯,看成色,應該是五轉雷擊木,極品法器,我先收下了。
我不敢耽擱,當即使用五鬼換財符,又將桃木劍給奪了回來,收進挎包,不敢再使用,這老陰魂可以無限使用術法,可我的符籙卻不是無限的。
老陰魂用冰冷眼神看着我,說一件法器換回他們的魂魄,也算是件功德,何樂而不爲呢?
我說滾犢子,你把那些個魂魄還給我,我去幫他們還魂也算是一件功德,你又何樂而不爲呢?
我一邊說一邊示意米睿後退,這老陰魂乃鬼仙之軀,不好對付,米睿不放心我,說韓立哥你行嗎?我點頭,說我什麼時候不行過?
米睿也明白眼下不是矯情的時候,於是她退到外屋,隔着玻璃觀看着我們的戰鬥。
老陰魂拍手稱讚,說好好好。說完他突然陷入沉默,閉着眼,似乎在醞釀術法。
我要是坐等他完成術法,那我真就成了吳老二了,鐵叉指這個被我使用了幾十遍的手訣在一瞬間便再次完成,老陰魂本就離我不遠,因此,我當即衝着他的眉心指去。
可就在鐵叉指即將觸碰到老陰魂眉心的那一刻,我忽然看到眼前出現一個奇怪的符號,四周陷入黑暗,我心中差異,這是老陰魂所施展的幻象嗎?然,這種想法剛剛升起,我突然感到腳底一陣抖動,屋子裡的飯桌衣櫃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很快,我發現並不是這桌子在抖動,而是我們的整個地面,在不停地顫抖着,就彷彿發生了地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