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回國

他似乎對這裡比我還熟悉。一出海關就帶着我左轉右轉, 上電梯,過天橋,其間頭也不擡一下。一邊走一邊打電話。

安眠藥還在發揮餘威, 我哪裡跟得上他的速度。他講好電話, 一回頭髮現我沒在身後, 就愣了一下, 一擡頭見我站在距離他至少三十米遠的地方, 就有些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重又走回到我面前仔細盯着看我說“還真有點不習慣你這種沒精打采的樣子。還有四五個小時才天亮,去機場酒店休息一下吧, 明天早上我讓人送你回家。”

我想說不用,卻沒力氣。就衝他隨便點了點頭。出了機場大廳, 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汽車。他連看都不看就鑽了進去。車子剛在酒店門口停好, 就有個穿着酒店制服的當地人和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中國男人走上來幫我和林尚打開了車門。

那兩個人一臉恭敬的樣子, 看着林尚剛想說點什麼,林尚卻微微一擺手, 轉身接過我手裡的包頭也不回地說了句“not now”(不是現在)就直接往酒店裡走。經過前臺的時候,我問他難道不需要登記嗎,他說都已經弄好了。

“什麼時候弄的?”

“起飛之前。”他把我拖進電梯,直接按了最頂層的按鈕說。

站在電梯裡,我一肚子的驚訝和疑問, 忍不住一個勁的偷偷看他。這傢伙怎麼突然變得神秘又嚴肅起來了。

我隨他穿過一道玻璃門, 又經過一條很窄很直牆兩邊都是古董掛件的通道, 林尚用卡打開了最後一個房間的門。四處環顧了一下, 驚訝於房間的迷你和陳設的簡單, 我忍不住問“頂樓不都是總統套房之類的豪華房間麼?”

“你要是敢跟我住一個房間,睡一張牀, 我就開總統套房。怎麼樣?”

“又來了,你這人說話怎麼總是那麼不着調?!我氣勢洶洶的給了他一個白眼“我只是好奇而已。長這麼大,我還沒去過酒店的最頂層。總認爲那裡一定是一個連牆紙都是24 k鍍金的地方。”我老實的交代。

“這裡是辦公的地方,外帶一個小的休息間。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打電話就行。”

“怎麼打?”我看了一眼嵌在牆裡的液晶屏幕。怎麼看怎麼都不像電話。

“直接按1就好。”他放下鑰匙卡,看了我一眼說。

放下東西剛想去衝個澡,聽到有人輕輕的敲門。打開門一看,是剛纔在大堂見過的中國男人。不等我開口,他就衝我禮貌的一笑,並舉起一個包裝袋對我說“總經理說您可能需要一些洗漱用品。時間短,可能有想得不周到的地方,還希望您能多包涵。”

我一腦袋霧水的接過那個袋子,打開一看,裡面是牙膏牙刷,護膚品沐浴露,甚至連睡衣都準備好了。我又感激又惶恐“這怎麼好意思,真是太謝謝了。我走得太匆忙,什麼準備都沒有…”

那人見我這樣說,越發顯得客氣恭敬,連連衝我擺手“顧小姐別客氣。你是我們總經理的客人,就是酒店的客人。應該的,應該的。”

看他的神色對我不僅僅是尊敬,甚至還有點害怕。就忍不住問“請問,你們總經理是誰?……是林尚的朋友麼?”

我話一出口,那人就愣住了。“總經理就是您剛纔所說的林,林,林先生啊。”很顯然,那人很不習慣直呼林尚的名字。

“林尚是你們總經理?!”我大吃一驚,一下子把那人拉進了房間,聲音壓得低低的問“你沒弄錯?那個刺蝟頭,就是這間酒店的總經理?”

“刺,刺蝟頭?”那人十分困難的重複着我的話,臉上的表情哭笑不得。“總經理很少來視察,只要業績不錯,他總是放手讓我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這次突然出現,弄得我們都有點措手不及,嗬嗬,說實話,還有些緊張啊。”頓了頓,那人看着我突然笑得很親切“顧小姐和總經理很熟吧,這次來是來玩呢,還是……”

“都不是”我及時打住了他的問話。如果林尚只是爲了陪我而來,那麼就沒有必要讓眼前這個人知道。這是私事。如果他是爲了工作順路而來,該知道的他們總會知道,不該知道得也不需要知道。

送走那人之後就去洗了個澡。看看錶離天亮還有三個多小時,既不困,也不餓,看了看牆上的液晶屏幕電話,想了想還是決定呆在屋子裡等天亮。結果剛換好衣服,牆上的屏幕就亮了起來併發出電話一樣的聲音。

輕輕點了一下屏幕上‘接聽’的按鈕,沒等我說話,林尚的聲音就大咧咧的傳了出來。“我看了,等着你給我打電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可我又想見你,就找了個藉口,想問你想不想喝咖啡。”

我很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這個人,說話真假不辯,做事不按章法。真是少見。

“喝。去你那兒,還是我這兒。”

“ 來我這兒吧。臥室是用來做臥室的事情。喝咖啡還是在辦公室比較好。”

我再次衝電話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