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小豹停止了哭泣，加上我的身子確實已經有些麻了，我小心翼翼地把小豹扶正坐在沙發上，舌頭在嘴裡轉了好幾圈，才說：“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小豹。”
小豹背靠在沙發上，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脣動了幾下，卻沒發出聲響。我也不再說話，挪了一下屁股，把身子和小豹之間稍稍閃開了一絲距離，也背靠着沙發，跟小豹姿勢一樣，眼睛望着前方。只不過，我的眼神和她不同，雖然隨着心理變化會有一些變化差異，但我知道，裡面應該始終都蘊含着一絲淡漠決絕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豹說話了，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的：“痞子，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小豹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也不像是質問，在這句話的語氣裡，好像沒有任何的感情成分，既聽不出來憤怒，也似乎沒有傷感……
我雖然今天本來就是打算跟小豹攤牌的，但聽到她這麼說還是有些驚惶的——就像是一個本來打算卸下面具的人被別人一把扯下了面具一般。我輕輕“啊”了一聲，然後也故作鎮定地說“怎麼這麼問？”
“昨天我生日，你說你有重要客戶——那個客戶是不是就是那天晚上讓你半夜出去的人呢？”小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開始有了一些嫉恨火焰了。
我當時聽到小豹這麼說就是一愣——心裡在想，難道……難道小豹昨天跟蹤我了？不可能呀，在KTV裡她的同事還說了她們在一起的！我既沒有肯定她的話，也沒有否認她的話，只是自己在思考她爲什麼會知道昨天我跟阿香一起的事情，還有，我跟阿香的事情，她還知道多少。
小豹看我沒說話，接着說，“你今天也沒有去店裡，是不是也是去陪那個女人了？”
我的心裡更驚了！我在也不能保持鎮定，因爲我當時認爲就是小豹跟蹤或者請人跟蹤我了！於是我扭過頭去看着她，說：“是！你怎麼知道的？”
小豹還是怔怔地看着前方，慘笑了一下，戲謔地說：“蝶戀花——那裡是你的泡妞指定餐廳嗎？”
我愣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的，給小豹這麼一說，我也忽然想起來：小豹前任，小豹，阿香這三人我都有帶去過蝶戀花那裡吃飯。這時我我也猜到，可能問題就出在蝶戀花西餐廳那裡！
我等小豹繼續說話。
小豹卻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說下去了，而是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裡——我雖然非常很想知道她爲什麼會知道我和阿香的事情，但我的理智告訴我，這些，也許並不重要！知道了又怎樣呢？我今天腦海裡草擬的跟小豹攤牌的計劃裡，本來就包含了阿香的事情。於是我也不再說話，微微合上自己的眼睛，繼續思考用怎樣的語言表達自己要和小豹分手的意願。
兩個人就這樣誰也不說話靜靠在沙發上好一會兒——但是沉默，總是會有人打破的！在耐心方面，我一直有絕對的自信！到底還是小豹先開口了。她說話的時節，我睜開眼又看了看她，她的眼袋因爲剛纔的哭泣，已經紅腫的更加明顯了，眸子裡，也有了一些血絲……我有些心疼，不過腦海裡，反覆重複着一個朋友跟我說的一句話：絕情，也是一種能力！
“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你們什麼時候，怎麼認識的？”——這是小豹在沉默之後說出的第一句話。
我記得上學的時候我很討厭問答題，相對而言更喜歡選擇題和填空題；但現實生活裡，我非常喜歡問答題，而最討厭選擇題——作生活選擇題的時候，我有很多的時候都不是自己去選擇結果，而是讓結果選擇我！但是生活裡的問答題就不同了，我可以選擇答或者不答，可以正答也可以反答，也可以在空白的世界發揮自己的優勢，胡答！
不過那一次，我還是很嚴謹認真地全部正答了小豹的所有問題——我跟小豹說了我跟阿香認識的經過，說了那晚阿香喝醉酒我去救場的經過，講了我在粵菜館請阿香吃飯的經過，也說了後來的約會，找房子，搬家……我全部都是一五一十說的！原因，我想的很清楚：撒謊，沒有任何意義，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如實說出來這些，我自己心裡也會好受些！如果說出來的這些能讓小豹厭棄我，就更好了！
很多的時候我自己也很納悶：爲什麼當年的那個我既沒錢，也不帥氣，也沒什麼光明前途的“痞子”前前後後會有那麼些女人倒追自己……真的就是因爲桃花運嗎？
等我說完當時的我所知道的有關阿香的所有事情之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等我說完這些，小豹轉過身，伸出一隻手摸着我的臉，迷茫地問我：“痞子，我們還有機會嗎？”
在小豹伸手的時候，我心裡本來已經有些想要躲閃的，但我當時沒有那麼做——只在她輕柔摩挲了一陣子之後，我才輕輕推開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緩緩說道：“豹子，忘了我吧！”
豹子聽到我的話慘然一笑，也許是眼淚已經哭幹了，也許是當時已經絕望了，只是簡單地“哦”了一聲，便又沒有再說話了。
我開始有些急躁了——一來我知道如果再繼續這麼沉默下去，我原本的計劃只能被迫延遲；二來，我手機響了，是短信息的聲音。我沒有去拿出手機看信息，但我我預感是阿香發給我的……
小豹也聽見了我手機的聲響，見我沒有去看手機，嘆了一口氣，擠出一絲笑意，說:“怎麼不看信息？說不定是重要客戶呢——呵呵！”
她發出的笑聲我聽得很刺耳，感覺裡面充滿了諷刺！我機械地陪着笑笑，也沒說話。
小豹見我不作聲，又繼續說道:“你那痞子的風範去了哪裡了？刀曉月。”
自從小豹跟我交往以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小豹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刀曉月了，這次被她重新喚起，我知道，小豹心理可能已經絕望了，也打算放棄結束我和她之間的這一段糾葛了……
我以爲我會很開心，但事實上是沒有！我以爲我會很興奮，事實上也是沒有——我記得我當時心裡只有一種叫做悵然失落的感覺充斥在心田。
人真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有時候明明是自己放棄的東西和機會，但一旦最後失去的時候，心理竟然會是這樣的感覺。
看我還是不說話，小豹接着說:“刀曉月，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有約法三章，到今天你已經違反了兩項了，最後那一項，我相信你還是會做到。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