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旁的山坡上,慕殊一人獨呆屋中,與憂璇的烏龍邂逅,慕殊並不放在心上。
但,想起憂璇的生命線掌紋,慕殊激動不已。
因爲慕殊想起了一個流傳很久的傳說,若是傳說真的存在,那麼夢清雪便有救了。
腳步聲在走廊上回蕩,打碎慕殊激動的心境,緊接着房門被敲響,得到慕殊的首肯後,來人推開房門。
白蒼生筆直的身影屹立在門口,精明的目光見到慕殊後,點頭道:“看來你恢復得不錯。”
慕殊沒想到,昨天才見到憂璇,今天白蒼生又回來了,正好有事情要向白蒼生求教,趕忙把白蒼生請進屋中。
進屋後,白蒼生率先問起許乾的行蹤,慕殊將許乾進山找蠍子和蜈蚣的事告訴白蒼生,豈知白蒼生嘆息道:“恐怕不僅僅是找蠍子那麼簡單。”
慕殊不在意許乾到底進山找蠍子還是找蜈蚣,這些對於慕殊而言,都是沒有意義的,慕殊此刻最有興趣的,是那個半條命的傳說。
“前輩,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半條命的傳聞?”慕殊一改以前的狂傲,謙卑的詢問道。
慕殊態度的轉變,讓白蒼生起先有點無法適應,但聽到慕殊的問題,還是回憶起來,一會道:“半條命這個傳聞據說的確存在。”白蒼生有些不敢確定的緩緩點頭,接着道:“據說是亡魂進入轉生道以後,出現異變,魂魄被奇怪的複製,從而成爲兩個人,但兩人各自只有半條命,也就是說,如果那人本應活到八十歲,那麼他們每一人便只擁有四十歲的壽命。”
“而且據說因爲一種無法解釋的原因,會導致那人的複製品與本尊長得一模一樣。”
從白蒼生這位老江湖口中聽到這些話,無疑更加堅定慕殊對憂璇是夢清雪魂魄複製品的這個想法。
“前輩,長得一模一樣的可能是雙胞胎呢?”慕殊不想太過直接的問憂璇的事,在慕殊看來,憂璇是夢清雪魂魄複製品這件事,還是不好隨便告訴他人爲好。
“長得一模一樣的可能是雙胞胎,但我聽說半條命的人,他們手掌的生命線都極短,只有常人的一半。”白蒼生並沒有親眼見過半條命的人,這些事情,也都是從傳聞中聽說來的。
慕殊眼珠一轉,道了聲謝,便將白蒼生請出去,聲稱自己要休息。
躺在牀上,慕殊閉上眼睛思考。
半條命這種事,是極少發生的,投胎時魂魄出現分裂,那麼轉世後,可能會是白癡,但是半條命則不是魂魄分裂,而是複製。
也就是說,憂璇的魂魄,與夢清雪的魂魄是相同的。
如今夢清雪的魂魄已經因爲玄鬼尊的事徹底消失,如果將憂璇的魂魄抽出來,再到西藏找一位移魂者,將憂璇魂魄的記憶與意識抹去,淨化後轉入夢清雪的身體,那麼夢清雪就能夠復活,雖然復活後只有憂璇那一半的壽命,但總比永遠無法相見好上不少。
可是新的問題又出來了,應該怎麼讓憂璇交出魂魄呢?
只要是個人,誰肯自願的將自己的魂魄交出來?
爲今之計,慕殊只想到一條,那就是“騙”,想辦法把憂璇騙到,之後的事,再慢慢從長計議。
此時想起來,那場烏龍看來還是有點作用,最起碼讓慕殊與憂璇認識了,雖然兩人關係現在比較僵硬,但慕殊相信,只要自己肯主動接近憂璇,一定能夠將她騙到。
“憂璇,別怪我了,要怪,就怪命運吧。”慕殊躺着,心中暗暗道。
“什麼半條命啊?”忽然間,一顆腦袋頂開窗戶,許乾將腦袋伸進來,東瞅瞅,西瞧瞧,好奇問道。
慕殊被嚇一跳,坐起來不耐煩的瞪着許乾道:“不知道偷聽人說話是不對的嗎?”
許乾卻不甩慕殊,還很驕傲的回道:“這是俺家,你們不過是像寄生蟲般,寄生在俺家而已,所以你們說啥,俺都有權利聽。”
慕殊此刻還真不想得罪許乾,畢竟想要接近憂璇,還必須呆在這裡,如果惹火他,指不定會將自己趕走。
當然,有些事是慕殊不知道的,那就是許乾現在根本不敢將慕殊與白蒼生趕走,畢竟救慕殊的時候,自己是和白蒼生達成協議,如今慕殊被治好,許乾的承諾是完成了,可白蒼生的承諾還沒兌現,許乾纔不會傻乎乎的趕他們走。
“小子,你先前說什麼半條命,也給老子說說嘛!”許乾趴在窗臺,腦袋伸進房間,不解的問道。
慕殊暗幸許乾不知道半條命的事,更加不知道憂璇的事,又躺下道:“以前在道書上看到的,一時好奇,所以就問問。”
“什麼書?哪本書?在哪兒看的?”許乾半邊身子爬進窗戶,來了興趣,打擾着慕殊,不讓慕殊睡覺。
“噢!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慕殊此時纔想起,去時不是告訴自己需要十幾天嗎?怎麼這才兩天,就跑回來了?
“哎,剛回來的,一回來就聽到你們在說什麼半條命。”
“噢!對了,白前輩正在找你呢,你快去問問他有什麼事吧!”慕殊擔心許乾繼續朝半條命的事問下去,也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這狡猾的老頭套出些不該說的事情,當下用白蒼生做擋箭牌。
果然,一聽白蒼生要找自己,許乾以爲白蒼生要兌現承諾了,屁顛屁顛的又爬出窗外,去找白蒼生去了。
……
半夜時分,苗寨中的人們都已經沉睡,山坡上的兩老一小也在自己的房間中酣睡。
突然間,樓下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將熟睡的慕殊驚醒。
慕殊相信自己的感官絕對沒有錯,一定是樓下有人。
別的不敢說,慕殊的聽力和視力,可稱當世一流,絕對比白蒼生和許乾都還要敏感。
苗寨的建築多是兩層小樓,一樓用來圈養牲畜,二樓住人,可是許乾根本不吃牲畜的肉,所以也就沒有圈養牲畜,一樓一直都空着。
況且每間房內都有馬桶,大家晚上都不會去一樓的。
慕殊穿好鞋,慢慢的走到走廊上,步伐放得很慢很輕,根本不會產生一點聲音。
順着樓梯走下,當慕殊站在樓梯上,藉助月光見到一樓的景象時,都想轉身回去叫醒白蒼生和許乾了。
一顆人頭在空中懸浮着,兩條手臂與身體分了家,可是竟然還在動,在翻一個箱子,不僅如此,人類的腸子和內臟,都懸浮在空中,整個身體徹底被分解開來。
浮在空中的腸子裡,還不斷的掉出一些沒有消化掉的食物液汁,看着讓人噁心得要死。
降頭!身降!。
慕殊見到人的全部器官都呈現在一樓,簡直就像是被人大卸八塊了一樣,瞬間就感到頭皮一陣發麻,身上的雞皮疙瘩都不知道掉了多少,若是平常人見到,恐怕會直接當場嚇暈。
好在慕殊知道這種南洋降頭術。
降頭術與苗族的蠱術並稱爲東南亞兩大邪術,而降頭術又分身降與物降,也就因此被稱爲身降師與物降師。
物降師則是與苗族的蠱女很是類似,在人體內種下一些生物,如蛆蟲,如蛇卵等等。
而身降師則是對自己身體的一種修煉,初期需要天天夜晚吸食血液,經過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完成身降,若是中間有一天沒有吸血,那麼練習身降的身降師就會永遠死去。
慕殊看到樓下被肢解的身軀,知道這人的身降之法還沒練到家,因爲厲害的身降師,可以只讓頭顱飛出去,而內臟是不會出體的。
只有一些初學身降的身降師,纔會導致每次頭顱飛出去時,內臟也會跟着飛出去,只留下一具軀殼在原地。
好在,慕殊自認有把握對付這名初學身降師,不過還是先悄悄回房拿了幾張符紙和一柄桃木劍,方纔又回答樓梯的轉角處。
那位身降師還在尋找着某物,完全沒注意到站在樓梯轉角處的慕殊。
“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登山石裂,佩帶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六丁。前有黃神,後有越章。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慕殊口中唸咒,腳下快速踏出坎、坤、震、巽、中、乾、兌七罡步,右手握住桃木劍刺穿七張黃色符紙,而後劍尖直指那名身降師懸浮在空中的頭顱。
七張符紙瞬間燃燒,一道如噴火器般的火焰從桃木劍的劍尖噴出,直襲那顆腦袋。
慕殊唸咒,自然引起身降師的注意,腦袋在空中一百八十度旋轉,殘忍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慕殊,在那顆頭顱的嘴裡,還有一隻流着血的人手。
火焰碰到身降師的頭顱,剎那燃燒而起,慘叫聲從那顆頭顱裡傳出。
那名身降師也顧不上找慕殊算賬,燃燒着的腦袋從大門飛出,懸浮在空中的器官和那雙手也跟着飛了出去。
慕殊本着窮寇莫追的思想,站在門口也不去追趕,看着那些器官和那顆火頭飛遠後,關上大門,繼續上樓睡覺。
慕殊不知道那名身降師來許乾家做什麼,但是如果他還敢來,下次就直接讓他飛灰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