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初進蠻荒
第2172章 凡人之地
對方神情淡然，姚澤心中卻升起一股寒意，甚至後背都覺得涼颼颼的，臉色不禁微微一變，隨即就神色如常了。
“大人又是如何知道在下的身份？這蠻荒之地還是第一次前來，而在下的斤兩自己清楚，眼下只是個小小的真仙修士，怎麼會引起大人的注意？”他沉默片刻，再次沉聲開口道。
這些他可不是自謙，在蠻荒之地，估計強如尊者也不見得可以進出隨意，什麼時候自己的名聲可以傳播到此處了？
美婦聞言，目光一閃，定定地望了過來，半響才目露一絲笑意，“等下小友隨本王去一個地方，有什麼疑問一去便知。”
姚澤一時間怔住了，卻見對方盈盈站起，不再多說什麼，裙袖一甩，一道霞光從袖口飛出，籠罩在高臺之上。
“轟隆隆”的悶響聲中，古樸的高臺連同上面那張黑玉高椅竟同時緩緩旋轉起來，數個呼吸之後，高臺不見了蹤跡，憑空多出一個百丈左右的巨大光團來。
姚澤心中一緊，雙目微眯，緊盯着那光團，只見其中灰濛濛的一片，看起來模糊黯淡，可仔細望去，裡面竟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時間一久，甚至連神魂都似要離體飛出。
“空間節點！”以他的見識，自然一眼就有所判斷，口中喃喃低語着。
“不錯，道友且隨本王進來。”
此時美婦慘白的容顏竟變得凝重許多，話音方落，身形已然朝着光團徐徐飛去，不過此女卻沒有立刻遁入其中，反倒轉頭望了過來。
一時間姚澤有些躊躇，心中的危機感一直都沒有散去，想來用不了多久，那位青衣子就會追上來，如果被對方堵在這裡，即便有光影遁相助，自己也插翅難逃。
可眼前的女子並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姚澤神色陰沉不定，只能暗歎一聲，遁光一起，朝着光團飛去，一閃而沒。
只是下一刻，眼前一晃下，他的臉上竟露出愕然，隨即多出狂喜模樣。
原本的那股危機如跗骨之蛆，此時竟不翼而飛，再無感覺！
說真的，被一位恐怖存在一直死死盯住，給人一種坐臥不安的惶恐，如何擺脫，原本他沒有絲毫頭緒的，沒想到一進入這處空間節點，那危機竟如薄冰遇到驕陽，煙消雲散。
幾乎是與此同時，蠻荒之地，不知道多遠的地方，一處密林的上空站着一位青衫男子，此時威嚴的臉上露出些許意外神色。
“咦，竟沒了感應……”
要知道那件仙寶的器靈乃自己的一道分魂，即便相隔萬萬裡之遙，也可以清晰地感應到具體方位，此時突然失去了感應，只能是雙方的距離太過遙遠，或者有無比強大的隔界之力相阻，除此再無第三種可能。
男子沉吟片刻，隨即冷哼一聲，單手一擡，掌心間多出一顆晶光閃閃的六面圓珠來，一道道隱晦的咒語從口中飛出，頓時一股耀目光華從掌心上衝天而起，密林上空多出一道巨大的光柱來，並且隨着咒語不停，光柱瘋狂暴漲着，轉眼就幻化成頂天立地般，橫貫虛空。
這光柱悠然旋轉，六個棱面上詭異地多出一道道虛影，密密麻麻的，各色生靈都有，男子雙目一眯，面無表情地仔細察看着。
旋轉的光柱帶起一股奇粗無比的暴風圈，聲勢激盪，“轟隆隆”的巨聲在空中響起，一道颶風生出，朝着四周席捲而去，颶風掃過，密林都被無情地捲起，一時間天地失色。
如此動靜自然引起衆多生靈的注意，特別是那道六面光柱佇立天地間，格外醒目，數道遁光由遠及近，激射而至。
青衫男子擰眉細看着，片刻後，手中一晃下，那枚六面圓珠就不見了蹤跡，隨同一起消失的，還有那道沖天光柱。
不過此人的臉色異常難看，顯然沒有發現想要的結果。
“奇怪，竟沒有一絲痕跡……”
刺耳的破空聲瞬間即至，遁光散去，露出三道身影，其中一位白色鎧甲護體，看起來和人類一樣，只是多出一根數尺長的鼻子，另外兩位卻是怪蛇妖獸，體外青色鱗甲覆蓋，背生肉色雙翼，不過都頂着一顆人族模樣的腦袋，正是之前追殺姚澤的兩頭雙翼飛蛇。
這三頭妖修都有着金仙后期實力，可在青衫男子面前竟同時色變，相互對望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耀目遁光驟起，朝着三個不同方向激射而去。
來去匆匆，三位獨霸一方的妖修竟一刻都不敢停留的模樣，倉皇而逃。
青衫男子原本臉色就十分難看，目光一掃，眉宇間多出一絲煞氣，冷哼一聲，二話不說地屈指連彈。
下一刻，“轟轟轟”的爆炸聲在遠處響起，十餘萬里外的虛空一陣劇烈激盪，帶起一道道呼嘯颶風瘋狂掃過，數個呼吸之後，颶風過後，三位妖修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就這麼消失在天地間。
一時間百萬裡方圓都變得死寂一片，青衫男子又佇立半響，清風拂過，帶起一陣林濤，而那道青色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無影無蹤了。
姚澤並不知道之前追殺自己的兩頭妖修已經隕落，此時他正目瞪口呆地呆立在虛空。
這是一處獨立的空間，絲毫天地元氣都無法感應到，居中是一片百萬裡方圓的大陸，而四周無盡的大海環繞，神識掃過，大海的盡頭竟是難以想象的界障，濛濛一片。
進入此地後，那美婦的神情明顯凝重許多，站在那裡，碧綠的目光穿過無盡距離，朝着下方望去。
那裡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在這片大陸上，像這樣的城池有百餘座之多，裡面各色生靈匯聚，密密麻麻的，不計其數。
而令人矚目的，城池的上方佇立着一座金色雕像，應該是種金色岩石砌成，光輝燦燦。
雕像是位中年男子模樣，雖然距離數萬裡，可姚澤一眼就看清其面貌，此人面容清奇，額骨寬大，雙目炯炯有神，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
令人驚奇的，這片大陸上的百餘座城池中，都有一模一樣的雕像佇立。
看來應該是這位存在統治着這片空間，可能因爲不存在天地元氣的緣故，整個大陸上並沒有修士存在，兩人大模大樣地從空中飛落，站在那雕像之前，竟沒有一個生靈發覺。
金色雕像四周佇立着數十位全副鎧甲的護衛，嚴禁靠近，而千丈之外，無數生靈在虔誠地膜拜，口中唸唸有詞地禱告不已。
“奇怪，這雕像男子明明第一次見到，可怎麼會有種熟悉感覺……”
姚澤的臉上帶着驚疑神色，仔細打量着，身旁的美婦所做卻更讓他大吃一驚了。
只見此女面色肅穆，盈盈拜倒，和那些凡夫俗子般，同樣虔誠異常。
這可是一位尊者！
雕像散發着金色光彩，有着古樸道韻，看起來存在了不知道多久歲月，在整個城池中顯得神聖祥和。
“大人，這位究竟是誰？”姚澤遲疑半響，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開口詢問道。
“一位絕世存在。”美婦回答的極爲簡單。
姚澤有些無語地摸了摸鼻子，這樣的存在肯定不同凡響，如此等於沒有說。
和世俗間的凡人生活一樣，這些生靈同樣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田、打獵、栽植、捕魚等等，城池中諸多交易的集市，兩人在一條街道上漫步而行，自然沒有生靈可以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這是一件稀世珍寶，握在手中就可以平增三石的力氣！”
“大力丸、二力丸、狗皮膏藥治傷寒，前貼胸、後貼背……”
“我發現了一座仙人洞府，只願意告訴有緣人……”
人聲鼎沸，大小不一的店鋪鱗次櫛比，姚澤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再次回到了界北大陸中的大燕國。
“鐺鐺……”
一陣宏大的鐘鳴聲在空中迴盪，頓時所有生靈都面露驚恐，陣陣狂呼聲從遠處傳來。
“晉胡國打來了！”
“警報！”
隨即“轟隆隆”的巨響傳來，一陣整齊的隊伍似旋風般捲過，那是身着鎧甲的戰士，胯下坐騎神武，很快城外傳來陣陣廝殺聲，響徹天地。
這樣的戰鬥極爲慘烈，大地上血肉橫飛，姚澤他們站在虛空中，靜靜地望着，如果他們願意，一掌拍下去，估計下方正在戰鬥的數萬生靈頃刻都會化爲血泥。
“走吧。”美婦面無表情地，朝前漫步而行。
姚澤剛想隨同一起前行，眉頭卻驀地一皺，臉上有些驚奇，略一遲疑，雙目異彩驟閃，此時他竟催動了破虛神光。
隱約間，空中飄蕩着一道道虛影，正是那些在戰鬥中死去的生靈所留的魂魄，此時一道道的隨風飄蕩，卻朝着某個方向匯聚而去。
雕像！
佇立在城池上方的雕像一動不動，可那些魂魄朝着雕像狂涌而去，沒入其中，而其表面金光隱隱閃動，若有若無，如果不是自己有破虛神光，根本無法探查真切。
這一幕絕瞞不過美婦，顯然此女不以爲異，一時間姚澤心中洶涌澎湃，什麼樣的存在可以用雕像收集魂魄？
整個大陸像這樣的城池多大百餘座，其中的生靈用萬萬來計數都難以計算，而且隨着時間推移，生靈繁衍不息，雕像收集的魂魄數目豈不是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