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考覈第一，今日之避我
“人全部到齊了，髮捲！”
周夫子將一張張考卷遞給學生，親自發在每個學生的手上，做完這一切才重新回到講臺。
“這是學院內部的考覈，僅供大家摸底成績，千萬不能抄襲，抄襲也沒有任何意義……”
囑咐完一切，這才入座監考。
趙玄奇將卷子平整的擺放在桌子上，認認真真注視上面的題目。
“很大一部分都是經典考的內容，需要讓人填詞填句，並且讓人引經據典解釋其中意思，涉及了十幾本複雜難懂的大儒書籍，而且還有偏門的書籍，如果讀書不多，甚至都看不懂題目……”
趙玄奇分析一陣，拿起一旁準備好的毛筆，坐得端正，腰桿停直，開始書寫答案，下筆如有神。
背書？
我最不缺的就是記憶！
這些要考的內容，趙玄奇全部背誦過一遍，對於他來說，彷彿不是考試，而是將腦海裡的答案填下來，輕輕鬆鬆。
至於理解方面他也不差，比如理解某句話，趙玄奇會利用北魏國標準的回答格式，再利用前世語文考試、公務員考試學會的人情世故結合在裡面。
第一，先是將幾個大儒對於這句話的解釋寫下來，標註出入。
然後第二步，對這幾位先賢大爲誇讚，把他們全部誇上天，最後面再用一小段話遣詞造句，大致意思是“這幾個大儒的話語很對，如果可以全部選擇的話，我一定全部贊同，但是隻能選擇一位的情況下，我認爲這位大儒的話最對。”然後用自己的話語來寫出這句話爲什麼很對，結尾再總結“我的思路都是來自於前輩大儒，一切都是前輩的功勞，如果有錯誤的地方還請見諒，原諒小子的愚昧無知……”
這樣子答題，好處很大，首先把大儒們的理解全部寫出來了，還標註了書籍出路，這就是引經據典，標準答案，答案絕對不會錯誤。
然後，認爲大儒們的觀點都對，這就不會得罪任何一方考官，要知道考官們基本屬於聖人弟子，對於一些大儒會有偶像般的崇拜，你一個沒寫好，那就是名落孫山。
最後，自己的觀點來自於大儒們，對於這句話的理解也來自於這些大儒，你說我錯了，那你豈不是說某位大儒錯了？
這種回答方式，避免了得罪人的同時，還將完美的答案寫了上去，裡面充滿人情世故，基本不可能低分。
這種回答問題的方法，還是趙玄奇第一世考公務員的時候學會的，成功讓他考上了公務員……
最難考覈的“經典考”，在趙玄奇面前，反而變成最簡單的科目，沒過一會兒就此寫完。
做完這一切，來到下一個題目，“詞考”，然而這個試卷着重“經典考”，所以並沒有“詞考”項目，可以略過。
事實上，在場的學生很多連“童生”功名都沒有，最基本的院試都沒有參加，所以題目只考“經典考”屬於很正常。
伱不可能指望一個區區童生來作詩作詞吧？
吟詩作對，那是秀才舉人才開始着重的。
讓趙玄奇意外的是，“詩考”倒是有。
“書院裡面有的天才學生，已經過了首試獲得童生功名，朝着秀才考覈進發，作詩題目應該是爲這部分天才學生準備的……”
趙玄奇看着“詩考”。
出乎意料的簡單。
［請你用一首詩描繪月亮，並抒發你的情感，越簡潔越好……］
又是寫月，又是抒情，還要求簡潔，趙玄奇第一時間就想起來一首詩。
他洋洋灑灑，如有神助。
“靜夜思”
“牀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
來到書院六個月，這幾個月的讀書費用全靠村裡族人支持，第一次離家求學就是那麼長時間不回家，怎麼可能不想家呢？這首詩倒是很符合他的心境。
就這樣，題目全部答完。
當趙玄奇寫完的時候，其他人也寫的差不多了，主要原因是趙玄奇毛筆字掌握還不算太好，爲了把字寫好，只能書寫很慢。
導致哪怕他答題速度很快，寫字速度卻跟不上，加上很多人一大部分題目都是空白，不像他寫得滿滿當當，所以速度才相差無幾。
所有人將試卷交了上去，然後紛紛離場。 學堂上，僅剩周夫子一人，他低下頭，第一時間就是查看趙玄奇的卷子，瞬間呆愣住：
“經典考回答得太好了，簡直就是最好的回答方式啊！”
“而且爲那些童生準備的詩句考試，他竟然也寫了，讓我看看他寫的上面詩句……”
周夫子抓起試卷，看向詩句，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句話，忍不住跟着吟唱出來：“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好啊！”
“詩句簡單明瞭，朗朗上口，而且抒情明顯，哪怕是最蠢的學生也能明白其中的語境，沒想到趙玄奇竟然能夠做出這麼完美的詩句！”
這位周夫子激動得身體顫抖，這種詩句已經不是他能夠做出的句子，自愧不如，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在試卷上給出最高的評價。
腦海裡回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周夫子臉色複雜萬分。
那天，這位窮苦少年來讀書，他還評價朽木不可雕，認爲這窮困少年只不過徒然敗壞家產，不顧家人死活，然而到現在不過短短六個月時間，少年卻已經成爲默默書院第一，連自己這位所謂夫子都只能自愧不如……
一時之間，周夫子臉上火辣辣的，羞愧無比。
這位少年背井離鄉，從窮鄉僻壤來到縣城書院，獨自求學，吃着最簡單的冷餅，穿着破舊的衣裳，被所有人排擠的情況下，卻依舊認真讀書，獲得如此成績，中間承受的那種壓力還有孤獨該是多麼大呢？恐怕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纔敢偷偷思念家鄉家人的關愛吧，難怪會寫出《靜夜思》
第二天。
成績公佈。
趙玄奇成爲所在學堂第一，並且還是全書院第一。
答卷被列爲經典答卷，展示在書院的牆壁上，被人鑑賞。
學堂上，陳不換等人並沒有太過於震驚，而是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這是早已經註定的結果罷了。
這幾個月趙玄奇的努力，所有人看着眼裡，進步也是看在眼裡，親眼目睹趙玄奇不斷超越其他人，直到所有人再也無法追趕，中間的震驚早已經麻木了。
畢竟，有什麼震驚還能比親眼看着一個人從一個文盲到滿腹經綸只用了六個月時間更震驚呢？
作爲同一個學堂的學生，他們親眼目睹着一個妖孽的崛起，現在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絕望。
那個窮苦少年就好像一座大山，他們這些所謂的富家子弟再也無法翻越。
現在，趙玄奇所過之處，陳不換等人依舊紛紛避讓，生怕與他碰面。
讀書人的驕傲就是讀書，他們覺得自己讀書比窮人厲害，所以我看不起你這個窮人，我要嘲諷你，此刻他們的驕傲已經破碎，深刻明白趙玄奇的可怕，所以根本沒有勇氣面對趙玄奇。
哪怕趙玄奇並沒有對他們嘲諷，也沒有給他們臉色看，但是這些學生在遇見趙玄奇的時候，臉上還是忍不住火辣辣的。
陳不換心中無比煎熬：明明趙玄奇一直保持沉默，沒有辱罵自己，爲什麼自己會那麼難受呢？丟臉，羞愧，各種情緒接踵而至。
直到他想起來幾個月前，自己帶人肆無忌憚的嘲笑這個窮苦少年，而少年自始至終都是平淡面對，連反駁的話語都沒有。
原來，之前他們對於趙玄奇的嘲諷話語，此刻在事實的成績面前，跨越幾個月的時間，紛紛化作刀劍砍在自己身上。
當初嘲諷得越兇狠，此刻砍在身上的刀劍也就越加鋒利，心靈一片火辣辣，心靈的煎熬遠比肉體的疼痛更加讓人痛苦。
這種情緒加持，以後的時間裡，陳不換等人遇見趙玄奇就低下頭恨不得早點離開，已然成爲心魔。
趙玄奇走出學堂，不斷被人避開。
他心中感慨萬分：
之前被嫌棄避開。
今日卻是被懼怕避開。
嗨。
昨日之避我，嫌，今日之避我，懼，士別三日，天翻地覆，已是換了人間，自有百種滋味在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