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以後就別操心小繡跟周青的事情了。也是個有擔當的孩子,難得!”
齊金萍看了遠處病房一眼,低聲嘆氣。
杜景山臉色變幻不定,半響苦笑:“她只要能平安無事,就算找個乞丐給我做女婿,我也絕對不再管了。”
“這件事後,你跟劉雲山說一下,別讓她再做警察了。我替你擔驚受怕了半輩子,現在又輪到女兒……”
“眼下還說這個幹嘛,她想做什麼,你管得住啊?我若真想讓她做警察,何至於這麼多年她混的連個像樣的警銜也沒有。她性格是真不太適合警察這個職業,這麼久了,一直讓劉雲山壓制着,磨她的性子,還是無濟於事……”
“劉雲山也是的,想一出是一出,要不是出這趟差,哪有這些意外。”齊金萍聽他提劉雲山就氣不打一處來。
“別遷怒於人,該有這一劫,怎麼也躲不掉。更何況誰能想到一個普通的搶劫案,能出這麼大岔子。”
聊着聊着,看杜景山身體發晃。齊金萍趕緊道:“你也去休息會,老毛病了,還硬挺着。”
“哪睡得着,我再去問問大夫。”
說完,杜景山拖着腳步,朝走廊盡頭而去。
齊金萍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拿藥順着礦泉水服下。靠着椅子,不知不覺間也是睡着了。
杜景山回來後隨意脫下外套搭在了她身上,坐在她身邊,雙手搓揉着面部,一直等着……
周青就站在門口,遠遠看着夫妻倆。
對杜景山忽然就多了種無形的敬意。
人前,他表現的始終如一,不驚不亂。
他不愛自己女兒?恐怕這世上再也沒有哪個男人比他更在意杜繡,但他就是能撐着,讓任何人都看不出來。也只有無人處,那種疲倦感纔會有所表露。
這種心性,周青拍馬難及。
無怪就連金莎這種人物,提到杜景山,都會有一句他永遠不會犯錯的評價。
更讓周青感觸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剛纔他隨手幫齊金萍披上衣服的舉動。
自然而然的相濡以沫,讓他自慚形穢。
在杜繡面前一直都有種自卑感,周青始終找不到痕跡。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那種自卑從何而來。
就是來自她的父母。
他自己從小家庭不全,人雖至情至性,對待感情卻一直猶豫不決,缺乏信心。而杜繡父母那種如常的舉動,對他所造成的心靈感觸是無以倫比的。
杜景山感覺十分敏銳,察覺到了什麼,擡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周青。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杜景山微微點了下頭,走到了離齊金萍較遠的一張長椅上。
周青懂他意思,跟着也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小周,走之前去跟剛纔的警察道個歉!”
他指的是周青過來之時,失控動手的那一位。
周青點頭答應:“杜叔叔,等小繡這邊穩定了,我就過去。您幫我找一下他聯繫方式。”
杜景山難得笑了笑:“行,幫你問問。”
“您要不要去休息會?我剛睡醒。”
“別客氣了。”
杜景山擺了下手,眼睛看着前方,隨意道:“我以前認爲自己看人眼光挺準的,一直不大能看得透你。”
“你這孩子禮貌,成熟,懂事,就是有時候過於衝動了點……我之前不同意你跟小繡交往,除了因爲你工作是個很大原因外,就是看出來你跟小繡某些性格很相似。以我的經驗看,真的在一起,少不了諸多矛盾。”
“杜叔叔……”
周青想解釋解釋,被杜景山攔住了:“不過現在沒關係了,她能碰到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已經是莫大運氣。哪有什麼十全十美,是我之前想法偏激!”
“我其實一直挺理解您的。我沒孩子,但也能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考慮到一點皮毛。”
“你爸的事情結了沒?我聽老劉說起過,知道個大概。也挺不容易的。”杜景山轉開了話題。
周青回道:“等着法院判決,估計是三年以內。”
“可惜了啊,不瞞你說,我以前挺欣賞他的
。我當初還在天寧武警支隊的時候,他應邀去過我們那裡交流搏擊,這麼說是往警察臉上貼金,應該說他是去做短期教練。記得我手底下有幾個刺頭兒挑釁,大概二十秒不到吧,就給全放倒了。”
“想不到你們還有這種淵源。”
“那時候的濱海太小,有任何成就出格的人彼此多少都見過面。也就這十幾年,發展的飛快,城中心建設一波連着一波。外地人多了,本地人之間的聯繫自然就少了,整個城市也顯得大了許多。”
周青還從來不知道杜景山如此健談,一直以來,他都以爲杜景山是寡言少語的類型。
“杜叔叔,您這麼早退休是怎麼回事?”
杜景山指了指自己左臂:“以前中過一槍,骨頭打了個對摺,差點少了個胳膊。那以後,這隻手就沒辦法用力了,索性給年輕人騰路,申請了早退。”
“那可惜了。”
“有失就有得,我這邊惋惜年紀輕輕退下來,你阿姨卻成天樂的不行,她估計背地裡巴不得我早點被開除呢。”
周青忍俊不禁:“我要是阿姨,也會這麼想。”
“杜叔叔,我以前最愛看的一部電視劇,就是以您爲原型拍攝的那部。不瞞您,我因爲那部戲,到上高中的時候還做着警察夢……”
“一開始我都不知道這事,是我們廳領導先斬後奏,拍好了才告訴我!”
“說起警察,我倒是覺得你是一塊天生的警察坯子。膽大,心細,懂變通,也不缺正義感,比小繡要適合的多。”
周青笑了笑:“您這是真心話?”
“嗯,你確實是我見過心理素質最好的年輕人。上次在我們小區碰到那幾個槍手,全警界也挑不出幾個有比你應對更得體的。”
“關鍵時刻還是靠您力挽狂瀾,要不我估計是難以倖免。”
“少拍馬屁,跟小繡的事情還要看你們自己。我這不攔着,也不代表會幫你。”
倆男人聊着聊着,竟是出奇的和諧,直到大夫走來喊家屬的時候,纔回過了神,一同迎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