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飛鶴渾身傷疤正在緩緩癒合。
他擡頭望着遠處飛來的巨大人影，眉頭微微皺起。
“那是什麼東西？”
其餘周圍人也紛紛提高警惕，這裡纔剛剛爆發死戰，靈飛教搞出的花樣夠多了，敵人再出現會飛的也不足爲奇。
“不對，是盟主的氣息！”一旁的一名真一教靈將沉聲道。
上官飛鶴自然是看出了嶽德文的氣息，但那個抓着嶽德文和其餘兩位掌教的怪人背後還有兩隻那麼大的翅膀。
這讓他心中升起絲絲緊張。
一個能將這三位都戰勝的怪物，絕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對付的。
而且，宗師大宗師的終式他見得多了，還從未有見過一個能飛的。
最多也就是跳得高，跑得快。真正能飛的一個也沒。
不對！
忽地他眼神一凝，感覺那怪人的臉，似乎有些眼熟。
噗嗤噗嗤的翅膀扇動下。
張榮方迅速飛近，將三人輕輕放下。
“就到這裡吧。”他沉聲道。“師傅，靠你自己了。”
“什麼意思？你不和我一起？”嶽德文站定回首，卻只見血影一閃，身後已沒了張榮方的人影。
那速度，以他此時的重傷狀態，還真沒辦法完全跟上。
嶽德文心頭凜然之下，迅速掃視周圍，尋找張榮方的位置行蹤。
但毫無痕跡。
此時科西沃和清易道人慢慢醒轉過來，兩人身上都開始升騰起一片灰色霧氣。
那霧氣從他們口鼻中飛出，很快便淡化消失在空氣中。
“盟主！”此時上官飛鶴等人上前抱拳。
嶽德文不得不壓下尋找徒弟的想法，轉身迴歸大教盟盟主的氣質，和幾人交換情況。
遠處，一道高大石柱頂端，破爛的道宮邊緣，張榮方輕輕收攏翅膀，遠望嶽德文和一行人匯合，前往凌霄殿解救金玉言。
最後一羣人停頓了一陣，迅速遠去。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再露面。
望着嶽師離開的身影，張榮方臉上的神色也漸漸恢復冷淡。
高處的山風呼嘯，吹得他身後長髮飄散抖動。
‘你爲什麼不和伱師傅一道行動？’白鱗不解問。
‘爲何要和他一起行動？’張榮方反問。‘我來救他，只是因爲我只想救他一個人。這並不代表我站在大教盟的立場。’
‘也就是說，你只關心你師傅一個，其餘人都不在乎？’白鱗理解道。
‘你理解得沒錯。’張榮方面容沒了之前和嶽德文說話時的輕鬆自然，更多的是深沉和平靜。
‘除開我師傅這一身份外，他畢竟還是大教盟盟主。身後，站着的，是大道教，真一教，黑十教，天鎖教等等諸多教派。
本質上，他依舊是神佛的代言人。’
他還有話沒說。
從他自創人仙武道，血脈得到了能腐蝕對抗靈線的能力後，他就註定不可能再和神佛混爲一道。
‘你還真是虛僞啊。’白鱗頓時感嘆。
‘我從不虛僞。’張榮方回答，‘之前也是我，是我本性的另一面罷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接下來？自己一個人去大都？’白鱗問。
‘這是神與神的戰爭，我本就不應該參與進來。’張榮方嘆道，他望向地下裂縫方向，此時他能感應到，留在剛剛戰場洞穴內的血水，此時已經緩緩蒸騰，淡化，消失。
‘我確實打算，單獨去一趟大都看看。’他回答。‘這場天地交匯變革，就算我不想參與，也終究逃脫不了。’
‘但是你不想加入其中一個神佛陣營？’白鱗道。
張榮方不再回答，只是默默望向嶽師離開方向。
他背後翅膀一動，飛速張開，往前一躍，朝着遠處飛去。
*
*
*
雪虹閣。
幽暗的雪山深處，夜色中，雪虹閣宏偉巍峨的建築羣中，正有一點淡淡藍光緩緩在其內部移動。
那藍光，若有人靠近去看，便能發現，光芒純粹是一個身着藍金長袍的老人，其手中的高大權杖所釋放。
老人面容平和，一步一步的走上漆黑色的金屬階梯，進入雪虹閣最深處的地母神殿。
冗長的神殿過道兩側，全是姿態萬千的各種地母石雕。
他在一座座十多米高的地母神石像間穿梭，很快便來到最中心的一片小空地。
啪。
老人手中權杖落在地面，發出脆響。
“我聖巡，代天巡視世間萬物，無論生滅，起伏，亂序，皆由天定。”
他擡起頭，雙眼中亮起刺目藍光。
嗤！
剎那間，藍光飛射而出，化爲兩條筆直光束，照射在其中一座地母神像表面。
咔咔的碎裂聲頓時響起。
那座十多米高的地母神像開始劇烈顫動，表面開裂。
雪花一樣的碎片從其身上掉落下來。其體型也開始飛快變小。
不多時。
整個神像已經徹底裂開，露出中心的一團黑色靈線。
這黑色靈線在被藍光照射到後，飛快開始變形，塑型。
不到半分鐘。
一具曼妙的完美女體，便凝聚完全。
“聖舞，歡迎回歸。”聖巡目光平靜道。
“大人，聖舞失職了！”才復甦的聖舞身上藍光一閃，穿上了一身藍金色長袍。
她當即朝着聖巡低頭，單膝跪地。
理論上他們三巨頭都是平級，但這一次，她確實做得太差。居然被凡人徹底擊潰擊殺。
這對她而言，簡直是難以言喻的恥辱！
“沒關係，你的任務成功了。”聖巡迴道。“這樣就好。”
“大人，接下來的兩個階段”聖舞出聲想問。
“神牧已經完成了第二階段。我這裡便是最後的第三階段。”聖巡淡淡道，“一百零八道陣法已經疊加成功，接下來，就只差足夠多的祭祀之物了。”
“舞臺已經搭好，只差戲子登臺了麼？”聖舞瞭然道。
“是啊。你也去神牧那邊助陣吧。這一次別再死了。”聖巡叮囑。
“不會再有第二次！”聖舞斬釘截鐵道。“對了大人，殺我之人，是那個赤榜第六的乾坤道人張榮方。對他您打算怎麼處置？要不要和以前一樣，做成靈衛人傀？還是直接殺了？”
“可以。乾坤子的肉身實力很不錯，若非他心神不是太強，確實可當得上第二個嶽德文。用來製作人傀，應該能做出一個頂尖強者。”聖巡贊同點頭。
對於他們這樣的存在來說，肉身雖強，但只是軀殼，只要心神不死，人便可無限復甦。
所以聖舞被殺時，他也就是驚訝了下，並沒什麼反應。
前面兩次天地交匯，他們三巨頭也並非沒被殺過。所以這不過是尋常戲碼。
只要他聖巡不死，其餘兩個死再多次，他都能復甦。
這並非是依靠犧牲教內信徒來複活的靈將能力。
而是純粹的三位一體，以他聖巡爲核心的無限復甦能力。
聖舞，是他們中的身。神牧，是他們中的氣。
而他自己，纔是真正核心的靈。
回想起張榮方，聖巡眼神中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曾經的那道身影。
他緩緩閉目。
“去吧。”他低聲道。
聖舞站起身，朝他微微鞠躬，轉身驟然化爲藍影，消失在地母神殿門外。
獨留着聖巡一個，站在中心區域，手杵權杖，靜靜思索着什麼。
時間點點流逝。
忽地，他擡起頭，閃耀着藍光的雙目，朝着遠處一個方向望去。
“開始了”
他手掌一下握緊權杖。
權杖頂端的藍光驟然大亮，將整個巨大地母神殿照耀得一片光明。
地面開始顫動，發出某種機械齒輪轉動的咔咔聲。
一道道藍色紋路，在聖巡腳下緩緩浮現。
所有的藍色紋路，形成四個巨大同心圓。也將這中心的空地分出了三個大圓環帶。
從外往內。
第一個圓環帶，內部涌現出海量的無數銀色靈線。
第二個圓環帶，內部涌現紅色靈線。
第三個圓環帶，內部涌現黑色靈線。
而聖巡站立的最中心處，則是一點璀璨的藍光不斷朝周圍輻射。
這樣的環帶，也代表了構建一個真正神體的全部結構。
“神佛將自己的皮賜予給凡間，將血肉賜予給僕從，將骨骼賜予給下屬。唯獨留下自我靈性，端坐於蒼天之上，大地之下”
聖巡低聲唸誦着靈飛天讚歌，目光卻依舊遠望着大都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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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海浪一樣的衝殺聲，馬匹嘶鳴聲中。
黑甲白甲的大靈軍團，宛如洪流，狠狠衝向前方同樣黑甲的空洞軍團。
一羣羣禿鷲從高處盤旋着，往下俯瞰，等待着稍作平息後，俯衝下去啃食屍首。
從上往下，能看到，數以萬計的大靈軍團轟然撞進了全身黑色重甲，內部只有一片空腔的灰黑色靈衛軍中。
兩撥大軍數量都在以萬計數之上。
靈軍的數量遠多於黑色靈衛軍，他們中的黑甲部分，爲了和靈衛軍區分開來，特意在自己胳膊胸膛後背，都塗了白色印記。
兩邊轟然對撞下，血肉飛濺，殘肢掉落，同時也有靈衛軍破碎的鎧甲碎片撒了一地。
但詭異的是，所有靈衛軍被砍倒散架後，很快又會迅速涌出銀色靈線聚合，站起身，恢復原狀。
他們根本無法被殺死。
只有靈軍中的少量拜神，出手以靈線吞噬靈衛軍靈線，才能將其徹底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