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也是被關在牢裡的,而且是跟三月桃花一起。
我一進那個小院就側臉看着石誠說:“花老闆也在這裡,你來看過她嗎?”
他手裡轉着方向盤,把車子停在院子的一側,然後才轉頭看我,很認真地說:“來看過,問一些桃花園墓室的事情。”
“那她說了嗎?”我急着問。
石誠頓了一下才回我:“說了,但還有所隱瞞,所以現在很多事情還是弄不清楚。我們先去看看錶哥吧,回頭再去一次也行。”
表哥的情況糟透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說不上是白是黃,上面還有一塊塊黑不黑,青不青的斑點。
兩隻眼睛無神地盯着一個地方,長時間都不轉動一下。
本來肥胖的身體,此時像抽掉筋骨的一堆肉,隨便往什麼地方一歪就起不來了。
他根本就不認識我們,自然從他身上也什麼都問不出來,石誠讓我來,怕也只是盡一下親戚間的情誼而已,再說之前我們跟姑姑家鬧的也不愉快,說真的,如果可能,我真想讓他們救救表哥,然後送他回老家去。
從那個小屋出來,我就把問題給石誠說了。
他默默站了一會兒才輕聲說:“盈盈,這事我不想瞞你,表哥這種情況最好了就是維持現在的樣子,如果再有一點歪邪動他,或者他自己起這方面的心,必死。”
“那我們把他送到老家去行不行?他一個人在大昌市,連個親人都沒有,這麼多年了,被陰靈們利用,真的很可憐,送回老家,至少有姑姑一家陪着,說不定還能慢慢好了呢?”我急着跟他分辯。
石誠點頭說:“好,跟劉勇說一聲,一會兒我們就帶他走。”
劉勇那邊並沒有問題,說是如果不是表哥跟我們有關係,根本不會關到這裡特別照顧,被我們領走,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也無心再看三月桃花,何況連石誠都問不出來的話,帶上我還能問出來不成?所以直接帶着表哥回了老家。
姑姑家的情況比之前更糟糕,我們一進院子就聽到裡面有人在大哭,還有大吵大罵的聲音。
石誠拉着我說:“盈盈,你去車裡等我吧,我把表哥送進去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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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自己家的親戚,再不堪也不能就直接交到石誠的手裡,而且我們這次回來都沒有回家見父母就來這裡,自己再躲着不見,根本說不過去。
他看勸不動我,就快步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子基本已經把我遮嚴實了。
坐在屋門口哭的正是姑姑,而在裡面罵的卻是姑夫,表嫂像個沒事人似的坐在屋前的走廊裡,一刻不停的嗑着瓜子。
姑姑一看到我們就快速從地上站起來,指着石誠的鼻子就罵,說的全是髒話,而且特別難聽。
我實在是忍不了,站出來剛說一句話,她一步竄出來伸手就往我頭上打來。
根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想避開已經晚了,她的手眼看到了我的臉上,石誠卻斜刺裡出來,一腳就踹到她的肚子上。
姑姑沒站穩,快速往後退了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試了幾下沒爬起來,突然嘴一張,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並且邊哭邊罵。
屋子裡我姑夫也在不停的罵,兩個人的聲音互相交差重合,吵的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行。
石誠拉着我返身往車裡走,後門打開,把表哥拖了出來。
本來我們還想先跟他們打聲招呼,做做心理工作的,但現在看來,顯然不用了。
表哥一出現在院子裡,表嫂就停止了嗑瓜子的動作,兩眼發直地看着他,姑姑也愣了一下,住了哭聲和罵聲,怪怪地看着我們。
石誠把表哥往前一推,什麼話也不說,拽着我就往外走。
姑姑像箭頭一樣,猛然從地上再次竄起,直撲到石誠身上,滿臉淚和蒼老地朝他嚷嚷:“你們把我兒子怎麼了,他怎麼會這個樣子?你們就是害人精,害了我們一家還不行,還要害我兒子,你們賠我兒子來,賠我兒子……。”
石誠被她撕的脫不開身,眼光看向我。
姑姑已經認定是我們兩個毀了他們家,所以現在跟她解釋根本沒有一點用,而且表哥的情況確實比較糟糕,在我們這樣纏吵下去的時候,他已經滑到了地上,整個人都像一堆爛泥,灘倒在一塊。
廊沿下的表嫂終於站了起來,往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行動遲緩的走過來。
姑姑雖然鬆開了石誠,但罵聲沒有住,一句接一句的罵特別難聽話。
我是又急又氣,狠不得拉起石誠就走,但他卻快速走到表哥身邊,先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後手成空掌在他前心後心各拍一下。
這纔看到表哥重新睜開眼睛,迷糊了一會兒竟然還認出了姑姑,哀哀地叫了一聲“媽”。
姑姑又開始抱着表哥哭起來,她的眼淚一直流,流了自己一臉,也流了表哥一身。
石誠拉着我出來,卻剛好碰到有鄰居路過,大概是以前也見過我來,所以問了一句:“來看你姑姑了?”
我慌亂地點頭,幾乎不敢停留,想快點離開這裡。
那鄰居往院子內看了一眼說:“他們家天天都是這樣,早上一起來就吵,一直能吵到黑,誰來罵誰,左右鄰居都快煩死了。”
我擡頭去看石誠,他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已經幫我打開了車門。
車子往我們家方向駛的時候,石誠問我:“這事情爸媽肯定早就知道,咱們回去也不要多說,免得他們再難過一回。”
我有點鬱悶地說:“姑姑是我爸的親姐妹,弄成這樣,他比誰都難過,肯定也會經常上家裡去看望的,就算我們不說,只要他來了,姑姑還能不說的?”
其實我心裡特別難過,按我們最初看到的情形,他們家裡好像並沒有這麼糟,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麻煩事一件接着一件,家境也一落千丈,現在的情況想好起來都頭疼。
爸媽看到我們回來,臉上雖然帶着笑,但難掩眉目間的愁容,尤其是我爸,只勉強跟石誠打個招呼,就說有事出去了。
一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纔回來,但臉色卻並不好,一進屋就問道:“盈盈,你們兩個去西鄉你姑姑家了?”
我看瞞不住了,正要開口,石誠卻先說話了:“表哥在大昌市出了點事,我們把他送回來。”
爸爸的臉上看去很生氣,瞪了石誠一眼說:“你表哥出什麼事了?爲什麼之前沒聽你們提起過?你們跟他在一起,有事不能早跟家裡聯繫嗎?爲什麼要等到現在?”
我覺得有點百口莫辯了,不知道姑姑是怎麼跟我爸說的,但聽他現在的語氣,好像表哥這樣都是我們害的一樣,當然姑姑也是這麼認爲的。
石誠也沒有多說話,倒是我爸,越說越氣:“你們兩個做什麼事之前,能不能先回來跟我們商量一下,你姑姑家現在已經很慘了,而且他們家的情況也複雜,你們今天一出,明天一出的往他家裡跑,不管到底想幹什麼,別人都以爲是你們把他們家裡害成那樣了……。”
說到這裡,他眼都有些紅了,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想喝,卻發現裡面沒水,氣的一下子頓到上面,杯子和桌面發出“當”的一聲響。
石誠忙着給他倒了一杯水,並且送到我爸的手裡說:“爸,您別生氣,以後再回來一定提前跟你說。”
我爸還是氣不過,盯着他問:“那你表哥到底怎麼回事?不是之前都好好的嗎?怎麼這次被你們帶回來就成了這樣?”
我要怎麼跟他解釋,表哥一直都沒好好的,不知道是姑姑瞞着他們?還是表哥有瞞山過海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