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進入了九月份,民間的秋分也過去了,可南方的酷暑依然還在,使這一片大地籠罩在秋天的乾燥和夏日一樣的酷熱下,周圍的熱浪像個飢渴的人似的貪婪地吸收着土壤裡的水份,從而讓土地失去了水份而變的發白龜裂。
爲了確保樹苗的正常生長,男孩像往常一樣一大早就帶着草帽,上身穿着一件背心,下身一條短褲,來到了田間爲樹苗灌水來着,這一忙只能到達飯點的時候纔可以回去。
這一天,當男孩忙完田裡的工作回家時,他就遠遠地看見了少年的母親與幾個人從她家的前院裡頭走了出來,他發現那些人都是學校裡的領導,當他們從院門走出來後又停下了腳步,然後站在院門前與少年的母親又聊了幾句後才離開的,因爲相隔太遠了所以男孩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隨後男孩也默默離開了。
等男孩回到家時,奶奶已經開始擺飯桌了,爺爺則坐在一旁默默地抽着他的菸斗,縷縷升起的清煙漂浮在爺爺的頭頂上,隨後又輕輕地淡去,有時候覺得這種淡去的清煙更多地表達出了爺爺這輩子的態度:不好爭,不理事,平平淡淡的。可就不知道爲什麼一向安靜的爺爺當年怎麼就看中了這一話嘮成爲了他的另一半,好幾次男孩坐在庭院下與爺爺乘涼時都好奇地提問到這一點,這時爺爺就會望着在室內不停地忙碌着然而又不停地自我嘮叨的奶奶,隨後只是平淡地說到:
“我也不知道,這就是命中註定的吧,我喜歡聽她的嘮叨,她的嘮叨反而讓我的內心得到一種踏實。”
此刻的奶奶又對爺爺嘮叨上幾句了,因爲奶奶已經把飯盛好了爺爺還沒坐過來,可爺爺對奶奶的嘮叨一向都是選擇沉默的,可在沉默中又是永遠向着她。隨後爺爺利索地反扣他的菸斗,把那些剩餘的菸絲全部倒出來熄滅掉,然後就坐到了飯桌邊上一起用餐了。
就在用餐的過程中,爺爺告訴了男孩,就在今天早上學校裡的領導來過家裡,主要是叫男孩回學校去,繼續修完這九年的義務教育。當男孩聽完爺爺的話後,只是簡單地回了爺爺三個字:
“我不去。”
然後埋着頭繼續吃着碗裡頭的飯菜。
雖然爺爺希望自己的孫子能把這學業修完,不想將來給人說他連學都沒上完,可爺爺面對男孩的決定沒有再說什麼挽回的話。因爲爺爺瞭解男孩的脾氣,只要是他認定了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他。然而奶奶卻是個藏不住話的人,遇見什麼不合心的事情都總要嘮叨一翻,結果就是她一邊吃飯一邊數落着男孩:
“男孩子就應該多讀點書,將來走在社會上纔不會被人欺負到,才能在社會上立足。”
可在奶奶的芸芸辭海中,男孩居然都可以走神了,他回憶着剛纔回來時在路上看見到的事情,現在他大概清楚那是什麼回事了,應該也是來叫少年回學校吧。
男孩推理的沒錯,今天學校派了幾位老師下村裡去勸說那些輟學了的孩子回校上學,早上來到男孩家時男孩已經下田了,家裡就爺爺奶奶接待了他們,他們也就吩咐倆老讓孩子早點回校。上訪完男孩這家後他們就來到了少年的家裡,他們也與少年的母親聊了很多,瞭解完少年的情況後更加勸說少年的母親要儘快送少年回到學校,讓他多與同學們接觸,希望能夠讓學校的氛圍可以改善到他那些不良的情緒,就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刻也在囑咐少年的母親,別讓孩子錯過了最好的求學與治療時間。
自從老師家訪過後,男孩每天早晨下田的時候都看見少年的母親載着少年上學去,可少年的母親不會騎車,她只能把少年安放在自行車的後座上,然後推着車一步一步地走着去。
從家裡到學校的路程足足有十多公里,就算平時騎着車上學都要三十幾分鍾,更何況是像她那樣推着車走上去,要何時才能到達學校呢。所以毎次把少年送到學校後,少年的母親都已經大汗淋漓了,這還不算完事,因爲少年的課室在三樓,少年的母親就能忍耐着疲憊把少年背上三樓去。
在少年上課的時候,少年的母親就在學校裡頭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坐着,就在那兒等待着少年的上課下課,放學後就又接把少年接回家,這樣的來回一天要上演兩次。
後來少年的母親就下定決心要去學會騎車,然後在裡家的時候一有時間了就會在院子裡頭不停地去練習,她可不是當年的少女了,也沒有專人去教導她,全由她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裡滾打滾模的,跌到了扶起來再從新開始;這種辛酸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可爲了孩子的身心健康,作爲母親的她再累了也覺得是值得的,一想到這兒時,她又充滿了力量。
少年平時雖然不說,但母親這段時間的辛苦他是看在眼裡的,每次他坐在後排時,看到母親汗流浹背的樣子他心裡頭都不好受,少年總覺得母親的勞累都是拜自己所賜的,如果不是自己無能,母親也不至於受這樣的苦。
漸漸地少年開始討厭自己了,也開始討厭上學了,以前他愛一個人安靜地呆着,現在他變得動不動就會爆燥起來。有天早上,男孩看見了少年在對着他的母親發起了脾氣,少年的變化被男孩看在了眼裡。不知道爲何,看到少年那個樣子時,男孩的內心會有一種低落感。
有一天,男孩在翻查他的衣櫃,在衣櫃的最底下找到了他的校服,他把它拿了出來,記憶一下子又回到了那時上學的情景。這一幕剛好被爺爺發現了,爺爺隨後走進了男孩的房間裡,然後慢慢在地走到了男孩的身邊平淡地對他說到:
“孩子,想回去就回去吧,家裡那點事爺爺能忙的過來的。”
爺爺的作風一向就這麼簡單明瞭的,一句話表達過後就吸着他的菸斗往房間外頭走去了,可就在爺爺走到房間門口時,又停頓了下對着身後的男孩又說到:
“心是不會欺騙你的,只有你會去欺騙心。”
男孩自從發現了少年的變化後,他心裡總是有一股意念想去幫助他,有時候他也很茅盾自己怎麼就會有這一想念的,就是因爲他是自己的老同學!?或許是出於對熟悉的人遭到不幸後的一種關懷?!現在他也搞不清楚爲什麼,只是發現自己在這段時間裡會很自然地去留意少年的一舉一動,現在居然爲了他動起了回校的念頭,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保護他和照顧他,讓他可以安心地學習去。
然而當他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時,才發現已經好久沒有打理過自己的儀容了,一頭縫亂的頭髮都快把他半張臉給蓋住了,一個連自己都沒打理好的人又如何去照顧別人呢。這時他發現自己的書桌上放着一把平時用來做手工的剪刀,隨後男孩就堅定地把它拿在了手裡,站在鏡子前一把一把地去收理着自己的頭髮。
一會兒工夫過去後,鏡子前站立着的是一位截然不同的男孩,一頭的短髮雖然理的有些參差不齊,可總算把他那遮擋的額頭給露了出來。光滑的額頭,再搭配着他那雙濃眉的大眼睛,高高挺拔的鼻樑和圓潤的嘴脣,立即把他那張好看的臉龐給彰顯出來了。然而經過這一年來的擔擔擡擡,使男孩在苦力中練就出了一身結實的肌肉,以前那寬身的校服現在穿在身上反而變的有些修緊了。長期的室外勞動使他那白晳的肌膚變成了一種淡淡的古銅色,一身的肌肉配上一頭的短髮,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再加上一雙有些憂鬱的眼晴,使他在17歲的時候就已經蛻變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大男孩了。
早上,少年在母親的護送下來到了村口時突然又發起了火來,他坐在車上不停地掙扎着,他的母親體力本來就不大,難而支撐的起車子這樣的大幅度擺動,最終導致人與自行車都跌倒在地上。
少年的母親只能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扶起壓在少年身上的車子,連忙詢問少年有沒有傷到哪裡了,在她伸手要去把少年從地上起來時,可少年總是拍開母親伸過來的雙手,賴在地上就是不肯起來。
面對兒子的任性,她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堅強了那麼久的她哭了,從心底裡哭了出來,這幾天來的壓抑就像洪水遇上了缺口一樣釋放出來了。她知道兒子接受不了旁人用有色的眼光去看待他,她知道這樣的方式接送兒子上學會傷害到了他的自尊。
此刻的男孩一直都遠遠地跟隨在他們的身後,剛纔發生的一切男孩都看見了,他不知道爲什麼又心疼起少年來了。他心裡想着不能再這樣任由少年發展下去了,他要用自己的行動去改變他,隨後男孩加快了騎車的速度,蹬着自行車來到了他們的身邊,把車架好後,二話不說就把少年弄上了自己車子的後坐上。
少年的母親一向對男孩都不是很友善的,以前覺得他是個壞孩子,現在自己的兒子變成這樣都是因爲他的老爸。對於男孩今天這種出人意料的舉動讓她一時感到怒然,她聲嘶力竭地責問起男孩:
“你這是在幹嘛!?”
面對少年母親的責罵聲,男孩只是心平氣和地說到:
“周嫂,就讓我載昱淳上學吧!你放心,我承諾,我會平安送他到學校然後又會平安送他回家的。”
少年的母親名叫周蘭,在村子裡大家都叫她周嫂,還沒等她說不,男孩就載着少年奔着鎮中而去了。
這一路上少年坐在男孩的後座上不停地掙扎着,不停地嚷嚷着叫男孩停車,又不斷地在背後喊着男孩叫他收起對他的那種憐憫之心。然而男孩只能一邊控制着車頭,一邊向他解釋到:
“我不是出於對你的憐憫而載你上學的,我只是想在上學的路上找個伴,不至於一個人騎車這麼無聊。”
“你要坐好拉,我可要全力加速了。”隨後少年在背後默默地配合了起來,此刻的男孩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絲的快意,然而男孩還得像一個得了平宜還要賣乖的人那樣,對着身後的少年抱怨地說到:“我可不想第一天回學校報到就遲到了。”
這句話要是從另外一個人口中說出來讓人聽到了還會順耳點,可是從一個從來都沒認真聽過課,還經常逃課的人口裡說出來後總是給人帶來一種彆扭的感覺。
等男孩把少年背到課室後就直接去找他以前的那位班主任了,那是男孩人生中第一位肯定他的人,然而她也是男孩在這學校裡唯一被尊重和不會去反抗的老師。
她爲他的回來感到高興,他們坐在辦公室裡聊了許多,她告訴男孩以前他那個班畢業後現在就又從初一開始執教了,那又是一班調皮搗蛋的學生。可男孩知道,這是那班學生在這看重成績的環境中遇上了最大的幸運,因爲在這座學校裡只有她纔不會去放棄他們,這一點在男孩以前那個班上就已經印證了。然而在畢業典禮上她也獲得了同學們最爲真摯的尊敬,她也給大家留下了一段不可抹去的師生情誼。
男孩是在初二時期輟學的,所以他現在就從初二開始他那新的校園生活了,隨後他就在老師的帶領下重新回到了那個課堂上。雖然課室還是原來的那間課室,可是人已經不是原來的那班人了,他坐在位置上感觸着這一切的變化。
接下來的日子裡,男孩每天都早早洗漱完後,就騎車來到少年的家門口等他出來。
因爲少年的母親從來都不喜歡男孩,所以她不允許男孩踏入她的家門,因此男孩只有每天都這樣提前來到少年的門口,等待少年的母親把少年送出來後,再接他一起上學,回來的時候少年的母親就已經早早地站在家門口那等待着了。可是男孩所做的這一切她從來都沒有說過一聲感謝的話,在她心裡覺得這是男孩理所當然去做的事情,然而男孩也從來都沒在意過,他只覺得與少年呆在一起是件輕鬆如悅的事情。
從此在去往學校的那條道路上,有那麼一輛車,騎車的那個人總是會滔滔不絕地說一些生動有趣的話,然而在後架上的那個人則安安靜靜地坐在那一言不發。
可是有一天大家都沉默了。
在這段時間裡,少年每天都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別人打打鬧鬧的,他很想參與到其中去,可現在連上個廁所都要坐着輪車去的,總覺得自己就是個廢人。
少年還是沒有從自己心理陰暗中走出來,反而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後把自己封鎖起來了,不與他人交流,總愛一個人沉默,學習也遠遠跟不上了。
有一天少年的班主任發話了:“如果你這次期中考覈的成績還未能跟上班裡的同學的話,我只能把你調到別的班裡去了。”
那又能怎麼辦,現在是少年自己都放棄自己了,男孩只能在這裡生幹氣。男孩從來都沒有對一個人這樣焦急過,壓在他心中的那把無明火越來越烈了,男孩現在必須要把它給發泄出來。就在回家的道路邊上,男孩看着少年那一幅自暴自棄的樣子,他突然把車停了下來,一把將少年放倒在了草地上,這是男孩第一次對少年做出這樣粗莽的行爲,對着他就是劈頭蓋臉地臭罵着:
“一個人最可悲的不是全世界瞧不起他,而是他自己瞧不起自己,難道你就這樣放棄你自己嗎!?人的一輩子不長,好運點的話就36500來天,在這可衡量的時間裡要麼活在一潭死水裡,要麼活出一片海洋,終端在於你自己的態度,是想乘風破浪還是隨波逐流。也別指望有什麼下輩子,隨便一場夢都比它顯的真實。”
男孩不是那種坐而待斃的人,他要幫助少年重新振作起來,他想到的是首先要時刻呆在他的身邊,包括坐在一起學習。可是這想法談何容易,少年現時處在的班級可是學校裡頭重點培養的對像,學校的名氣都是要靠這班人去爭取的,有多少家長爲了面子都想着自己的兒子能夠在那個班上爭到一席之地。然而對於一個現時坐在學校裡頭被蓋上最差學生的人來說,七個科目都要百分之上是件何等高強度之事了。可是男孩就是那種相信人定勝天的人,但這種底氣往往都是需要足夠的自信去支撐的,然而自信來源於對自己的瞭解。
其實男孩的天賦不差,只是他不愛學習罷了,有時候老師在課堂上只講過一次解答的方式,男孩就已經記憶在腦海中了。對於文字之類的他只是不愛動筆罷了,就像在考覈的時候男孩都是心算出題目後就在紙張上寫下最終的答案,可這往往都被老師認定爲那是抄襲回來的,固然給到的分數是少之又少了。但他唯一熱愛的就是繪畫,他喜歡在紙張上繪製一些他喜愛的模型圖案,然後通過手工把那些平時繪製出來的平面圖案做成立體的圖型。
他人有一個特點,只要是他立定心思要做的事情,他就會全力以赴,這回男孩爲了一個人真的變了。
認真聽起課來的男孩比以前更多了一種魅力,以前一上課就埋頭睡覺的他,今天居然與老師互動了起來,一開始老師對於他的變化還是蠻驚訝的,畢竟在這個班裡老師都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課堂’,就是課堂上只有老師在講,然而講臺下就好像只坐着一堆空氣,不會有任何迴應的聲音。但對於男孩的變化老師心裡更多的是歡喜,這讓老師終於不覺得站在這裡講課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現在最起碼讓他知道還是有人在聽的,在這幾十分鐘的課程不是對着空氣講的。這樣一來,老師在課堂上講的課也帶勁了不少,男孩的參與也活躍起了這個班級的學習氣氛。
以前騎車的時候男孩一路上都是講些無聊的事情,現在男孩把話題改了,改成了一路上去追問少年一些書本上的知識。
他總是去問他這道題是怎樣去解答的,一開始少年都不去理會男孩,但被男孩問多了後,少年還是坐在車子的後面把那些解題的方式一一分析給男孩聽,其實男孩對於那些題目都是會解答的,可男孩就是裝作成不懂的樣子去追問他。有時候少年被男孩弄急了,他就會一把拉開男孩的揹包,從揹包裡找到那道題,然後就這樣一邊坐着車一邊把公式都寫在書本上然而又給男孩分析一遍。這回終於不再只是男孩說上一路的話了,也不再覺得背後安靜的總以爲把人給掉下車去了。
在後來的日子裡男孩則常常去背化學元素表,然而他又常常故意把它們混亂來讀,只要少年一聽到錯誤後就會立刻開口去更正,然後會把正確的元素表念一次給男孩聽。其實這就是男孩想要的效果,因爲他想與少年聊聊天,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去加固他的知識點,他想更快點坐到他的身邊與他一齊上課。
改變自己的過程是辛酸的,因爲之前荒費了太多的知識點了,現在一下子都要他掌握回來難免有點困難,他只能每天晚上都複習到很晚,第二天又要一早起來去接少年上學,有時候少年坐在後座上都能感覺到男孩在偷偷地打哈欠。
看到他這麼辛苦,少年的心隱隱有些難過,其後少年都幫男孩把那些重點都圈畫出來,毎天傍晚放學後,他們回到村口時都把車停放在一邊,然後坐在那片草地上去幫助男孩複習,一直等到天邊的月色開始升起了,他們才緩緩離開。當然,這樣男孩難免會被少年的母親指責一翻:
“你怎麼這麼晚才送我兒子回來!?”
這個時候少年都會說到:“是我自己在學校留堂了,不關他的事。”
這時候的男孩居然會覺得被人責罵都是一件暖暖的事情,因爲有少年在保護着他,因爲這是屬於他們倆的秘密。
然而付出總會是有回報的,在少年的幫助下,男孩在升初三時如願進入到了那個班上,然而少年也如男孩所願留在了那裡,他們最終成爲了同桌。男孩再一次成爲了學校裡頭的焦點,當大家問他是怎麼做到的,男孩只是會然一笑。我們身邊有許多這樣的人了,他們總是喜歡去問別人是怎麼做到的,可他們常常卻是怱略了去問自己,就好像當初男孩立志要成爲一名優等生時,在被同學打壓諷刺後刻在書桌上的那首詞那樣去問自己:
《我是誰》
我是誰?
沒人能夠告訴我!
就如同古希臘神廟上刻着的“我是誰”一樣,
沒有答案;
我在哪?
有誰能夠告訴我!
就如同被風颳起的蒲公英一樣,
隨風飄泊;
也許………
答案就在心中,
或許………
答案就在行動上,
它可緣於一種念頭,
如同深埋在隆冬的種子,
期待春天的呼喚,
嚮往夏日裡的陽光,
最終,它於秋天裡成爲了一朵盛開的向日葵!
它可需要一份勇氣,
如同成長中的雄鷹,
只要它敢展翅高飛,
就能感受藍天白雲,
最後,纔會在萬里長空中響徹着它雄亮的聲音!
因此對於男孩的逆轉,許多人都是有爭議的,他們都認爲他的成績只不過是抄襲回來的,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重新回到他原來的位置上,此刻大家都等待着到時候看一場別人的笑話。就連同老師在開學前的第一節班會上都用着那種帶有特濃歧視的語氣對着臺下的人說:
“不管你們是用什麼方法進來的,只要在這段期間中任何一次的成績達不到這班上的要求,都給我收拾課本回到他本該的位置上。”
其實這翻話主要是對男孩所說的。當然,男孩也是個聰明的人,老師話中的弦外之音他是聽得出來的,只是他對旁人對他的這種態度,男孩從不關心。他知道此刻的他在大家心中就像是一個慌言,然而慌言就好比一杯清水中的那滴墨水,你越是拿東西(解釋)去攪拌它,這樣只會讓這杯清水變的更加的渾濁,對於這種慌言只能用時間去證明它,然後由它在時間裡頭慢慢地淡化。
雖然生活在一班戴着有色眼鏡的人羣裡,但是現在的男孩心裡頭卻是滿滿地洋溢着一種幸福,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要是能夠呆在少年的身邊就會感覺到一種快樂。有時候男孩會趴在桌面上呆呆地看着認真聽課的少年,結果不是給少年提醒就是被老師點名提問,對於少年他一向都是順從的,對於老師有意的提問男孩都能對答如流,最後老師只能給男孩一個課堂警告!
在男孩的陪同下,少年也慢慢地開朗了起來,他總是喜歡坐在走廊上看着男孩在藍球場上帶着球來回奔跑着的樣子,他不知道男孩爲何就像有磁性一樣緊緊地吸引着他的目光,少年覺得男孩就像一束陽光,在他人生最陰暗的時候照進了他的心房裡,爲他驅趕走了內心深處所有的寒冷,使他心裡充滿了溫暖。少年越來越感覺到男孩就像氧氣,去維護着他的呼吸,然而他總會帶給他雨後清新般的空氣。
在這段時間裡頭,男孩的樹苗也全部移植完畢了,收到的收款剛好還清了家裡頭的剩下的債務,爲了不讓爺爺奶奶再這樣辛苦下去,男孩把這育苗場轉讓了出去,這樣毎年都可以收到一次額定的租金。
少年的父親還是在城裡頭打工着,他的工作因爲假期少,只能逢年過節才能回來一次。
然而少年的母親看到自己的兒子終於開朗了起來,心裡頭也跟着開心起來了,可是她對男孩那冷若冰霜的態度依舊沒變;少年也爲之開導了他母親不少次,告訴她現在的男孩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男孩了,而且開車撞到他的人是他的父親而不是他,不能把所有的罪強加在他的身上,再說了如果不是男孩幫助他走出困境,不敢想像現在的他會是怎麼的樣子,更不要說有今天的成績了。
然而男孩面對的事情比同齡人面對的多的太多太多了,平常的他都是一幅嚴肅的樣子,但唯獨與少年呆在一起時他纔會流露出最真實的他,纔會看到原來憂鬱的眼神下還會綻放出迷人的笑臉。
因爲大家都用最真誠的心去接近對方,因此他倆成爲了最好的哥們!
白日裡他倆一起去上學,在烈日下少年會爲男孩擦汗扇風,在大雨中男孩會爲少年遮風擋雨。晚上,少年有時候會以回校複習爲藉口,偷偷地跟隨着男孩出去,因爲他們已經是初三的學生了,過不了多久就要面對中考了,學業自然繁重了不少,加上男孩每次都會在十點前準時送他回來,所以少年的母親也從沒懷疑過。當然,少年也不是全在說慌,他們的確是出去複習,只不過地點不在學校,而人員也只有他們倆。
他們會帶着照明燈,有時候會坐在村口處的石板上,每當複習累了他倆就會躺在那裡,靜靜地聽聽滿草地上的蟋蟀叫。有時候會到田野邊上,在那裡可以感受到風從稻田那颳起,藉着月色可以看到一層層墨綠色的麥浪,那種神秘感就像小時候看過的《龍貓》裡頭某個片段一樣;幸運的話還可以看到一場無比震撼的視覺盛宴,那就是滿田野裡都飛舞着螢火蟲,它們在求偶時發出的那一閃一閃的螢光,就好像是星河墮落了人間一樣,那種場景也許一輩子都難得見幾回。
今晚,他們來到了村邊的一座涼亭上,此時正值十五,夜空中高掛着一輪滿月,那浩白的月亮正被一圈內紅外紫的月暈包裹在中間,好看極了;那可是一種自然界的光學現在,只有在乾淨的天空中當冷空氣遇到暖和的溼空氣時,水滴都凍成了六角形的冰晶了,月亮的光線再透過高空中那些薄而輕的白雲時,因受到了那些冰晶的折射而形成了彩色的光圈。就算它被蒙上了一層羞澀的紗雲,可也阻擋不了它把那浩白的光茫灑落在大地上,因爲有了它的光茫,四周被照瀉的可以不借助任何燈火都能看清遠處事物的輪廓。男孩被這月色迷上了,在這如此良辰美景之下,男孩突然想起了宋代蘇軾的一首詩詞,然後他就站到了涼亭邊上,在那裡模仿起了古代詩人的樣子,用手在自己的下巴下撫摸他那虛有的須鬢,用着一幅深情的樣子望着天空那一輪潔浩的月亮,口中念起了詩詞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清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同嬋娟。”
看着男孩那個模樣,害的少年坐在地板上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來,最後只能笑着對男孩說到:“人家詩人那有你這樣矯情。”
誰也沒想到,能讓少年重新開懷大笑的人居然是一個曾經被人看不起的男孩。
他們玩鬧過後就安靜地並排坐在涼亭裡,看下了手中的書,一起看着滿天的星星和被光環所籠罩着的月色。那一刻誰也沒說話,大家都在回味着剛纔所念的那首詩詞,敢情生活就像詩人所寫的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因此告訴了我們要珍惜身邊的人,也希望生活中:但願人長久,千里同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