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正在被人削鑿?”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崔亦田,有點兒聽不明白他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靈魂被人削鑿?我實在是聽不懂。
可是崔亦田的臉上難得露出了認真的神情,一臉嚴肅的樣子,沒有半點兒開玩笑的意思。
我正疼得厲害,卻又聽不懂崔亦田說的話,心中難免有些焦急,咬着牙道:“你到底在說什麼?你說清楚了!”
“覺得疼吧?”崔亦田說着,兩步來到了我的面前,一隻手輕輕地拂過我的肩頭,雖然語氣聽起來好像是憐惜的語氣,但是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卻怎麼看怎麼覺得是在幸災樂禍似的,“身上的皮肉痛,好像有人在用刀子削你的肉一樣?”
崔亦田身上有種特殊的能力,有時候即便我不說,他也好像能夠一下看穿我的心思一樣,這種感覺讓人害怕,不知道他這樣的能力是從何而來,但是在此時此刻,他的這種能力對我來說卻好像是救命稻草一樣。
我連連點頭,向崔亦田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想知道爲什麼?”崔亦田彎着腰望着我,臉幾乎快貼到了我的臉上,他拖着長腔賣關子,突然一笑道:“真巧,我也想知道,不過這就要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了。”
我做了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做了什麼纔會發生這麼恐怖的事情,我疑惑地望着崔亦田,就看到崔亦田耐心地對我提醒道:“有沒有去過什麼不該去的地方,見了什麼不該見的人?”
我一下便反應過來,一個想法電光火石一般在我的腦海之中乍現,對,那個商店!
崔亦田的話讓我聯想到了那個商店和那個奇怪的女店主,是的,除了她之外,我今天根本沒有見過其他奇怪的人,最關鍵的是,聯想到了那個女店主之後,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此時在我身上的這種痛感,刀刻斧鑿一般,而崔亦田剛剛也說過,有人在削鑿我的靈魂,我突然聯想到了女店主製作娃娃的過程。
雕刻刀一刀一刀雕刻修改着原坯的輪廓,一刀一刀地砍削下去,不就是如同我此時正在經歷着的痛感嗎!
我咬着嘴脣,心裡有些怨恨,看樣子罪魁禍首絕對就是那個女人沒錯,可是那個娃娃到底是什麼東西?爲什麼會讓人有這種反應?而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她怎麼會有這樣的能力?她又到底想要幹什麼?
正在我疼痛不止的時候,背後亮起了一片燈光,穿着大短褲的聞人吉和胡天齊已經跑了出來,聞人吉還睡得迷迷糊糊,顯然是被胡天齊突然給拽出來的,但是胡天齊一臉焦急的目光,應該是已經聽到了我和崔亦田剛剛的對話。
“小淺淺!那個女人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身上的疼痛更加劇烈,我已經站不住了,在喬可可的攙扶下坐在了宿舍樓前面的臺階上,疼得我喘着粗氣,咬着牙勉強擠出來了幾個字兒。
娃娃,定製,照片,頭髮。
雖然只是斷斷續續地說了這麼幾個詞,但是胡天齊、聞人吉和崔亦田三人商量了一番,很快便已經大概明白了我要說的意思,
“看來要去找那個女人好好聊聊了。”崔亦田抱着肩膀望着我,臉上的表情半真半假似的。
“現在去找她有什麼用!”胡天齊焦急地來回踱步,“再這樣下去小淺淺就要疼死了!”
聞人吉仍舊揉着眼睛,好像還沒睡醒似的,“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那個女人應該是要做傀儡。”
聽到這話之後,胡天齊和崔亦田都變了臉色,兩人好像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危險而又恐怖的事情正在發生,但是我們卻聽得一頭霧水,尤其是身邊的喬可可和方甜。
方甜忍不住好奇地發問道:“傀儡?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是假人,”何景雯一臉的詫異,目光茫然地盯着不遠處,喃喃道:“她要走了蘇天淺的照片、頭髮和生辰八字,將她的魂魄附在娃娃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說的那種特殊材料,應該是墳頭土和屍泥加上屍油做成的,所以她在雕塑娃娃的過程中,蘇天淺會覺得全身疼痛不止,好像有人在割自己身上的肉一樣。”
喬可可聽到這裡有點兒着急,“可是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呢?要是被她做好了的話,會怎麼樣?”
“一旦等她雕塑好了的話,就可以將蘇天淺的魂魄封印在裡面,然後自己進入她的身體裡,將她取而代之。這都是怨氣極重的冤魂纔會選擇的一種方式,如果沒有很深的靈力,這樣做是很容易發生危險的,”說到這裡之後,何景雯擡起頭來,目光從胡天齊、崔亦田和聞人吉面前緩緩地掃視過去,“我說的沒錯吧?”
崔亦田撇了撇嘴,突然笑了,拍拍手道:“沒想到蘇天淺這麼傻乎乎的人身邊還有這麼厲害的小姑娘,真是見多識廣。”
“多謝誇獎,”何景雯面無表情,她對好看的男人好像生來就有抵抗力一樣,別人看到了恨不得流口水的崔亦田在她眼中沒有任何的特殊性或是吸引力,只見何景雯一字一頓道:“不如還是先想想要怎麼辦纔好。”
這邊何景雯話還沒說完,聞人吉已經急急匆匆地往他的宿舍裡面跑了過去,胡天齊追在後面大喊着問道:“道士你要幹嘛?”
“佈陣!封住她的魂魄!”
聞人吉急急忙忙地跑進去,很快地又急急忙忙地抱着一堆東西跑出來,他的表情十分焦急,“沒時間了,要是等她把傀儡做好了,誰都無力迴天!”
“那你打算怎麼辦?”崔亦田不慌不忙地望着聞人吉問了起來,一臉的悠閒自在,崔亦田這樣的表情和聞人吉對比在一起,顯得十分突兀。
聞人吉忙着從包裡面找出各式各樣的東西,頭也不擡道:“先封住蘇天淺的魂魄,讓她那邊沒辦法下手。”
也就是說,聞人吉的打算,是用封印封住我的魂魄,這樣一來,女人那邊的情況,就會和我們這邊的情況一樣,泥塑也被封印,讓她無法繼續雕刻。
這一招雖然看起來管用,但是也非常地危險,如果女人想到更好的辦法,和我們拼個魚死網破的話,這樣把她逼急了,對方再次出招的時候,必然是兇險無比,我們也就未必能夠應付了。
“但是也只有這個辦法了,”胡天齊握着我的手,使勁兒地攥了攥,他的眉頭緊皺,表情好像比我還痛苦似的,“小淺淺,忍一忍吧,我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只有這樣了。”
“你們想不出來辦法,別人說不定能想出來嘛,”崔亦田不慌不忙地說着,突然擡起頭來望着四周,“哎?寒燁今天怎麼沒有出現?”
我對面前這崔亦田簡直恨得咬牙切齒,這傢伙不但沒有想幫忙的意思,說起風涼話來,倒是一句接着一句的,胡天齊顯然也氣得忍不住了,對着崔亦田道:“你要是不想幫忙的話,就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聞人吉環顧四周,理都沒理崔亦田,指着宿舍後面道:“到後面的空地上去!快點兒!”
胡天齊上前二話不說將我背了起來,喬可可她們還想跟過來,卻被聞人吉給攔住了,“人多了容易壞事兒,你們就在這兒等着,有我們在,沒事兒的!”
聞人吉的一句話讓喬可可她們放心下來,用戀戀不捨的目光目送着我們幾個離開。
聞人吉、胡天齊和崔亦田帶着我來到了宿舍樓背後的位置,我們宿舍樓的後面沒有其他建築,只有一片荒蕪的雜草,平時也很少有人過來,在此之前我唯一一次來到這裡,還是因爲被那個趙銘琦給追着的緣故,現在故地重遊,又是因爲其他原因,心裡面難免有着另一番滋味。
胡天齊強行拔掉了崔亦田的外套鋪在地上,讓我坐下來,聞人吉則已經拿出了幾根白色的蠟燭,他數出來一共七根交給了胡天齊,“點上,這是守魂蠟。”
聞人吉所說的守魂蠟,是用在老人葬禮的頭三天,擺在靈堂裡的蠟燭,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搞來的,不過反正聞人吉這種亂七八糟的稀罕物件很多,我早就已經不足爲奇了。
據說,老人葬禮的頭三天,靈堂裡會擺上這樣的守魂蠟,防止老人的靈魂四處漂泊,同時容易導致髒東西上了老人的身體,引發詐屍之類的事情。
而聞人吉將這種守魂蠟用在我的身上,則是希望能夠穩固住我的魂魄,保證魂魄能夠在我的體內,不至於再被那個女人控制。
夜風微涼,這幾根蠟燭在我的身邊點燃之後,讓我稍稍感到了些許的暖意,只是身上的疼痛仍舊在繼續,我只能蜷縮着身子,有些逆來順受的感覺--明知道無法阻止,也就只有去接受和忍受了。
聞人吉準備好了一沓黃符,對着被蠟燭圍繞着的我低聲問道:“準備好了嗎?”
我忍不住想苦笑,不知道有什麼是能讓我準備的,也不知道都已經成了這幅樣子,我還能準備什麼。
見我不做聲,聞人吉點點頭,拿起了一疊黃符向着空中飄飄灑灑地一揮而下,霎時間,黃符包裹在我的左右,好像形成了一道黃符構成的圓環,將我包裹在其中。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已經見過聞人吉好幾次表演類似的絕技,但是這一次看到還是不免覺得十分震撼,只見黃符好像一道牆一樣圍繞在我左右。
聞人吉在旁邊低聲默唸,嘴裡嘀嘀咕咕的,我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黃符突然就燃燒起來!
只是這次燃燒的情況和以往不太一樣,以前聞人吉點燃的黃符都是一道道明亮的橘紅色火光,這次卻是幽藍的鬼火一般,讓我覺得十分蹊蹺。
同時,我在火光的縫隙中看到了聞人吉的臉,只見聞人吉也長大了嘴巴,一臉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