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說得神秘兮兮的,就好像一到晚上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我和聞人吉也皺起了眉頭,一臉納悶兒地望着老闆。
可是沒想到老闆卻對此三緘其口,反倒還警告我們道:“這些事情可不要隨便亂問,你們都是學生吧?不行不行,要是給你們說了,以後更沒人到這兒來了。”
原來老闆是怕影響生意,他這樣說,我更猜到了會發生的事情,不過儘管老闆已經這樣說了,聞人吉卻還是不肯罷休,僅憑他那三寸不爛的舌頭,硬是說動了老闆,就看到老闆輕嘆一聲道:“行啊,那說就說,我也是怕把你們嚇到,不過咱們可說好了,這事情千萬不能傳出去,明白嗎?”
我們兩個忙不迭地點頭,恨不得對天發誓,在這樣的央求之下,老闆終於開了口道:“這條街一到晚上就發生怪事兒,起初我們也不知道,但是後來大家經常在一起出攤,沒事兒幹也會閒聊,就發現街上一到晚上就特別擁擠。”
特別擁擠?我沒明白老闆這話的意思,他便對我們輕聲解釋起來。
老闆說,起初他也有這樣的感覺,所謂的擁擠並不是說街上的人多了,而是商販之間,每個攤子和每個攤子之間,會顯得擁擠起來,大家都湊在一起,讓人覺得好像多了很多商販,但是表面上來看卻看不出來奇怪的地方,只是覺得行動不便,有時候要彎腰拿什麼東西或者行動的時候都會撞上旁邊的人,好像肩並肩似的。
起初老闆以爲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和大家閒聊了幾次之後,老闆發現有這種感覺的絕對不止自己一個人。
再後來,他們聽說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我自己倒是沒經歷過,但是這條街上有好幾個人都碰到過這樣的事情。”
最開始碰到怪事兒的是一個賣關東煮的老闆,他說有一天天色已經很晚了,他的東西還沒有賣光,於是就想多賣一會兒,而當時街上的小販已經三三兩兩地收攤回家了,街上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少起來。
差不多快到晚上十一點的時候,老闆正打算收攤,來了幾個人,男男女女的好幾個,身上還穿着商店銷售員的制服,上面印着玩具店的lg,因爲顏色很鮮豔扎眼,所以老闆的印象也非常深刻。
那些人嘰嘰喳喳地聊天,說的內容大概是今天又遇到了什麼奇葩顧客,銷售額又恨慘淡,然後大家嚷嚷着讓其中一個請客吃東西,說是已經好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老闆當時還覺得這些人很奇怪,不過爲首的一人便說要將所有的關東煮打包包圓了,老闆聽到之後很高興,便沒有多想,給幾個人將剩下的關東煮打包遞給了幾人,對方掏出兩張一百塊遞給了老闆。
賣關東煮的老闆正低頭給幾人找錢,可是再一擡頭的時候,卻發現那幾個人已經不見了,他探出頭來看了一眼,發現整條街上空無一人,那幾個人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樣。
老闆覺得不對勁兒,也顧不上收拾東西就趕緊推着小車回家了。
誰知道第二天早上數錢的時候,買關東煮的老闆發現自己收的一沓錢裡面有兩張冥幣,就擺在一堆零散鈔票的最上方,肯定就是昨天晚上最後那幾個人給的兩百塊錢。
老闆當時沒有多想,都是勞動人民,賺點兒錢不容易,老闆立馬以爲是那幾個窮小子的惡作劇,趁着天色晚了,拿冥幣騙吃騙喝,老闆當時格外憤怒,上午也沒擺攤,就直奔小吃街,在附近到處尋找昨晚那些年輕人衣服上印着的lg名字的店,誰知道找了一圈兒卻沒找到,他便找到了小吃街的管理人員想要投訴這件事兒,說什麼都要將那家店找出來。
可是當管理人員一聽到老闆說的店名之後立馬變了臉色,起初他們還和這賣冰糖葫蘆的老闆不肯告訴我們事情一樣,也不打算告訴那位老闆,只說讓他不要計較了,以後晚上早點收攤,可是在老闆的再三堅持,聲稱說不明白就要報警的情況下,管理員只好說出真相--那家店鋪早就被燒燬了,幾名店員當時正在鎖門盤點貨物,一時間也打不開門,最後被活活燒死在裡面。
即便是光天化日的大白天,聽到老闆說了這樣一番話,我還是不由得感到渾身發涼,背後冒起了一片片的雞皮疙瘩。
“後來也有幾個老闆遇到了類似的事情,大家發現這種事情只有在人少的時候,比如別人都收攤了,就只剩下幾個人還沒收攤的時候纔會發生,於是大家都恨不得趕在別人沒收攤之前自己先走,久而久之小吃街就亂了,於是小吃街的管理員就規定了固定的收攤時間,晚上九點,不到點不讓走。”
按理來說,雖然起初大家還很擔心,不過仔細想想,好歹人多壯膽,也就沒有想太多,但是誰知道後來的怪事兒越來越多。
“比如說這兒吧……”老闆用眼睛瞟了一眼隔壁的烤肉攤,給我們暗示了一下,低聲道:“本來一排二十串烤肉,一串都沒賣出去,但是偏偏就會少幾串,總是莫名其妙的。”
除了這樣的事情之外,還有人在街上看到奇怪的人,比如說,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本來人很多,擺攤的人正在低頭忙活生意,但是就是不經意擡頭的時候,就會在人羣中看到一張奇怪的臉,完全被燒燬的那種,輕的被嚇過一陣也就好了,重的就是在家病上幾天,之後再也不敢來,乾脆就撤攤不幹了。
另外就是鬼打牆,因爲小吃街上都是些擺攤的商販,沒有坐商,之前一排商鋪被燒燬之後也沒有重新建造那麼大規模的商鋪,所以小攤上沒有洗手間,老闆們要解手都是在商鋪後面的公共洗手間,有些人晚上去解手,出來之後卻發現好像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街還是那條街,可是街上的小攤被取而代之,出現的則是一排商鋪,街上走着的人看起來也鬼氣森森的。
這些故事在商業街裡面傳開了之後,不幹的馬上就撤攤不幹,或者轉租給了別人,要麼是找夥計來幹,而那些實在沒有辦法的,就只能在這裡硬撐下去,只是大家非常有默契地無視商業管理處的要求,也不管什麼八點九點的要求,晚上天沒黑之前就趕緊收攤走人了。
“我還行,”老闆一邊擺弄着糖葫蘆,一邊道:“算命的說我八字硬,百邪不侵,再說我幹了這麼長時間也沒遇到過什麼怪事兒,索性就這麼幹着,不幹也沒辦法,一年的攤位費都出了,不幹的話,這錢去找誰要?”
我在旁邊聽着,心裡不由得感嘆一聲,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各自有自己不容易的一面,生活在茫茫大千世界,感受着人間煙火,也必須要忍受這份生活不易。
聞人吉聽到這裡唏噓不已地和老闆聊了兩句,便話鋒一轉道:“哎?那這兒以前是幹嘛的?也收攤不幹了?”
原來聞人吉還時時刻刻惦記着這事情,我聽他這麼一提醒,纔想到我們究竟是幹嘛來的。
老闆看了中間那空地一眼,搖頭道:“不知道,自從這條小吃街開業的時候我就一直在這兒幹了,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在這兒擺攤。”
“沒人租?按理來說你們這兒應該挺火爆的。”
“可不是嘛!”老闆連連點頭道:“當初都以爲是好地點,剛開始招租的時候,人都擠破頭了,好多人租不到攤位都去走後門。”
聞人吉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湊到了我身邊,在我耳邊低聲道:“聽到了沒有?按照老闆這話說的,想找攤位的人那麼多,不可能就單獨空下來這麼一個不給租出去。而且攤位費也不便宜,更不可能有人租下來之後就一直空在這裡了。除非……”
除非?我聽到聞人吉說這句除非,不由得一時間連心都提了起來,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
聞人吉眯着眼睛,也不知道真的是在認真思考,還是在故弄玄虛地吊胃口,半晌後聽到他喃喃道:“除非有人租了這個地方不是爲了擺攤的!”
話剛說完,聞人吉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眼前一亮,轉過頭去看了看四周,然後二話不說撒腿就跑了!
我也不知道聞人吉到底是什麼意思,等了不到五分鐘的功夫,就看到聞人吉又掉頭跑了回來,手裡還多了一把鐵鍬。
“你要幹嘛?”
不容我阻撓,聞人吉已經揮舞着手裡的鐵鍬,二話不說便將地上的地磚撬開了一塊兒!
小吃街雖然剛開業沒有多長時間,但是這街上的石板還是之前商業街留下來的,經過一場大火之後也鬆動了不少,聞人吉沒費什麼力氣便將石板撬開不少,然後將你下面的土都挖了出來。
左右兩邊的攤位老闆都納悶兒不已地攔着聞人吉,烤肉攤的老闆更是嚇了一跳,連聲道要去找管理員過來,聞人吉滿頭大汗,也懶得和他們計較,乾脆給每個人塞了一百塊錢,就說是晚上被人撬開的。
我起初覺得詫異,而後聯想到聞人吉剛剛說的話--有人租了這個攤位,但是不是爲了擺攤,那是爲了幹什麼?反正不管到底是爲什麼,肯定有個原因,既然地面上面沒有,那就肯定在地面下面了。
想到這裡,我心中不由得還有點兒興奮和期待,圍在了聞人吉身邊,想看看他到底能從下面撬出來什麼東西。
就這樣一連挖了大概有十來分鐘左右,我始終在背後幫聞人吉擋着,即便這樣還是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就在我擔憂着會被管理人員制止的時候,聞人吉突然怪叫一聲,扔下了手中的鐵鍬,便彎腰跳進坑裡,兩隻手在泥土之中摸索了一陣,然後抱着一樣東西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