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暗中（上）
“怎麼樣了？”
“喂他吃了顆丹藥，內傷基本沒問題，剩下一點皮外傷休息幾天就好了。”
秋晏紫朝着陰影裡的女子說道。
“你不是經常說人間界裡有……法律這樣的人類法則，這個沒有問題嗎？”
秋晏紫攤了攤手：“這就得多虧那三個笨蛋了，一點法律知識都不懂，連哄帶騙幾句他們就不打算追究了，生怕把自己連累進去。街上的監控錄像我也去處理過了，啊……我的職業道德真的在強烈地譴責我！”
“嗯，辛苦師妹了。”
“嘛，這點小事我倒是無所謂。——不過師姐你就打算一直跟在那個傻小子身邊？”
“師門有命，推脫不得。”
“又是這套。也真虧林老爺子能請動師姐。不過修煉之人不能干涉世俗之事，到頭來還是要辛苦師妹我啊。”
“那這柄佩劍我贈與師妹，它伴我三十年有餘，是……”
“啊不用不用，我又不是想要師姐的佩劍才這麼說的。”
“師妹想要什麼開口便是，我自會取來相贈。”
“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陪我逛街吧，師妹我很想看看師姐你穿現代裝的樣子！”
“這……”
“秋警官？”
走廊那邊突兀地響起了一個女聲，隨後蘇秋梨走了過來：“你在這兒做什麼？”
“咳咳——”秋晏紫用拳頭抵住嘴脣乾咳兩聲，“沒什麼，正準備回去。”
“我剛纔聽到你在說話。”
蘇秋梨朝牆後看了看，沒人。
“哦，剛剛在和朋友通電話。”
“是嗎？”
“是啊。——剛纔都沒見到你，你去做什麼了？”
“洗手間。”
“這樣……那我先走了，傷者沒有大礙，你們也可以回去了。”
蘇秋梨看着秋晏紫揮揮手走下樓梯，猶豫了一下，走到牆後的陰影處輕輕嗅了嗅。
雖然很微弱，但有一股不同於秋晏紫的清新香氣。
……
醫院不允許寵物進入。
雖然黑貓不是林謙的寵物，但作爲野貓更是不可能接近醫院半步。
“怎麼樣了？”看到林謙出來，黑貓上前問道。
“醫生說沒什麼事。不過我自己感覺挺有事的。”
林謙低頭看着自己的那隻拳頭。
握了握，很有力。
林謙覺得自己現在就算打不穿鋼板，也能在水泥路上打出拳印。
而且自己打了那麼多下。
感覺就像是要把他打死一樣。
——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怎麼想的呢？
林謙回憶着當時的情況，如果不是黑貓跳出來拉住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把綠毛打死爲止？
“別想那麼多，你只是還有點不適應。”黑貓安慰道。
“這力量好像不屬於我。”林謙閉着眼睛捏了捏拳頭，“我感覺隨時都會控制不住它。”
“這很正常，畢竟你昨晚纔剛剛開始修煉。”
林謙還是閉着眼睛，像是在感受着什麼。
“就算你閉上眼睛，這種感覺也不會消失的。”黑貓提醒道。
——是……這樣嗎……
——這力量來得太夢幻。
——僅僅一個晚上，一個晚上而已。
——如果我不用它做點什麼，它會不會在今晚就離我而去？就像昨晚突然地降臨一樣。
——然後，就這樣不得不回到橋洞下，重新找一個結實的袋子去裝載，從垃圾裡收集到的“幸運”。
——所以，我想，起碼要用它去做點什麼，可以讓自己就算回到橋洞下，也能過得比以往安逸些。
——我這樣想，是不是對的呢？
——明明只是想讓自己過得更好一些，即使失去了這些力量。
——但我也清楚地明白，我只是不想回到那個橋洞下，不想回到橋洞下那些陰暗的日子。
——比黑貓還要不想。
——所以……哪怕只可以輕鬆一點……
——明明知道這只是在害怕罷了……
——就這樣閉着眼睛，好像只要發泄完所有力氣，我就可以過得更好……
“聽着，就算你剛剛把他打死了，我也不會怪你。他們死有餘辜，大不了我們跑去原始森林、跑去海外孤島、跑去修煉界，總有抓不到我們的地方。可你纔剛從一個橋洞下逃出來，我不想你就這麼住到另一個橋洞裡。你不該過那樣的日子，但如果你真的被丟進去的話，我、我也會陪着你的。”
——黑貓……
“你這話說得我好肉麻。”林謙睜開眼睛笑道。
——爲什麼你總是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勇氣呢？
“哪、哪裡肉麻了！只是很簡單地跟你說一下。”
——但是……
“你自己看！”林謙彎下腰撩起了袖子。
——謝謝了……
“看什麼？”黑貓瞅了瞅林謙的胳膊。
——如果你一直在我身邊的話……
“我毛都豎起來了。”
——那我……
“你要死啊！”
——果然，肉麻的話我還是說不出來啊。
“林謙？”
林謙聽到了蘇秋梨的聲音，回過頭，就看到蘇家姐妹走了過來。
“你剛剛……在和貓講話？”蘇秋梨看了黑貓一眼。
林謙也低頭看了黑貓一眼：“對啊，這隻貓可通人性了。”
——不，根本就不是“通人性”能解釋的。
“醫院有精神科。”蘇秋梨一本正經地提醒了一句。
“姐姐！你這樣說話太傷人了！——林、林謙哥，不如我們去醫院做一下檢查吧？”
——你這樣說話也很傷人啊！等等……
“你、你剛纔叫我什麼？”
“林謙哥，怎麼了？”
“再叫一遍！”
“林謙……哥？”
“嗯嗯，再唉喲——”
林謙腿上捱了一腳，蘇秋梨一臉寒霜地把蘇秋雨護在身後：“麻煩你離我妹妹遠一點。”
“我又沒做什麼！”
“你再靠近的話我報警了。”說着蘇秋梨就摸出了手機。
“我去，你來真的！”
“姐姐！太誇張了！”蘇秋雨連忙拉住蘇秋梨。
蘇秋梨瞥了一眼林謙，然後收起了手機：“開玩笑的。”
——不，這一點都不好笑。
“姐姐，這個笑話太冷了。”
“我覺得效果不錯。”
蘇秋梨最後看了一眼林謙：“晚上，來吃麪。”
留下這句話，蘇秋梨就帶着蘇秋雨離開了。
“剛剛這句話……是不是有什麼別的含義？”林謙看着蘇秋梨離去的背影。
“應該是暗示你……林謙哥快來找我呀！”
黑貓突然用很陰陽怪氣地語調，激得林謙身體一顫：“你正常一點！”
“我看你剛纔挺享受的樣子，是吧林謙哥？”
“嘶——我毛又豎起來了。”
“嘁，明明剛剛還一臉淫蕩的樣子。”
“哪有淫蕩！——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叫什麼，你應該自己有名字吧？”
“唔……叫我黑貓就行了，反正你也叫順口了。”
“這樣，那你也叫我林謙就好了。”
“嗯，那……林、林謙！”
“……”
林謙一臉不自然地扭了扭身體：“被你這麼一本正經地叫着名字爲什麼總有一種不可描述的感覺。”
“不是你讓我叫的嗎！”
“就算你這麼說……”林謙又扭了扭身體，還是有種彆扭的感覺。
“林、林謙！”黑貓突然很大聲地叫了聲，“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啊，嗯。”
黑貓帶林謙來到外面的綠化帶上，然後從幾簇灌木叢裡翻出來三個錢包。
“嗯？這是哪裡來的。”
“哼，感謝我吧，林謙！這是我乘你們不注意，從那三個雜毛口袋裡摸出來的。”
“這……”林謙使勁兒撓了撓脖子，“下次可不可以別這麼刻意地加上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