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極說完,我揉頭的手就一頓,就維持這麼個姿勢側目看他,“他們怎麼打起來的?不對,‘我’打得過?南風錦打得過?”
這麼說完,就看趙無極笑了,是許久沒看過的譏笑:“哧,”他驅車往前走,邊走邊笑道:“你這話說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是不信南風錦,還是不信你自己的身體?我也是才知道,原來你的身體還是個厲害茬,難怪……”他說到這,就又是欲言又止。
我瞥他一眼,沒追問,因爲在看後視鏡。
後視鏡裡,道路越來越遠,山越來越遠,我和龍灼……也越來越遠。
永別了,龍灼。
我心想,聽趙無極又說,“如果捨不得,就再回去。”我回頭嘴硬說,“沒捨不得,這趟來就是與他訣別。”頓了頓,手握了握拳又鬆開,然後伸出窗外說——
“我決定放手了,不是放手愛情,是放手自己的命。
一味的緊握着拳頭,只會什麼都得不到,還不如放開了,那麼,死了隨着風走,什麼天地萬物,一切都是我的!啊呀!”
車在這時候,戛然而止。
我被晃的下意識收回手,然後,就看趙無極的臉色陰沉的低喝:“尤皖!!”
他很少全名的喊我,除非我小時候犯錯了,所以,我小時候被叫全名的恐懼又回來了。
恐懼籠罩住我,讓我聲音都有些沒底兒了,“怎,怎麼了……我……”沒說完,我就被他劈手就把手腕抓過去,“聽好,你給我好好活着!我都放棄了復活前世,你又瞎尋思個什麼勁兒!”
“不準再說這樣的話,龍灼是中毒了,又不是死了,只要他不亂來,不會有問題!你給我好好活着,再有這樣的想法——我不介意,跟你一起死。”
他說的我心狠狠悸動。
縱是早知道他放棄了,可聽一次還是悸動一次。
尤其他說到最後,眼中那麼認真,讓我心彷彿被誰捏住,我被嚇到,猛的從他手裡抽回手說:“你,你在發什麼瘋!”
趙無極回頭,眼神兇惡,“發瘋?我真發瘋的樣子你不是沒見過!但我覺得,我現在纔是發了瘋,發了瘋的我纔不想復活你的前世,而是要跟現在這個你胡鬧!”
他說完,自己氣呼呼的踩着油門又走。
強烈的推背感讓我又跟座椅來了個親密接觸,但這次,我沒說話了。
等車又走了會兒,我才握着安全帶,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趙無極鐵青的臉。
唉,怪就怪他與我平添了爺爺這樣的關係,我是在乎他的。
像是他說的,都不是男女情感可以衡量,這是親情。
“喂…”
我尋思,他莫不是我的前世某一位親人吧?
“生氣了?”
我再尋思,覺得好像真是。
“真生氣了?”
不然沒有別的可能了。
“別生氣嘛……”
在我一連三句後,趙無極纔是哼了一聲:“我就沒有名字的嗎?喂!”
這麼幼稚的話從趙無極嘴裡說出來,讓我忍不住笑。
我一笑,他似也是繃不住臭臉,在臭臉變色之前,他伸出手打開了木質的歌曲播放按鈕。
舒緩的女音頃刻間流淌在整個車廂。
我想他的音響應該是專門改過了,出來的音色一絕,可沒想到,更絕的竟是他!
“Are you really here ,or am I dreaming,I can’t tell dreams from truth …since I have seen you ,I can hardly remember your face anymore ……”
這傢伙居然會英文歌!而且他的音色比車廂裡的音色更絕。
我最不擅長的就是音律了,聽的眼都放光,
我的英語還沒考完,但能大概聽懂些,其實就算是聽不懂歌詞,也能聽出是悲傷抒情的味道。
他是斷斷續續地唱的,有些地方沒唱,但這麼斷斷續續的反而更有味道。
男女聲交錯完畢一曲後,我就忍不住給他鼓掌,鼓掌完了,還有些不爽和奇怪:“爲什麼小時候你不給我唱?”
趙無極很是嫌棄的看了我一眼:“你見過老頭子叼着菸袋鍋子,唱英語情歌的?”頓了頓眯着眼說:“要你想見見,也行!”他這一句句的徹底給我逗笑了,都笑噴了,“噗!哈哈哈,對不起,有畫面感了…”
這大概是頭一回我在趙無極面前這麼樂,真是,我一想到我爺爺的樣子,蹲在牆角叼着煙唱這個,我就忍不住,只是笑着笑着,又有些難過和生氣,因爲往事浮上心頭來。
“肚子會疼嗎?被插了那麼多刀。爲了引我入戲……你也是夠拼了。”
我說着,瞥了一眼他的肚子。
他一面單手打着方向盤一面用另一隻手支在窗戶邊兒,撐着腦袋狀似頭疼的說:“說不疼,肯定騙人的,不過……比起見不到你,這疼可輕多了。”
他說的讓我又陷入沉默。
再過了一會兒我就熟悉的又犯困,哪怕是剛睡醒,只要坐車,我就是控制不住的發睏,沒多久,就又睡着,而等我再醒過來,就是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