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期臉上已經多了五個手指印痕,臉也被打着歪在一邊,他吐了一口血水,緩緩地轉過臉,死盯着猜倫,目光在他那張臉上搜索,終於想起當年的那場廝殺,那張模糊的面孔,同時心裡暗驚,冤家路窄啊,竟然落在他手裡,這些都是亡命之徒,這次只怕性命難保。
他鎮定地問:“你想怎麼樣?”
“你現在落在我手裡,你覺得我會對你怎麼樣?”猜倫仰頭哈哈一陣狂笑。
“我現在的身份是中國公民,來泰國談生意,你如果殺了我,你覺得*會放過你們嗎?”
“我們這些人,誰的身上沒揹負着幾條人命?敢劫持遊客要挾政府,早就做好送命的準備,殺了你,多你一個不多!”猜倫不受威脅恐嚇。
莫梓期眼神一凝,徐徐說:“我現在是中國一個上市公司的總裁,身家幾百億,只要你放過我,你要多少錢隨便開價。你可以不要性命,甚至不要錢,但你家人需要吧?”
猜倫一愣,他當初只查到莫梓期是一個豪門千金的保鏢,但沒想到他現在居然擁有幾百億的身家,這鉅額的財富確實震撼了他。
他心念一動,殺手的命從來不值錢,一切只向錢看。從事殺手這一行,他早把生死拋之腦後,但他還有家人的啊,家人需要錢啊,如果不是爲了錢爲了讓家人過上富裕生活,他何必要做一個殺手?
但這個人怎麼突然擁有億萬財富?他將信將疑,眼裡的狠戾減弱些:“你說有錢就有錢,誰信?”
莫梓期知道他心動了,便說:“我錢包裡就有一張花旗銀行的*,這是一張沒有上線額度的信用卡,只有年收入一億元以上的人才有資格擁有。你如果不信,可以拿出來印證。”
猜倫立刻說:“錢包在哪?”
“我褲子裡。”
他剛想伸手去拿,突然又縮手,充滿警惕地說:“你自己拿出來!”
莫梓期臉色已經發白,手按在腰部上,鮮血緩緩地從指縫間滲出來,他靠在牆上,眼睛半閉半合,身體軟而無力。他艱難地用帶血的左手,從褲子裡掏出一個錢包,本想遞給猜倫,但舉在半空的手顫抖着,竟然垂了下來,錢包便也掉在地上。
猜倫看見他這樣虛弱,繃緊的神經鬆懈一點,但是仍然不敢大意,用腳一撥,就將錢包撥在自己面前,他緩緩地蹲下去,眼睛卻仍在盯着莫梓期。
莫梓期早垂下眼皮,脣上已無血色,呼吸輕弱,彷彿隨時暈過去的樣子。
猜倫拿起錢包,隨即直起腰。
莫梓期黑色錢包用料講究,質感明顯,拿在手裡,手感綿軟而堅實,錢包左下角有一英LOGO“ Armani”。猜倫雖然沒有用過這個牌子的錢包,但是聽過,他在心裡默唸一下這個英文LOGO,心念一動,這傢伙的錢包都是奢侈牌子的,想必他說的富豪身份不假。
他掂量掂量一下錢包,感覺分量很重,單手打開錢包很麻煩,便將對準他胸口的搶口擡高一點,騰出右手來打開錢包,裡面夾着一疊人民幣,卡套插着幾張銀行卡,其中一個果然是黑色的,他取出來一看,真的是花旗銀行的*!
貨真價實的億萬富豪!
猜倫心頭突突地跳起來,感覺面前的莫梓期就是一個大金礦,有源源不斷的財富!他馬上盤算着,應該勒索他多少億纔夠,一億,五億還是十億?
一時狂喜,整個人的反應就沒原來那麼敏銳。
本來氣息奄奄的莫梓期,這時突然眼睛一睜,暴射出精光,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積蓄力量的右手照着猜倫的腦袋狠狠擊過去。
他的動作太快了,猜倫的瞳孔倏然睜大,眼裡的晶體上,一條人影瞬間變大,充滿他的眼球,他來不及叫一聲,咔嚓一下骨折聲響,猜倫就硬生生地莫梓期一拳打歪頭,整個人隨着揮拳的力道,撞在牆,跟着眼睛一瞪,口中鮮血汨汨流出,身體就在機械地抽搐着。
莫梓期這一拳砸下去,扯動腰部上傷口,血流得更多了。他頭腦有一刻的暈眩,甩甩腦袋後,迅速上前,搶過猜倫的衝鋒槍,對準他胸口補上兩槍,然後才伸手探一下他的脖子動脈,確認他斷氣才暗自鬆口氣。
幸好猜倫那一刀並沒有刺中內臟。莫梓期緩過氣來,撕下衣服包紮着傷口,防止繼續流血。
包廂內發生的事情,外面大廳內的黑衣人並沒有察覺,因爲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跟警察對峙上。
清邁當地的警方接到報案報警後,知道幾個武裝分子劫持了一箇中國旅遊團的遊客,當地的總警司嚇得腿軟了。劫持遊客,這可是嚴重的國際大事件啊,不僅會重創當地的旅遊業,還會惹上國際政治風險,中國可是是泰國的友邦,兩國在政治和經濟上來往密切。這幾個不知道死活的武裝分子居然劫持將近30箇中國人,要是解救不了人質,他這個總警司職位只怕要換人了!
於是他馬上上報軍方,軍方非常重視,立刻派來特種部隊和狙擊手待命。
此刻,泰國的特種部隊已經團團包圍了這個酒店的餐廳,軍方的首領正通過喇叭跟武裝分子的首領談判。
所以,餐廳內的幾個劫匪壓根就顧不上包廂裡的猜倫,更加不知道猜倫已經被軍人出身的莫梓期一拳打死了。
“馬西,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釋放人質、放下槍支,我可以向上頭爭取寬大處理!”
喇叭聲從餐廳外面傳來。
這個餐廳在二樓,四面都是兩面是牆,一面是落地玻璃,玻璃窗早已拉上窗簾,守候在外面的阻擊手和警察壓根沒法探視室內情況。而餐廳的大門關閉着,外面的特種兵又不敢強行攻進來,因爲不知道里面的武器情況,只能通過喇叭先跟對方溝通談判。
軍方首領喊完話後半天不見動靜,心裡惴惴不安,突然間,緊閉的餐廳大門砰地被推開,一見有動靜,“咔嚓咔嚓”一陣槍支保險閘拉動的聲音,餐廳外面黑壓壓的特種兵子彈已經上膛,瞄準了餐廳門口。
只見出來的卻是一名短髮的中國女子,面色發白、全身顫抖,正是金玉啊!
剛纔軍方喊話後,馬西一時惱火,就順手拉了一個離他最近的人,很不幸,金玉被他揪出來當作擋箭牌了。
她背後被人短槍頂着,馬西就躲在她身後,衝着軍方首領大喊:“扎猜,我說過兩個小時內看不到沙旺,這裡的人質就一小時殺一個!現在還有半小時,如果還不把沙旺帶到我面前,這個女人就必須死!”
扎猜神色嚴肅,但聲音溫和:“馬西,你不是不知道,沙旺是頭號毒梟,如果要釋放他,需要國王和總統批准,我們已經在盡最大的努力簡化程序,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把沙旺帶到面前,他已經在路上了,你再給點時間好不好?千萬不要傷了人質。這些都不是泰國人,是中國人,殺害了國際友人,會引起兩國紛爭的,你懂嗎?”
馬西縮在金玉身後,壓根就不露頭,他哼一聲說:“就算引起世界大戰,那也是你們的事情,我不管,我只需要見到沙旺。除了把沙旺帶到我面前,還要給我準一輛直升飛機和100萬美金。這裡有30箇中國遊客,你自己掂量他們值不值這個價錢!”
扎猜心裡暗暗叫苦,這個馬西,還坐地起價!但眼前的情勢緊張,只能先答應對方要求,緩和對方情緒,再尋機攻進去解救人質。
“可以,沒問題。但是你得給我時間。一下子調動直升飛機和美金,需要一點時間。你千萬不要衝動,你看,你抓住的那個女孩,她臉色好白,好像很不舒服,你能否先放了她?”
金玉的臉確實沒有血色。她沒想到又碰到生死一念間的境地。以前都曾差點死掉,沒想到並不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是大難不死後患無窮,這不,又被一班武裝分子劫持,上膛的手槍還頂着背部,只怕語言一句不合她就成了槍下亡魂。
她心裡記掛着背逼着廂房的莫梓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聽見軍方首領扎猜這樣一說,她突然心念一動,馬上一副痛苦的神色,手捂住腹部,發出重重的抽氣聲,用泰語說:“馬西大哥,我是泰國人,我已經懷孕2個月,現在肚子好痛,你能否念在同胞的份上,放過我?”
她此言一出,馬西和扎猜都一怔,沒想到金玉居然是泰國人,說得一口流利的泰語。
扎猜聽到她說懷孕了,再加上她臉部痛楚難擋的樣子,就急了,說:“馬西,裡面有那麼多的人質,你就不在乎放一個吧?她都懷孕了,能否放過她?你的要求,我們會盡量滿足的。”
馬西眼裡閃動着算計,也行,裡面還有一堆人質,有人質在手,晾他們不敢亂動,再說,這次只是用人質要挾政府,不到緊要關頭,他根本就不會殺害人質。如果行動失敗,大不了就坐牢,但如果殺了人,那隻能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