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鎮江及安提瓜拉幾日後,陸銘迴轉,隨之啓程前往松山道。
松山道往北便是望城道,本是馬全友攻陷的,現今已經移交給東瀛人,不過馬全友部從松山道撤出後,有部分士卒還滯留在望城道修整。
或許,也是在等待收攏松山道的散兵遊勇,潰敗後還未來得及撤出的零散騎兵等等。
松山道民衆,是最痛恨馬全友的,許多城鎮遭遇了馬全友部的屠戮。
這也是因爲馬全友部大概根本也沒準備真正統治松山道,而是將其看做了戰場。
陸銘一路行來,便看到幾處被燒燬的村寨。
陸銘北來,除了五十六人的驃騎衛隊,便是一輛房車,一輛載重六十噸的油罐車和一架空載的直升機,關鍵時刻,直升機可以帶着自己及親隨逃命,至於驃騎衛隊,只能聽天由命。
當然,在松山道境內,畢竟還有黑雀部隊在,此外,第105旅也正在補充軍卒,兩三千殘部,要再招募三四千人,以達到滿編。
是以,局勢惡化到自己要逃命的地步,可能性極低。
本來陸銘沒想動用車輛和直升機,但無意間得知北域五女中幾人的學歷,便有了個新的念頭,這才帶了北域五女乘車而來。
一行走的很慢,在曾經被馬家軍屠戮之地都會逗留,最後到了松山城近郊的闞家莊。
松山城道署已經被焚燒得就剩了一堆瓦礫,也不僅僅道署,城內城外到處都是殘垣斷壁,許多人家披麻戴孝院外掛着白綾,這還是好的,被殺絕戶的也不知道凡幾。
許多鄉下游民此時也趁機涌進城內,到105旅進入松山城宣佈實行軍管時,城內已經混亂無比,外來遊民有進了絕戶家裡鳩佔鵲巢的,也有聚集成羣的,軍管高壓下,治安還是很亂。
城郊的闞家莊,因爲闞三泰曾經在馬全友短暫當政時期出任維持會會長,所以,馬匪沒有前來滋擾。
現今闞三泰已經被下獄,但該村鄉民,對闞三泰極爲尊敬,闞家倒沒有被民衆衝擊。
陸銘停駐在了闞家莊附近荒地中。
驃騎衛在四周紮下簡易帳篷,拱衛着最中央的房車。
現今松山城實行軍管,但105旅、104旅及湯陽旅的旅長對調,也就是原105旅旅長安本河調任104旅旅長,原104旅旅長安正龍任湯陽旅旅長,原湯陽旅旅長安大順,調任第105旅旅長。
不僅僅安山三旅的指揮官進行了對調。
其餘野戰軍旅團,指揮官也進行了調動。
原第二混編旅,在萬州進行擴編,將會擴編爲第二師。
黑山裝甲旅旅長毛定遠,調任第二師師長。
組黑山第一機械師,下轄裝甲旅、摩托化旅、火炮支援旅等。
第一近衛師師長石大勇,調任第一機械師師長。
年文武,也就是老鮎,調任第一近衛師師長。
看起來這些調動,高級將領都是得到了更多的重用,但實則,也會令有着舊軍閥思維的一些高級將領猛地醒悟,他指揮的軍隊,從來不是他的私家軍。
在這松山,原本世世代代經營此地的安本溪、安本河家族,隨着安本河的調離,家族統治模式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
105旅現今旅長安大順,政訓專員邵勝喜。
松山軍管委員會,則由邵勝喜任主任委員,安大順爲第一副主任。
不過陸銘此來並未知會他們,用的張專員委託的“人權考察小組”的名義。
看考察小組的護衛力量,倒是很符合張專員的作風,很隆重,安全性無可挑剔,但也不是什麼能戰鬥的力量,剛收編的戰俘騎而已,邵勝喜和安大順自不疑有他。
不過這個考察小組的份量顯然很特殊,所以直升機都派出了一架,怕是肩負着很特殊的任務了,只怕和陸帥的部署有關。
邵勝喜,對此心裡明鏡一樣。
……
房車裡,陸銘翻看着厚厚一摞文函,字跡很秀雅工整,顯然是女子手書。
旁側沙發上,依次坐着白水仙、薛紫菡、闞壽禧、闞壽懿四女,都是大美女,風情各異,爭芳鬥豔。
文函是薛紫菡及闞氏姐妹書寫的,主要是一路來,對馬家軍屠戮城鎮村寨的取證,附有證人的證詞和證人的詳細身份。
薛紫菡和白水仙是隴北大帥任仲霖送來的,白水仙曾經是任仲霖愛妾,美豔無比,又理家有道,得夫人崇信掌鑰匙來着。
薛紫菡便是另一種風格,作爲禮物,和白水仙那個尤物對應,她則是美麗的處子,從個人才學,是隴北第一大學的校花。
她一襲藍襖黑裙,白襪黑色扣帶布鞋的清純學生模樣,秀美民國女學生的氣質,五官精緻,恬靜婉麗。
陸銘出發前,卻是無意中得知,原來薛紫菡是念法律專業的。
又問,闞氏姐妹,在大學則是讀的文學寫作專業。
於是乾脆,就帶上了這北域五美,一路在松山道取證。
此刻翻看着這厚厚資料,雖然只是文字,但其中記錄的苦難和血淚,還是令陸銘心情沉重。
薛紫菡、闞氏姐妹,見陸銘翻看那些證詞,自不免想起她們和遇難者家屬或者倖存的受害者聊時,那種種可怕又令人憤慨的夢厄般事件,都是臉有異色。
白水仙作爲五女之首,被主人授命管理這個小家庭,自也幫忙着,此刻拿起了白綢手帕拭淚,有沒有作僞的成分,大概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這松山城裡,我們更要多走走!”陸銘琢磨着,“馬全友匪幫做的事,罄竹難書,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車門突然被拉開,房車空間不大,拉門上來就是客廳,然後有三間臥房,陸銘和大小果住最大一間,其餘兩間小臥房,五女要擠着住了。
拉門上來的,是一個紅色草原女子裙裾滿頭花辮的秀美少女,明顯剛剛劇烈運動過,小臉紅撲撲的。
是和闞氏姐妹一起被安山送來的上官玉索,她是安山西北部落挑選的最美秀女,本是送到安山城聯姻的,結果遇到安山兵變,她便和闞氏姐妹一起,被送給了黑山堡親王,又被轉送給了現今的主人。
雖然是山區部落,但她酷愛騎馬打槍,剛剛便是得白水仙允許去遛馬了,卻不想回來見到陸銘在,立時嚇了一跳,眼裡便有了淚花,她雖然烈性,實則是個帶刺的小玫瑰,但畢竟年紀小,還是很怕陸銘的。
“玉索,沒事,來坐,你去騎馬玩,不是我私下縱容你,是老爺答應的,老爺也知道。”
白水仙七竅玲瓏,看上官玉索要哭鼻子的樣子,馬上知道了原因,笑吟吟向旁邊挪了挪,拍了拍沙發空位,“來,這兒坐!”
實則長沙發,坐她們五個,真的就要擠在一起了。
從陸銘的角度看去,五個大小美女臀挨臀擠坐在一起,卻另有一番賞心悅目了。
上官玉索聽白水仙的話,呆了呆,看向陸銘:“謝謝老爺!”她又有着部落女孩的爽直,歡快走上兩步,在陸銘臉頰輕輕親了下,小臉一紅,便跑回了白水仙身邊坐下。
本來嚇壞了怕被責罰,主要還是怕被送回部落令家族蒙羞,可卻想不到,原來騎馬都是老爺默許的,又瞬間便覺得老爺很是可親可敬,心裡早就接受官主老爺便是自己一生中的男人的現實,此時感激之下,便去親了老爺一口,在其部落,表達自己情感,實屬再自然不過的事。
陸銘呆了呆,摸摸臉頰,咳嗽一聲,說道:“總之呢,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要忙起來了,咱們這是開闢第二個戰場,也同樣重要。”
“老爺,您要訴訟馬家軍嗎?去東海法庭還是黑山的法庭?”薛紫菡有些好奇的問。
她怎麼也沒想到,半路被迫輟學,被送來這威權人物身邊,實際就是做女呶,比姨太太都不如,卻不想,所學知識還能學以致用,就算在學校,也根本不可能現今就能接觸真實的案件,至於這種訴訟一地強悍軍閥的驚天案子,更是原本一輩子也不可能碰到。
而且,“老爺”,或者說張專員,這位威權人物,和想象中的舊軍閥完全不同,他簡直就是一部活生生的法律教科書,和自己說的每句話,都能令自己思索好久了,大學的那些教授,和他比起來,都差了太多太多。
這幾天,過得極爲開心,從來沒有的開心。
陸銘聽她問,笑笑道:“提起訴訟的地點,我也在考慮,但感覺都沒什麼意思,在東海和黑山打贏了官司又怎麼樣?最終如果不能從軍事上戰勝這個草原王,戰勝北疆行省,這個官司也沒什麼意義,而如果我們軍事上都戰勝他們了,還用咱們費這個力氣幹嘛,自然有特別法庭和檢察官們去做。”
薛紫菡聽着,默默點頭。
“我在想,這個官司去北疆打,選個合適的庭,如果贏了,那就有意思了!”陸銘古怪一笑。
闞壽禧和闞壽懿對望一眼,小聲交流了一句。
陸銘一笑:“對,你們還有這等見識,不錯!如果在北疆贏了這官司,那大軍閥齊懷德和馬全友之間的關係就有些微妙了,馬全友又有投靠東瀛人的跡象,到時候,就有了很多可能性。”
“聽說,北疆和安山不一樣,他們很多地方法庭,都是西洋首席法官,還有陪審團?”薛紫菡好奇的問。
陸銘點點頭:“不錯,北疆從法庭體系來說,在北域四省,原本是最符合帝國法律的,雖然,照貓畫虎就是,不過這兩年,隨着帝國內亂,很多西洋法官都離開了,其實我就是來自……”
說到這兒咳嗽一聲,差點便順出去。
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就是北疆行省的武安縣,還記得那審判自己案件的西洋首席法官,叫鮑里斯。
心裡微微一動,拿起茶杯品茶,沉思起來。
五女看着他,自沒人敢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