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4年9月9日。
黑山兵團擊破馬全友部最精銳的第一騎兵旅,取得黑火縣大捷。
該騎兵旅被殲滅大半,千餘人被俘,小部逃竄。
馬烈日及十幾名高級軍官戰死。
消息傳到松山城,據說馬全友悲痛不已,暴虐的他氣上頭,竟然一槍打死了旁側的衛兵,有傳聞,實則馬烈日是他的私生子。
黑山方面則歡欣鼓舞,參與作戰的黑山兵團爲殿前空勤團第二、第三快速營、黑雀部隊第1序列戰鬥組集合及湯陽警備旅、第104旅,全體受到了嘉獎。
……
李家營崗樓後的二層小樓,現今可以看成黑山兵團安山方面軍司令部。
陸銘此時正在一樓的軍情會議室裡看着桌上的松山道地圖。
松山道,是一寸鐵路也沒有的。
其實整個安山行省來說,也僅僅有一條鐵路幹線,從盛京到安山省城,再南下去往帝國的西南區域。
這幾天,好消息不斷,安本河率領105旅出山,很順利的光復了西雲地區,因爲馬全友部已經全面收縮。
但最好的消息,莫過於勘探隊終於確定了黑火縣地下蘊藏着大量油氣,但是現今技術條件能不能開採和值不值得開採,還要進一步勘測。
不過不管怎樣,從盛京到安山的鐵路幹線,就近修一條支線到黑火縣來,也應該提上日程了。
會議室門被敲響,常磊匆匆進來,“殿下,松山城的緊急電文。”
陸銘拿起一看,立時蹙眉,電文是說,馬全友部正撤離松山城,但是,他們幾乎破壞了松山城的所有重要設施,包括松山僅有的幾座工廠,更點起了熊熊大火,許多民房受到波及。
軍情科的人已經在組織人手救災。
“給齊懷德發報,松山城乃至松山道的所有損失,包括人命和經濟損失,都要三原道的馬全友匪幫賠償,齊懷德作爲北疆督軍,三原道在其管轄範圍內,其也責無旁貸!”
陸銘說話間,旁側機要秘書拿筆緊急記錄。
剛剛對馬全友宣戰之時,倒是接到了北疆行省以齊懷德名義發來的譴責電文。
但這幾天安靜多了,畢竟才十餘天時間,馬全友便斷了一臂,而現今馬全友部全線撤離松山道,和北疆方面爆發全面戰爭的危險大大降低。
但馬全友犯下的罪行,自不能就此作罷。
琢磨着,陸銘擺擺手,“也不用潤色,就按照我的原話發出去!”
機要秘書應命而去。
桌上電話突然急促響起來,陸銘拿起,打到這個房間的電話,自己都有親自聽的理由。
聽裡面人說了幾句,陸銘臉色便沉了下來。
卻是在盛京的東瀛公使,同時也是盛京公董局首席董事的川本正義,正在召開記者招待會。
宣佈“晉東”、“晉西”、“浜州”、“望城”、“冬日”這五個原本安山的道,都被東瀛王國從安西督軍安老西的繼承人安明遠手中購得,同時,也和現今在這五個道維持和平的北疆幾位旅帥達成協議,從下個月1號,東瀛正式接管此五道,並統一爲東瀛王國之海外領,名“新日”領。
掛了電話,陸銘踱步。
安明遠是安老西長子,和自己扶持的安老西遺孀苗白鳳是敵對狀態,且逃到了大西北。
賣這五個道,對安明遠來說是順水人情,怕東瀛人承諾了一些好處後就白送了。
阿拉斯加是白菜價,這個白菜價都談不上。
倒是原本北疆出兵佔據這五道的旅帥,肯定會撈不少好處。
而且“望城”和“冬日”兩道,是馬全友部攻陷的,看來其和東瀛人靠近的速度很快。
齊懷德,應該會默認吧,在安山境引入東瀛人,也可以抗衡黑山、隴北聯軍。
陸銘轉頭看向了牆上掛的安山全境圖,如果默認現在的態勢。
那麼就會變成,安山東南的十四個道,自己和隴北各佔一半,各有七個道。
如果自己加上松山道,就是八個道。
而東北方向,東瀛人佔據五個道,北疆佔據六個道。
安山行省地域極爲遼闊,共有三十九道。
現今被四方瓜分了二十六個道,僅僅剩了十三道,有被瓜分諸道之中夾縫中的四道,都是貧瘠的不能再貧瘠之地,還有安山城周邊三道,以及大西北六道。
正琢磨,電話鈴又響起來,是東南綏靖公署第一副專員王鼎打來的,說是川本正義致電與他,想和張專員以及北疆、隴北、安山五方進行協調溝通,簽署合作協議,結束髮生在安山的混亂局面。
陸銘略一沉吟,“我就不出面了,你可以去談談,但有個前提條件,如果馬全友匪幫的問題得不到解決,我們黑山方面,不認爲幾方有達成協議的基礎。另外,我們並不承認安明遠僞政權,所以,安明遠售賣安山任何土地的行爲都是非法和無效的,所以,我們也不會承認晉東五道爲東瀛領土,相反,其屬於安山行省,是安山行省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頓了下又道:“跟苗白鳳主席聯繫,請她譴責安明遠賣祖宗之地的卑劣行爲。”
掛了電話,陸銘看向紅鷹和常磊,“你們還是屯駐在此,我前往松山那邊去看看。”
警衛連和紅翎衛,可以說是極爲先進的機動力量了,但如果離開本土和鐵路線太遠,油料都不好補充,反而等於削弱了武裝到牙齒的這兩支力量。
何況這裡還有勘探隊,作爲中轉點也不錯。
紅鷹低聲道:“是!”
常磊卻不知道陸銘最大的秘密了,不由露出難色。
可他知道,紅鷹和殿下更親近,見她應聲,想來殿下安全另外有安排,猶豫片刻後立正,“是!”
陸銘笑笑:“帶馬振邦來!”
紅鷹轉身而去,不多時,領着一名魁梧漢子進來,這漢子一看就是草原部族面相,而且頭型怪異,梳着金錢鼠尾辮,進來後在陸銘面前單膝跪倒,滿臉虔誠,“赤奴兒見過主人!”
陸銘看他一笑:“起來吧!傷勢怎樣了?”
這魁梧漢子馬振邦,實則就是馬烈日的狼騎兵統領,本名馬赤奴兒。
陸銘覺得名字歧視色彩太濃,給改名馬振邦。
狼騎兵,其實都來自同一個部族,屬於草原奴部,也就是全部落之人,都是馬全友的奴隸。
馬全友從奴部孩童中挑選根基強健的,自小就進行殘酷的訓練和洗腦。
狼騎兵,一直保持五百人,也一直在第一旅麾下,每年,淘汰年過三十五的,補充進新人。
當日狼騎兵受命攻擊李家營,結果陷入埋伏,而且工兵們挖了各種壕溝,他們來時的缺口,則被數輛裝甲車堵上,全部都被包圍。
又有高音喇叭喊馬烈日已經被伏法被擊斃,馬赤奴兒卻率領全部進行了自殺式攻擊,其部沒有一個逃竄的,聚攏在一起衝鋒再衝鋒。
五百狼騎,三百多人被擊斃,其餘被俘,而且被俘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傷。
馬赤奴兒命大,是被炸彈氣浪震暈的。
陸銘本想都槍決他們,畢竟這就是一羣沒有思想的殺人機器。
但在黑山和琉璃聊起此事,琉璃卻清楚這個部落的習俗,想出了個點子。
於是,馬赤奴兒就見到了來自帝都的使者,此外,有黑山堡親王殿下親筆寫的將這些戰俘收攏爲自己奴部的契約書。
馬赤奴兒果然立時咬破拇指,在契約書上按了手印,並跪倒用草原最隆重的誓言宣誓從此效忠黑山堡親王殿下。
顯然沒有戰死而是戰敗被俘,就是天意,同時,原主人也沒有贖回他們的打算而是將他們遺棄,他們便不再屬於原主人,從此成了勝利者的奴隸。
又被地位比原來主人更高了不知道多少的親王殿下收攏爲奴,他們都覺得是莫大光榮。
這便是奴部自古的傳統,只是自從五十多年前馬全友的爺爺一統草原後,奴部從未再易主而已。
又得親王殿下命令,馬赤奴兒等,從此跟隨服侍張專員,在外張專員便是親王殿下化身。
馬赤奴兒,也不折不扣的執行,將張專員認作了第二個主人。
便如當初他們是馬全友的奴部,但狼騎兵服侍的是馬烈日。
此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起身的馬赤奴兒,陸銘心下嘆口氣。
三百多夥伴戰死,對馬赤奴兒他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仇恨,轉眼便可以爲新主人赴湯蹈火。
但其部族傳統就是如此,從小形成的價值觀就這樣,也莫可奈何。
不過,其實被俘的狼騎,去了重傷不治的,以及可能殘廢的,最終能編爲自己騎兵衛隊的,也就六七十人,倒也正好短小精悍,這次去松山道邊境地帶研判敵情,剛好帶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