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之前先打壓是一種慣用伎倆。
總得讓你低估了自己，我們纔好趁虛而入，漫天要價。
奈何李閒雲不否認鑑鬼實錄在市場選擇上的錯誤，卻完全不在乎。
姜正更是你隨便燒錢，我鐵了心支持你。
這使得打壓變得沒有意義。
楊元與林全交換了一下眼神。
終究還是楊元道：“逆時追獵這部片子，我和林總他們看過，確認肯定是能賺錢的，保守估計，票房不會少於一千萬。”
呵呵，打壓不成，就改吹捧？
估計是知道李閒雲姜正看出了問題，瞬間改換態度。
但話依然沒錯！
牛逼的人物總是用真話來掩蓋謊言。
前面的是真話，現在的也是。
李閒雲知道這些人都是行業老手，眼光毒辣，他們就象中文網站的編輯，或許自己不能寫出大賣的網文，卻能判斷出這文能不能大賣，就算是判斷不出哪本大賣，也可以判斷出哪本必撲。
總之，眼光是沒問題的。
楊元判斷票房不會低於一千萬，那基本這戲就沒問題了。
林全道：“但是後續資金呢？逆時追獵還是需要做後期的，就算你們把特效標準降低，又是自己的公司，沒有兩三個月也完不成，做完了還要上線備案，備案後還有平臺定級，定級後還要等上線，上線後還有結算期。你們收購公司到現在已經七個月了，這片子後期還要做特效，全力趕工也要兩個月，然後送審，平臺定級，排期，等上線至少要四五個月，然後至少一個月後才能結算……而你們還要支付給劉胖子他們五百萬。”
楊元已道：“鑑鬼實錄現在還沒定級，就算定級，排期，也不會三部一起放，一旦第一部成績不理想，是滿足不了五百萬的需要的。”
媽的，全說對了。
今天是五月二十日。
收購易勝傳媒是十一月初簽下的合同。
還有五個月零十天！
到時候就得還給劉胖子第一個五百萬。
姜正淡然道：“我們賬面上還有些錢，密室鬼戰也有些收入。”
姜正投入一千五百萬，收購公司三百萬，鑑鬼實錄八百萬，逆時追獵二百五十萬，總投入一千三百五十萬，密室鬼戰半年期差不多滿了，票房收益二百三十萬，分給吳寶柳青枝一半，也就是一百一十五萬。至於狂屍之路，過去一個多月賣了二百多萬，但是隻有百分之十五，也就是三十萬左右。
易勝傳媒本身其實是輕度虧損的，所以易勝傳媒現在的賬面收入只有三百萬左右。
鑑鬼實錄要上線至少還要至少一個月，如果評成B級，能收回成本就算可以了。
五百萬到是正好夠還。
但是……
林全已道：“但是你們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將做不了任何事。”
幹！
又說對了。
如果鑑鬼實錄不能賺到錢，他們就沒有更多的資金拍片。
影視公司不拍片，後期現在又不賺錢，那喝西北風去？
李閒雲和姜正同時無言。
沈蓉笑道：“所以說，該融資還得融資。拍電影的，哪有總是自己拿錢出來的道理。”
你們可以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問題是你們現在沒有刀，金是斷不了了，後面半年只能猜拳玩哥倆好。
不僅如此，李閒雲更想到一個問題。
華友集團和各大平臺關係密切，連沒定級沒上線的片子都能看到，那換句話說，如果他們和各大平臺打個招呼，把鑑鬼實錄的定級標準放下，排期時間往後延……
我去！
那後果就太可怕了……
商場如戰場，這種事不是沒有可能的。
這貨不會是在威脅我吧？
李閒雲看看楊元，楊元滿臉笑容。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但哪怕現在楊元他們沒有這個想法，也保不準後面會有。
李閒雲也因此深刻意識到一個問題：
做企業第一重要的不是高利潤，而是低風險。因爲錢是賺不完的，但一次高風險就可能讓你徹底完蛋。第二就是流轉性。一部網大從籌備製作到收益，理論最快六個月，好點的九個月，這還不考慮結算期。
如果結算一部拍一部，那兩年最多做三部電影。
一家想要成氣候的公司是不可能一年只做一兩部電影的。
要不然爲什麼影視公司做項目必須融資？
本質原因就是資金流轉需要，只不過被一羣坑逼帶節奏，變成了坑錢需求。
而無論是風險降低，還是資金流轉，都不允許他們拖。
這些道理李閒雲都懂，但他畢竟缺乏實操經驗，很多時候還要事到臨頭才能真正感悟。
姜正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和李閒雲對換了一個眼神。
那邊林全還在說：“所以你們短期內沒有這麼多資金用於後續電影的拍攝，那麼合作就是最好的出路。如果李導和姜總願意適當的放開條件，我覺得華友和你們還是很有合作可能的。”
從這話裡聽，他們目前確實還沒有這意思，真的就是純粹的勸說。
之前的種種暗示，不過是商場上的一些談判手段而已。
李閒雲想了想，道：“你們主要看重的就是特效的使用？”
楊元笑道：“其實對你這個導演的水準，我們也是認可的，不過你是老闆，你要想做好企業，將來就不能把自己束縛在導演的位置上。我們看好你導演的天賦，但不看好你在這上面的發展……除非你一輩子就定格在現有的公司體量上。”
呵，這話姜正說過。
李閒雲明白這點，點頭道：“等時機到了，我這個導演該退場也自然會退場。不過現階段，我還是以導演爲主。我有個想法……”
幾人一起聽他說，唯有沈蓉給了秦雨枔一個眼色，秦雨枔盈盈笑着，爲李閒雲倒茶，夾菜。
李閒雲對秦雨枔一笑，說了聲謝謝，這才轉頭對楊元他們道：“易勝傳媒的特效，不是不可以爲華友服務，價錢嘛，也不是不能談。但條件是必須由我們掌控……技術必須絕對保密，任何無關人等不得過問。”
這話一出，李閒雲相當於直接打臉自己：當初口口聲聲易勝傳媒只做自己主導的電影，轉頭就開始合作了。
但現實就是：生意人打自己臉是常態，誰的話也別當真。
楊元也笑了。
有你這話就好。